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感覺自己長在淤泥旁,周圍的一切皆被黑暗籠罩。一直以來,他與其他見不得光的東西一起活著。他和周圍的微生物、病菌在一起腐爛,一起自暴自棄,一起報團取暖自欺欺人。他不想同流合汙,可又不得不依附著它們活下去,因為沒有陽光的時候,它們畢竟是能帶給他養分的。可是這不會讓他感覺到——活著是一件快樂的、特別值得期待的事情。他這是在苟活。現在來了一縷光,這縷光說,它會把這些陰霾徹底吹散,它會一直一直照著自己。甚至是,光裏伸出了一隻手,拚了命也不會讓他墜入泥沼,而是把他從泥裏帶了出來,帶往了另一個充滿了希望的世界。對於楊夜的告白,顧良暫時沒能給出回應。但不知不覺間,他抬起了一隻手,放在楊夜的背後。他並沒有伸手回抱楊夜,但他的手放在了楊夜身後的衣服上,隨後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又倍感珍惜地……抓住了。感受到了這個小動作,楊夜心裏化開了一片暖流。隻是這暖流裏夾著一些酸楚,讓他的心髒酸酸澀澀的,還有點疼。——他的顧良,一定受了太多太多苦,以至於在一個這樣愛他的人麵前,當他自己也想給出一點回應的時候,卻仍然會顯得如此小心翼翼、不知所措。楊夜隻能更緊地擁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脊。-晚上11點。楊夜和顧良先後洗了澡準備休息。顧良穿著浴袍,看見楊夜坐在床的一邊,把床空出一大半的樣子,愣了一下。楊夜拍拍床上空餘的地方,望著他:“過來睡?”顧良:“……”看見他的反應,楊夜笑了,繼續逗他:“放心吧,八抬大轎娶你過門之前,我不會亂來的!要不我在中間放碗水?”“少貧。”顧良上前躺了下去,“敢亂來我廢了你。”“嘖,我家涼涼好凶。”“睡吧。”顧良剛閉上眼,卡牌就震動了。顧良萬般不願意地睜開眼,拿起卡牌,讀完劇情後,難免有點震驚。——這劇情也太鬼扯了。這劇情也把楊夜給看樂了。原本兩個人都躺下了,這會兒又並肩坐在床上,各自看各自的劇情。放下卡牌,楊夜抬起肩膀碰了碰顧良。“係統讓我親你哎。”“人家沒說那麽具體,你不要自行發揮。”顧良拎起枕頭下床,往明演員的房間去了。也沒工夫管浴室裏的蝙蝠。坐在明演員的床上,顧良拿出卡牌,把劇情又看了一遍。威廉伯爵早上咬了明演員後,整天對他念念不忘。這一晚11點半,明演員獨自在房間入睡,威廉伯爵則鬼使神差般來到了他的房間。讀到這裏的時候,顧良忍不住再度吐槽了一下這劇本的用詞。見色起意、為非作歹而已,神tm鬼使神差,鬼和神沒讓你半夜去人房裏偷窺。吐完槽,顧良繼續往下看。月光透過窗戶,照上明演員俊美的容顏。威廉伯爵看了他許久,也不知道為什麽,竟心生了吻他的衝動。就在他吻住明演員的瞬間,明演員醒了,開始拚命反抗。吸血鬼將那人變成吸血鬼後,那人會成為低階一等的吸血鬼,依附咬他的吸血鬼而活。因此,盡管心理和生理上都不願意,但出於本能,明演員會對威廉伯爵產生一種依賴感、崇拜感,以及服從感。低階吸血鬼,天生是要被高階吸血鬼壓製的,天生是要忠於高階吸血鬼的。因此這一夜,明演員雖然一開始與威廉伯爵展開了激烈的衝突,但最終在不知不覺間,臣服在了他的吻下。甚至到了最後,他感到了些許的愉悅——一種矛盾的、難以言說的、卻又難以違抗身體本能的愉悅。明演員恨威廉伯爵。但每次看著威廉伯爵的眼睛,他似乎又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