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徒鹹魚的火力太甚,氣場太強,除了橫眉冷對,薑雲裳並沒有回嘴。


    見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徐平捏了捏下巴。薑雲裳這個人確實需要打壓,自己也這樣認為,並且也是這麽做的。


    不過,此人的底細還沒有摸透,分寸要掌握好,不然容易引起變故。


    想到此處,徐平餘光掃了眼周信。


    正當他準備起身之際,司徒嫻韻卻悄然從他身邊經過。“白臉我已經唱了,你還不出來唱紅臉?”


    聞言,徐平嘴角微揚,想到一塊去了。


    調解幾句正好,尤其是周信在此,入梁需要用到他,緩和一下雙方矛盾。


    壞人做完了,好人輪到自己來做,鹹魚真是個妙人。就女子的肚量而言,她不愧是司徒文的親孫女。


    “行了,到此為止。司徒小姐,有些過了。梁國與周國乃是友邦,咱們的敵人是元武與南安。”徐平亦是站起身來。“周太師還請稍安勿躁,有人的地方便有紛爭,此事自古如此。幾句口舌之爭,何必動怒。”話說到這,他緩步來到薑雲裳跟前。“雲裳公主既是代表大梁,大周自不會怠慢。


    既然關係兩國聯姻,時間確有些倉促,並非輕視,見諒。”言罷,他朝向周信微微拱手。


    見徐平態度轉變,周信的臉色稍微好了些許。司徒嫻韻和他是什麽關係?薑雲裳來的很是突然,卻不知徐平是不是故意為之。


    見其沒有接話,徐平笑著為他倒上一杯茶水。“周太師,莫不是還心存不悅?這倒也是無妨,徐某可以理解。


    不過,太師大人大量,如此小事,當不會記掛在心吧?”


    聞言,周信瞥了他一眼,而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還請徐將軍盡快入宮吧。天色已晚,請恕招待不周……”


    見狀,徐平倒是依舊麵帶笑臉。“雲裳公主來邦政司當是有事相商,那徐某也就不逗留了。告辭。”


    看著徐平等人離去,周信將手中茶杯猛然砸碎。“司徒家的女娃簡直欺人太甚!”


    “這是在大周,人在屋簷下。”薑雲裳看著徐平離去的背影,心中亦是有些惱怒。司徒嫻韻,此女實屬可惡。


    周信長歎一口氣,而後坐回側位。“公主此時前來,可是有要事商議?”


    猶豫片刻,薑雲裳沉聲回道:“徐平納我入府是想以子謀政。”


    聞言,周信驚歎不已。“此人竟有如此大的野心?


    那此人率軍入梁豈不是……”


    “不入大梁,他如何除掉顧應痕?”薑雲裳微微搖頭。“他想謀政,與顧應痕就是生死之敵,兩虎相爭,豈不甚好?


    沒有兵力,他又拿什麽和對方鬥。無論結局如何,終究比現在的大梁好。”


    “以子謀政,徐平難道是想?”周信眉頭緊皺,心中愈發的不安。


    薑雲裳輕歎一聲。“我若是為此人誕下長子,他會賜之薑姓。


    無論未來如何變動,大梁的江山,起碼還有一半是我薑氏的血統。”


    “什麽?雲裳公主?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周信看著薑雲裳的麵容,頓時覺得無比陌生。“陛下他……”


    “周太師,顧秋嬋是保不住陛下的。”薑雲裳打斷了他的話。“倘若顧應痕當真謀朝篡位,我薑氏一族必將遭受血洗。


    讓徐平去和他鬥吧。他若是得勝,也必然元氣大傷,可以再找機會。他若敗了,大梁也有一半在我薑氏手中。”說著,薑雲裳緩緩閉上雙眼。“周太師,你是皇兄最為信任之人,待到時機來臨,本宮需要你的支持。”


    盡管薑雲裳舌燦蓮花,周信卻遲遲沒有接話。薑逸塵早已登基為帝,不管他得位正還是不正,他都是大梁的皇帝,而且骨子裏流的也是梁宣帝的血。


    若按薑雲裳所言,那置如今的大梁皇帝於何物?倘若梁宣帝泉下有知,恐怕也不會同意這樣的做法。


    思來想去,周信還是沒有答應。徐平和顧應痕鬥是好事,但是他想再進一步是癡心妄想。薑雲裳的孩子就算登基,誰能保證徐平不是下一個顧應痕?


    看著周信眼神中的變化,薑雲裳察覺到了他的心思。“周太師,你所慮之事本宮自然知曉。隻不過,本宮可不是顧秋嬋。


    當初來大周聯姻,本以為會嫁給隆聖帝為妃。可世事難料,如今的局勢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宮甚至還能重回大梁,這難道不是天賜之機?”


    “公主,請恕周某直言。陛下已是大梁國君,這個是既定的事實。無論發生什麽變化,周某都不會背叛大梁,背叛陛下。”言罷,周信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雲裳公主請回吧。”


    “周太師誤會了。”薑雲裳亦是緩緩站起身來。“薑逸塵是本宮的親侄子,倘若他能穩住江山,自然也對得起這個九五之位。


    他若不行,甚至於……


    本宮也不能讓大梁的江山亡於此代。”


    “那公主之前為何……”周信仔細考慮著薑雲裳的話,這與她在梁境時的行事風格有了極大的區別。


    聞言,薑雲裳搖頭苦笑。“那時是沒有機會,本宮人微言輕,何以謀劃如此大事?


    周太師,現如今,機會已經來了。


    利用都是相互的,徐平在利用咱們的同時,咱們又何嚐不是在利用他?”


    “公主啊,你這是與虎謀皮啊。”周信深深歎了口氣。“此子心思頗為深沉,不是一個可以掌控的人。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被虎所害。”


    “這是自然,哪有不付出代價就可以謀劃大局的?與虎謀皮亦是驅虎吞狼,隻要豺狼盡誅,他未必還是猛虎。”話到此處,薑雲裳的眼中罕見的流露出一絲狠厲。“周太師,其為惡虎,安知吾為綿羊?”


    這一次周信不再嚴辭拒絕,反而有了些許動搖。若是薑逸塵當真穩不住,那也確實不能看著大梁數百年國祚亡於此朝。“隻要陛下尚在,周某不會行叛逆之事。還請公主見諒。”


    聽他這麽一說,薑雲裳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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