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眸幽暗,粗糙的大掌摸上他受過重創的右手,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鬍子紮在對方的眼,對方的唇,嚴剎把人抱起來走出臥房,總有一天,他不必再如此偷偷摸摸地與這人親近,他會告訴全天下的人,月瓊是他嚴剎的妻。


    第二日傍晚,月瓊才幽幽地醒了過來,骨頭架子散了好幾次的他動也動不了,昨夜yín靡的畫麵湧入腦中,他在心裏哀嚎:太丟人了。嚴剎居然整容了說「要」,逼他說了「快一點」……唔,不活了。


    「公子,您醒了?」


    chuáng帳掛起,月瓊氣短地說:「給我拿杯酒。」


    「公子!」


    雙頰發燙地閉上眼睛:「我想再睡會。」等他覺得沒那麽丟臉的時候再醒。


    「公子……」洪喜洪泰哭笑不得。


    掌燈時分,躺在chuáng上還為昨晚的事而丟臉的月瓊不知道黎樺灼被嚴剎召寢,也不知道那晚黎樺灼哮症發作被人抬回了『湘苑』。十日後當他能下chuáng時,黎樺灼帶著安寶又敲響了他院子的門。


    「月瓊公子,聽說您喜歡吃辣鴨頭,我讓安寶偷偷給你買了幾個。那天,謝謝您。」


    月瓊驚喜地瞪豐黎樺灼手裏的油布包,咽了口口水,笑吟吟地說:「叫我月瓊吧,我叫你樺灼可鄧?」


    「當然好。」把油布包遞給口水都快流下來的人,麵帶笑容的黎樺灼心窩處卻陣陣心疼,這輩子他註定要對不起這人了。耳邊又響起了王爺的話:「做不好,我會把你和安寶送回黎家。」「若有隱瞞,我會把安寶送到軍奴營去。」「記住你的本分,不要耍心思。」「月瓊喜歡吃辣鴨頭和湯包,每次他侍寢之後你讓安寶去給他買一點,不能多。」「他侍寢完會在chuáng上躺幾天,那幾天你不要去打擾他。」「讓月瓊高興,本王保你和安寶平安……」


    「樺灼,樺灼?」月瓊伸手在發呆的黎樺灼眼前揮揮,擔心地問:「你沒事吧,我聽洪喜洪泰說你前幾天病了,身子好些了嗎?」


    黎樺灼定下心中的愧疚,笑著說:「托您的福,我已經好了,不過我壞了王爺的興致,王爺估計也不會再召我侍寢了,這樣也好,我隻希望王爺不要趕我出府。」


    已經啃上辣鴨頭的月瓊毫不擔心地說:「放心,王爺不會趕你出府的。」他被折磨了一晚上,不能白折磨他吧。


    「那我就借您吉言了。」他無法抵抗王爺的命令,但他會努力保護這人,這是他欠這人的。


    無聲地笑了,黎樺灼垂眸去看縮在他懷裏睡得極其安穩的人。自從變成月瓊的朋友後。他由最初的不得已到心急,急月瓊的遲鈍,急皇上的無奈。甚至有些時候他還會為皇上叫屈,皇上明明那麽愛月瓊,月瓊卻隻當皇上是在nüè待他。


    現在想來,月瓊那個時候不是全然沒有感覺,但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沉重了,他不能隨意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可一旦得了月瓊的心,那他便會全心全意地為對方考量,其實,在月瓊拒絕把自己交給皇上時,他就已經開始為皇上考量了吧,不然皇上也不會心心念念地隻有他。


    他和安寶是幸運的,他常常會想,若那個時候他沒有去找月瓊,那他和安寶瑞會是什麽樣子?每每想到時,他都忍不住打寒顫,皇上的心裏隻有月瓊,別說他不可能得寵了,就是得了寵他也不可能為黎家求到些什麽,他和那些看似得寵的公子一樣,不過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


    王府,他不可能待下去,出了府,黎家也不可能放過他和安寶,也許他和安寶早已不在這世上了。他孤注一擲的決定救了他和安寶的命,讓他安寶獲得了重生。月瓊輕輕鬆鬆的幾句話把他做過的事都抹掉了,可他卻是清楚的,他欠那人的這輩子他都還不清,是那人讓他能和安寶在一起,是那人給了他一個家,那人甚至還大方地把他的兒子也分了他一半……他欠那人的實在太多太多。


    把安寶摟緊,黎樺灼長吐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該睡了,明日要進宮陪月瓊聊天,他幫不上什麽大忙,能做的就劉每日進宮陪那人聊聊天,陪他練練舞,在他嘴饞而皇上允許的時候給他買些他愛吃的零嘴,腦袋裏是今晚和安寶離宮時那人在他們身後笑咪咪的說:「明日進宮吃中飯吧,我讓廚子做些好吃的。」


    黎樺灼幸福地笑了,被史長疼愛的滋味就是這樣吧,這輩子他沒有遺憾了,他有了愛他的安寶,有了疼他的兄長,還有了喜歡他的幹兒子,套句那人的話說:「這就是做夢都能笑醒。」而他已經不知在夢中笑醒多少回了。不想了不想了,明日要進宮吃中飯,去遲了月瓊可不會放過揶揄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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