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兒子抱過來交給嚴墨,嚴剎緊握著月瓊冰涼的手穩步前行,綠眸幽幽。身邊的人呼吸不穩,腳步虛浮,在外人看來他是被皇宮的氣勢嚇倒了。嚴剎的大掌用力,被捏痛的人「啊」地低叫出聲,雖然引來了其他人的側目,他也瞬間清醒了過來。


    低下頭,咬緊牙關,月瓊把手從嚴剎的手裏抽了出來,向後稍稍退了點,與嚴剎保持半步的距離。現在他可不能再糊塗了,稍有不慎就會引來大麻煩。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臉,月瓊給自己鼓氣,不會認出來的,絕對不會認出來的。他這一動作看在熊紀汪和徐開遠眼裏,兩人又是一震,震得三嚴頻頻皺眉,這兩人是怎麽了?


    側眼瞅了會月瓊,嚴剎麵無表情地在宮人的帶路下大步朝前走。嚴剎進入皇宮的次數屈指可數,不超過五根指頭。如果嚴剎不是能力實在非凡,就憑他胡漢雜種的血統再加上他那如小山般壯碩的體格,他充其量也就是某個王爺的打手。可即便是他已經有資格站在這朝堂上,古年仍是打心底裏不願看到他,他再怎麽厲害,終究還是個綠眼雜種。


    沒有人敢直視嚴剎的眼睛,他的親隨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看他是敬畏及佩服。可除了他的親隨和士兵們,其他人看嚴剎就是個可怕的胡漢雜種。嚴剎的眼睛在胡人中都不多見,更何況是在漢人遍布的中原之地。以前他每每到一個地方,都有孩童被他嚇哭,而就在剛剛,他已經嚇哭了好幾個在路旁湊熱鬧的孩子,更把不少老百姓嚇回了屋。不過有一個人從來沒有被他的那雙眼嚇到過,他唯一怕嚴剎的地方就是他那可怕的欲望,每每讓他聞侍寢而色變。


    眼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領路的太監讓嚴剎稍等他進去通稟皇上。七人外加一個剛出生四個月不到的小娃娃,竟被幾十名帶刀護衛護送著。嚴剎毫無畏懼,麵色平靜地站在那裏。他的身後,熊紀汪、徐開遠、三嚴也是腰背挺直地站著。隻有一人低著頭看自己的腳麵,不過他伸出左手很輕地拽了嚴剎的手一下,小聲說:「不管發生什麽事,先忍著。」嚴剎被他拽過的右手握成拳,他聽到了。兜帽下的大眼隨即彎彎的,不會有事的,不會!


    不一會,嚴剎認識的一位太監笑咪咪地走了出來,躬身道:「王爺,皇上讓您進去,啊,還有月瓊公子和世子殿下,皇上已經備好了水酒款待王爺。王爺請隨奴才來。」


    嚴剎頷首,趙公公投過來一抹帶著深意的眼神,躬身引著他們進入大殿。月瓊咽咽唾沫,猶豫了一下後摘掉了兜帽,低頭跟著嚴剎的腳步向前走。怦怦怦,怦怦怦,耳邊自己的心跳聲是那麽的清晰,旁人也都聽到了吧。


    大殿內,身著龍袍的古年側臥在舒適的雕龍金色寶座上,他的腳邊左右各跪著兩名衣衫半敞的俊美侍君。朝中的重臣們都來了,卻不見已經入京的江裴昭和楊思凱,好像這桌酒是專門給嚴剎接風洗塵的。而解應宗就如老牛拖車,據說還在路上。


    沉穩的腳步落在大殿光亮照人的地板上,在距上座之人十步遠的地方,嚴剎掀開衣擺,單膝跪下:「臣嚴剎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熊紀汪等人雙膝跪地:「臣(草民)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人的聲音被其他人的洪亮掩蓋,他垂著眼,呼吸不穩,重重咬了下唇內的肉,他讓自己冷靜。


    古年沒有讓嚴剎等人起身,而是略微坐了起來,唇角帶著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的笑,開口問:「這娃娃就是世子嗎?抱過來給朕瞧瞧。」


    在他身邊候著的趙公公走了過來,嚴剎的綠眸瞬間幽暗,嚴墨抱緊小妖,月瓊的臉白了,他緊緊抓住嚴剎的衣服,讓他不要輕舉妄動。這時候,古年又開口了:「哪個是月瓊?抬起頭來。」嚴剎渾身緊繃,月瓊抓緊他的衣服,定定神,緩緩抬起了頭,那邊,趙公公已經把小妖抱起來了。


    倉皇不安的大眼抬起,寶座上的古年臉色瞬間變了, 他「蹭」地坐了起來如見鬼般瞪著那雙他絕不會忘記的大眼。月瓊的臉色蒼白,似乎是見到了君王嚇的,身子也在抖,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害怕,他已經盡量克製自己了,卻不行。腦袋裏無法控製地閃過一些畫麵:一人捆住他的手腳,拿性器蹭他的肚子和下身,兇狠地說要斷了他娶妃的念頭;脆弱的小球被繩子纏著,那人叫囂著要把他「寶貝」咬下來吃下肚子,而他也確實咬了……月瓊想吐。


    趙公公抱著小妖往回走,大殿內靜悄悄的,有的詫異於皇上的反應;有的則和皇上一樣驚愣地看著那雙大眼;有的則暗中替嚴剎捏把汗,皇上似乎看上了他的寵君。驚慌的月瓊的大眼下意識地朝兩邊瞟,當他看到一位白鬍子老者在瞪著他時,大眼裏閃過委屈和激動,然後又趕緊去看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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