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夜望著他:“要不先去睡個覺?你小睡一會兒,我到時候叫你。”顧良搖頭:“等結束後有的是時間休息。我沒事。再說了,我是偵探,我去睡覺算什麽。倒是你,你可以休息。”楊夜瞧著顧良,目光略微有一點無奈,但更多的是越來越深的欣賞。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顧良是怎麽想的。在顧良的視角裏,大概是如果一對男女談戀愛,那男方處處照顧女的、維護女方,是沒什麽的,女孩子就該被好好照顧的。這是造物主在創造人類時就定下來的區別。男性先天就具有體能優勢,在遠古時代,男人就是要負責去外麵給老婆孩子打獵尋找食物的。再來就是,盡管如今的社會已經足夠發達,但不得不承認,對女性的歧視已經存在,並且有的職業裏,這種歧視的情況很嚴重。因此,女孩子確實有很多不容易的地方。顧良認為,她們受到照顧,是應該的。但顧良覺得自己是男的,憑什麽讓另一個男的多照顧自己呢?這個原則,顧良一直秉持著,比如他堅持幫楊夜開瓶蓋的時候。什麽攻就應該照顧受的理論,在顧良那裏是完全不適用的,何況他可能到現在還沒有自己是受的意識。麵對這樣的顧涼涼,楊夜有時候會覺得有那麽一點無奈。因為他很想讓顧良接受自己的好。但這種無奈,很快就會轉化成對顧良的心疼,和他想要加倍愛護顧良的心。於是,楊夜伸手揉了一下顧良的腦袋,把手中的筆記本翻到最新的一頁。“行,那我們繼續梳理。我們盡早破案,到時候如果有時間,你就可以睡一會兒。”“嗯。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休息。”顧良手指著楊夜筆記本上空白的地方,“那我們來梳理第二種組合。賈遊客和賈女友,你覺得他們的可能性大嗎?是不是可以直接排除?”楊夜想了想道:“我認為是可以直接排除的。首先,賈遊客是昨天下午才到的客棧,他的殺機,事實上也是早上才定下來的。因為早上5點半,賈女友才告訴他,確認鈴老板是能殺人的惡鬼。因此,賈遊客知道流浪漢的計劃,並加以利用的可能性很小。”“他的殺機,是最晚誕生的,他還來不及籌劃。按賈女友所說的,賈遊客會花錢請高人來除鬼的可能性,反而大一些。”“其次,賈遊客和賈女友,他們兩個都是人。但按我們現在對案情的還原,一定是一隻鬼用了‘吸香符’這種東西,避免在犀角香的作用下顯形。如此,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到湖對麵,以鬼的身體直接穿牆而入,殺了錢流浪。”“所以,這個組合排除了。”楊夜說完話,在這個組合的後麵直接打了一把叉。顧良思忖片刻,接過楊夜的筆,翻開新的一頁,往整張紙中間畫了個豎直線,在直線左邊寫了個“凶手a”,在直線右邊寫了個“凶手b”。顧良道:“a這一列的凶手,是引鈴老板去窗戶前的,可能是人、也可能是鬼。”“b那一列的凶手,是通過‘吸香符’去湖對岸殺人的,他過橋沒讓人看見,並且能讓凶案現場形成一個完美的密室,他一定是鬼。”“鬼隻有三個。那麽,從b這邊的這三個鬼順次向a一一組合,這樣梳理,我們可以看得更清楚一點。”楊夜點點頭,把筆拿回來,在“凶手b”那一列依次寫下三個名字,分別是 “靚服務”、“黃廚師”、“王孤僻”。“靚服務殺錢流浪漢的嫌疑已經排除了,那麽不僅黃廚師跟她的組合排除了,其餘能跟她能組合的,也都排除了。”楊夜說到這裏,往“靚服務”的名字上打了一杠,算是劃去了這種可能。“嗯。”顧良道,“黃廚師當凶手b的情況,其實也可以排除。我看到靚服務出現在石橋上的時間是下午2點半,她走得很慢,過橋幾乎用了15分鍾,那麽她到對麵錢流浪的草屋,估計是下午2點50分左右,按她的說法,這個時候錢流浪已經死了。”“黃廚師這邊有看到賈女友去王孤僻房間,以及趙漂亮出門的時間線。那會是下午2點。”“事實上,靚服務從客棧走到山腳下的石橋,用了半個小時,她也是下午2點左右出的門。就算黃廚師比她走得快,能比她先到個十幾二十分鍾,他也不太可能這段時間殺人。”“黃廚師很可能在路上撞見靚服務且不說,黃廚師動手的時間太倉促了,滿打滿算,他就算比靚服務先到20分鍾,他要利用這20分鍾讓錢流浪喝醉喝到斷片,再把他殺了、偽裝成他上吊自盡,怎麽看,時間都是不夠的。再說,黃廚師跟錢流浪沒什麽交集,怎麽騙錢流浪喝酒喝到斷片呢?”楊夜在筆記本上,把“凶手b”下麵“黃廚師”的名字上再打了一杠,把這種可能也排除掉。楊夜暫時把筆放下,扶著眼鏡道:“那麽現在就隻剩一種可能,去對麵殺錢流浪的是王孤僻。我們現在需要找出來的,就是跟王孤僻合謀的那個人。”“同意。其實這也可以從錢流浪的人物關係去推。”顧良道,“跟錢流浪有交集的角色,現在來講,應該隻有三個,靚服務是他在黃泉客棧邂逅的姑娘,從線索來看,也是明確知道他殺鈴老板計劃的人;王孤僻和賈女友,則是他的徒弟。現在靚服務的嫌疑暫時排除,我們來看另外兩個姑娘。”“通過之前的討論,我們了解了王孤僻和賈女友的人設。賈女友相對來講,顯得沒心沒肺一點。對於童年經曆過的同伴被鬼殺的事,她隻覺得害怕,想要逃避。同時她迷戀金錢和花花世界,勾搭上了富二代的朋友,也就一直在這個圈子裏混,靠著裝神弄鬼的本事,她得到了很多錢……”“所以,其實我基本認為,她沒有說謊。她的確慢慢跟以前的生活疏遠了,以至於跟師父錢道長、也就是如今的錢流浪斷了聯係,也不怎麽跟王孤僻來往。”“如果不是欠了賈遊客一個億,估計她是不會願意來這客棧的。她的確也是到了客棧後,才見到王孤僻,知道她想做什麽的。”“說完賈女友,我們來看王孤僻。她跟賈女友完全不一樣。她對同伴情誼看得很重,同伴的死也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但她這心理陰影化作了複仇的執念,她後麵十八年,都在為複仇努力。”“在我看來,錢流浪實際上也是一樣的,他也想為徒弟報仇。這點從靚服務的表述中也可以得到證明。比如他能埋伏在客棧周圍幾個月,裝瘋賣傻自毀形象……最終就是為了除掉鈴老板。”“因此,錢流浪和王孤僻完全沒有聯係嗎?我認為不是的。他倆有共同的目標。所以,除了靚服務知道錢流浪的計劃、可以加以利用外,還有一個人也可以——那就是王孤僻。”楊夜身體向後仰,頭靠在沙發上,食指在桌子上敲了幾下,是在思考。片刻楊夜身體重新坐直,看向顧良:“理論上是可行的。王孤僻可能一直跟錢流浪有聯係,也知道他要殺人的計劃。於是她利用這個計劃,不但殺了鈴老板,還殺了錢流浪。”“但這會導致兩個問題。”“第一、她為什麽要殺錢流浪?”“第二、她的人設是個重情義的人,她能為了替童年夥伴報仇而奉獻自己的一生,她會反過來殺自己的師父嗎?”顧良取出那本《百鬼誌》,翻到其中一頁,楊夜朝那頁看去,發現那裏是專門介紹百鬼之中的“怨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