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不由問雲仙姑:“所以你有去盜過玉衡筆改寫預言嗎?第一次說時間線的時候,你聲稱自己沒去過瀑布。但剛才我們集中討論的時候,你又說其實你也看到過預言。”顧良目光多了幾分逼視,道:“你當時說過這樣兩句話。第一句是‘金首座在晚上8點45分看到預言後,去了我那裏,跟我商量這件事’。”“光聽到這裏,大家以為你知道關於邪徒弟當掌門的預言,是從金那裏聽到的。”“但後麵,你還說了第二句話——‘我一邊在附近晃悠,一邊思考著該怎麽辦。璿璣石上的預言,我也看到了的’。”“我猜,你本來還是想繼續隱瞞自己去過璿璣石那邊的事情,把知道預言的事情,全部推給金首座。但你不小心說漏嘴了,說你‘看到了’。”顧良停頓片刻,問她:“因此,你其實是去過璿璣石那裏的,對嗎?你是什麽時候去的?”“案發前一日,我確實是有意引導雪仙姑喝了酒後,讓她沒忍住嚐了一口花蜜。看她果然醉倒後,我就進了樓上,試圖找到玉衡筆。可是我沒改寫過預言。”雲仙姑道,“很奇怪的是,我到處都找過了,就是沒找到玉衡筆。我不知道是誰把它放在石潭裏的石頭下的。”顧良問:“能說下具體的時間嗎?”雲仙姑想了想:“大約下午3點吧,雪醉了。我去樓裏到處翻了2個小時左右,什麽都沒找到。因為雪仙姑吃的花蜜不多,我怕她隨時會醒。所以我趕緊把我翻亂的東西搬回原位,就走了。至於預言……”“邪徒弟會當下一任掌門的預言,我比所有人都要提前一天看到。”這個答案,倒有點出乎顧良的意料了。“所以,你比木首座還要更早?”雲仙姑點頭:“對,所以我其實是最早看到預言的。”第121章 璿璣(16)說完這話,看到顧良的表情,雲仙姑忍不住道:“偵探,你不會還懷疑我是凶手吧?殺土首座的真凶一定就是邪徒弟了。”顧良沒說什麽,雲仙姑眉頭皺起來,道:“好,我跟你好好說說我的故事。我前一天就看到了那預言,但我並沒有動手。”“就如我之前說的那樣,我不精通術法,我是打不過邪徒弟的。而讓金首座出手,又會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我如果要殺邪,我隻會慢慢布陣,就如我用幾個石頭、盆栽花草,不動聲色地害土首座一樣。”“再說,我盜玉衡筆,就是為了篡改預言。在我知道預言能夠被篡改的情況下,我又跟雪仙姑關係不錯,所以從她那裏盜玉衡筆、改預言,才是上上策。殺人是下下策,是萬不得已情況之下的選擇。我之前雖然在各首座那裏悄悄布了陣,但隻是後備計劃。”“但案發前一日,我沒找到玉衡筆,它已經被人盜了,這才不得不選擇殺人。”“再來,我確實是看到了土首座殺邪徒弟,才明白自己不用殺邪,因此轉而對土下手。因為我覺得他看到邪會當掌門後,兩次要殺他,殺意很濃,所以他自己當掌門的欲望就很強烈,我怕他先對我動手。”“我真的沒有撒謊。我現在已經承認我去盜取玉衡筆了。我的殺機,是在發現它被盜之後,才誕生的。”“甚至是,本來我前一天看了預言,已經跟金首座通過氣了。是因為我從九重塔盜取玉衡筆未果,離開回到我的住處,跟他見了一麵,提出玉衡筆找不到的事。他擔心有人先我一步將它盜走,這才在案發前一日的晚上8點45分,去了一趟璿璣石那裏看預言。”“我這個故事的邏輯,是很順的。我是沒有撒謊的。”雲仙姑為了讓顧良相信他沒說謊,把她整個行動的邏輯,都講清楚了,確實是相對合理的。顧良聽完一遍,想到什麽關鍵的,於是問雲仙姑:“等等,所以說,金首座會在8點45分去看璿璣石,你是知道的?因為你跟他講了玉衡筆被盜的事?”雲仙姑道:“我知道他會去看。但我不知道他會在幾點鍾去看。”顧良:“雪仙姑3點喝醉,你差不多5點離開,金首座怎麽著,也都是5點以後才會去。因為他5點以後,才會你口中知道這件事。”雲仙姑點頭。“嗯。這個我可以保證。”顧良問她:“那除了金,你還有沒有可能知道,有誰會去璿璣石那裏?並且你大概能圈定他去璿璣石那裏的時間?”雲仙姑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麽?”顧良道:“你先回答我的話。”雲仙姑最終還是回答了:“有。我知道木首座會去看。”顧良問她:“你怎麽知道的?”雲仙姑對顧良道:“玉衡筆的事情,隻有三位仙姑知道。四個首座,包括你這個掌門,都是不知道的。事實上,最初隻有保管它的雪仙姑知道。風仙姑怎麽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它的存在,是雪仙姑沒對我守住秘密,有一回說漏嘴了。”“我不是說,我比所有人都要提前一天看到璿璣石嗎?”“也就是三月初四那天,我就看到了。我從瀑布的方向往前山走,撞見了木首座。估計他是想去看預言的。”“我就提了一嘴,說我好奇誰是下一個掌門,不知道璿璣石有沒有顯示,剛去看了一眼,結果啥都沒有,我還說我要明天再來看看。”“他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走了,但我覺得,他肯定是會去想看的。”顧良想了一下,問:“那麽說到三月初五,我被關了之後,你們談了會兒事情,各自散去。土首座和風仙姑留在青雲殿,你和雪仙姑去喝酒,木首座有沒有可能聽到?”沉默了很久的雪仙姑插了句嘴。“可能的。我倆當著大家的麵說過我倆會去喝酒。火和金,則說是回去有事,要教徒弟什麽的。”顧良道:“所以,木首座聽到你們的話,知道你們下午應該都沒有去後山瀑布的可能。”“這麽看來,他下午會去瀑布,這件事,其實也是可以被預料到的。”雲仙姑聽到這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顧良望著她,道:“你既然在三月初四,特意跟木首座提過那會兒沒預言,還建議他第二天、也就是初五再去看,而初五下午大家大概會做什麽,木能聽到,你也能聽到,所以你其實應該能預料到,三月初五這天的下午,木有很大的可能會去看預言。”“你……你在暗示什麽嗎?”雲仙姑眉頭皺得很緊,神色也有些許慌張。顧良道:“我是在想,有人盜取玉衡筆改預言,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他僅僅是為了改預言,這種情況下,他在璿璣石上寫字,有點像許願了,無非是他認為,璿璣石能把他的願望變成真正發生在未來的現實。”“但還有一種可能,他是不是故意寫下某些預言,是想誘導一個,他知道一定會去璿璣石查看預言的人殺人呢?這種可能下,他寫下的預言,其實是製造了一個‘殺機’。他在誘導殺人,從而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就比如你——”顧良看向雲仙姑,“木首座下午會去璿璣石看預言,幾乎是你能夠確定的事。你唯一不確定的,隻是他具體會在幾點鍾去看而已。”雲仙姑沒說話了。顧良道:“所以,你的故事真的講完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