下載了這首《難念的經》,一直循環播放著,一邊聽一邊把積壓在郵箱裏的文件處理完。需要明天帶到工地的列印,垃圾郵件刪除。


    pm10:43


    高舉雙手,“耶!搞定。”跳起來隨著曲子裏的弗拉明戈擊掌一起拍手,扭來扭去轉圈圈……突然停住,推一推眼鏡。好了,抽瘋結束,刷牙洗臉去。


    一轉身,趙子龍舉著牙刷滿嘴泡沫呆立在書房門口。


    “咳!”x的,下次抽瘋得記著關門。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啪!”


    早晚的,隻要等賭約時間一到,他第一件事兒就是把這破鬧錶砸成粉末,挫骨揚灰!


    唐亮家的衛生間原本是長條形,但他出於自己的喜好把緊鄰著的主臥衣帽間輕體牆拆了,生生把狹長的空間擴成長方形。


    占了半麵牆的洗漱台大鏡子前立著倆同樣單手叉腰,單手刷牙的爺們兒。動作無比同步,左邊刷刷刷,右邊刷刷刷,上上下下,吐掉,咕嚕咕嚕的漱口。同時埋頭水池,鴨子撲水式的洗臉,水花四濺。


    梳子沾水,唐亮打著哈氣撓了兩把頭頂的鳥窩,利索了!


    扭頭,嚇!


    就好像第一次發現趙子龍是長頭髮似的。隻見哥們兒熟練的從鬢角兩側向後摟起頭頂的一把頭髮,雙臂摺疊在腦後,手指靈巧的……編辮子???


    眼見著這半成品髮型——兵馬俑,而且還是個辮子編擰巴了的兵馬俑,唐亮很想滾地狂笑。


    可能是趙子龍也摸出來不對勁了,向來淡然的臉上浮起一絲尷尬。唐亮忍住恥笑他的衝動,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馬桶上背對著自己。


    不就是麻花辮嗎?easyeasy。


    十指輪動。這廝頭髮真長啊……一直編到發尾,塞進趙子龍手裏。唐亮環抱雙臂站在一旁,看著哥們兒微微彎著脖子,大手攏起所有剩在腦後的頭髮,長臂繞過頭頂,髮絲握在手掌中左右翻轉,變魔術一般,道士髻新鮮出爐,分毫不亂。


    而且那根頗有喜感的麻花辮也被藏進了髮髻中。


    牛逼!


    抄起在床上抱著玩具熊滾來滾去的阿鬥,斜掛上自己的帆布包,眼鏡上夾了偏光太陽鏡片,唐亮向拎著大包小包嬰兒用品的趙子龍一擺頭:“go!”


    殺氣騰騰的跑下樓梯。


    五樓出租房屋的,早晚小爺一紙訴狀給你丫告到法院去!


    小區裏正曬太陽的野貓一看到這位渾身冒著黑煙的人類,立刻“喵嗚~”一聲躥進樹叢。


    今天唐亮暴躁了一路,堵車隻是惹毛他的其中一項。最關鍵的是,被塞在路中間動不了還不能抽菸,不能聽重金屬搖滾解氣!就是因為後座上的個小不點兒。


    曾雪瑜那死丫頭假勤快,車裏的mp3全被她換成幼兒歌曲。所以唐亮繼續冒著黑煙坐在駕駛席,被迫聽著:“我是一隻小鴨子啊,咿呀咿呀喲~”


    恨不得捏碎了方向盤!


    終於把孩子送到曾奶奶家,唐亮掉頭出了胡同這才得以抽上一小根兒。車載mp3裏嗷嗷的唱著:“小鴨子對著我嘎嘎嘎嘎叫~~再見吧,小鴨子,我要上學了……”


    “你妹!全是鴨子!”


    趙雲已經換到前排副駕,彎著嘴角。


    連著被紅花油搓了三天的腳已經好的七七八八,除了跑步的時候會有輕微的疼,走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工頭小張湊過來:“唐工的腳好啦?真夠快的。”


    唐亮瞥一眼已經頂著安全帽去上工的趙子龍,真心覺得他應該換一個髮型。不過,髮髻也許有緩衝的作用?


    工地辦公室裏別的人也都真真假假的上來問候了一遍,唐亮一律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抬起手指把擋在額頭的頭髮往後一撥,帶上安全帽,鏡片後的眼睛寒光閃閃,“把質檢員叫來!”


    所謂炮轟,是很慡的一件事。


    中午再沒有狗腿的技術敢衝上來問唐工是想吃川菜還是粵菜了。唐亮叫了一碗炸醬麵,喊上趙子龍一起蹲在牆根兒曬太陽。


    吃到一半,發哥的電話打過來了。


    唐亮陰沉的冷笑,“餵?什麽叫我不能這樣……水分也得看您摻多摻少……師兄,你是希望我認真呢認真呢,還是認真呢?你希望我是認真的嗎?是認真的吧。”


    倪總那邊暴走了,“你個死孩子還記仇呢!我那郵件就是給你找一樂兒!”


    唐亮:“哈,哈,哈。”


    趙雲默默的吃著飯盆裏的飯菜。上午幾次路過那個被喚作“辦公室”的地方,隔著玻璃看到唐亮在裏頭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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