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下屬馬上就要出來,山上各處也有其他門派的人在看著,確實不適宜敘舊,何況仙魔有別,本也沒什麽舊好敘,楊無劫點點頭:“您慢走,多保重。”


    陸雲諒飛身而起,消失在空中,楊無劫本待詢問喻辰為何冷臉,還沒開口,魔界眾人就依次從出口出來,他隻好先按下此事,率一眾屬下離開雲岐山,與留在外麵接應的人匯合,並打發他們先回魔界。


    “本座與喻護法還有事要辦,魔界一應事務,交項護法統理。”楊無劫交代完眾人,又單獨囑咐了項越幾句,叫他平安回到魔界後,傳個消息給自己。


    喻辰趁這個空兒拉著薑乘到一邊私聊:“你從千機洞出來,在見到項越之前,有沒有見過別人?”


    “有啊,萬青比我晚一步出來,我們都想等等看,就原地呆了一陣,不過後來他的隨從找來,他就先走了。我又等了一陣,那位葉姑娘也出來了,你們還沒出來,我覺著你們可能先走了,就……”


    “那你在哪遇見項越的?”


    薑乘撓撓頭:“說不好。”


    “……”這路癡!喻辰隻好給他提示,“是從千機洞出來的地方嗎?”


    “不是。”


    “沼澤地附近嗎?”


    薑乘想想,搖搖頭。


    喻辰還想再問,楊無劫已經叫她:“走吧。”


    沒問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喻辰不太放心,最後叮囑薑乘:“盯著點兒項越,有什麽異常,立刻稟報尊主,或者給我發消息,這話也替我轉告鍾鵲一遍。”


    楊無劫看她和薑乘傳音嘀咕個沒完,等到和眾人作別,喚出白鱘啟程後,難免要問他們說了什麽。


    這沒什麽好瞞他的,喻辰實話實說了。


    “你不用太擔心,我剛拿到傳承,修為暴漲,項越此時對我的忠心,遠比從前更真。”楊無劫攤開手掌,掌心魔氣匯聚,很快形成一個濃黑色的魔球,“魔修對魔尊的忠心程度,一向同敬畏緊密相連。”


    喻辰有很多話可以反駁他,但一想傳承都已經拿了,多說無益,何必讓他也早早跟著憂慮,萬一加重反噬,豈不得不償失?


    遂笑道:“也對。我什麽時候能改了這瞎操心的毛病就好了。”


    楊無劫收起魔氣,伸手攬住她,在她臉頰輕輕一吻,笑道:“我賭你改不了。”


    “巧了,我也賭改不了。”


    楊無劫笑著點點她鼻尖,沒再說這事,另問道:“真的先去鬆岡劍派?”


    “嗯。總不能就那麽丟著衛孑不管啊。”


    “說不定她已經把柴令供出去了。”


    “不會。”喻辰靠著他肩膀,仰頭問,“換了你是她,你會把我在哪兒告訴鬆岡劍派嗎?”


    楊無劫無語:“她怎麽能和我比?”


    喻辰笑:“她現在是男的啊。”


    “那她也不能和我比——她待柴令,有一絲一毫能同我待你的心相比嗎?”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喻辰很有求生欲地答完,當著尊主給方秋原發了個傳訊符,說他們已經從絕冥穀秘境出來,問萬年城有什麽新消息。


    大貓趁機湊過來要吃的,楊無劫看著她拿肉幹逗貓,想起先前見到陸雲諒的情形,就問:“你不喜歡陸師叔嗎?”


    喻辰點頭:“嗯。領秀宗的人,我都不喜歡。”說完見楊無劫怔住,她想了想,又補充,“葉姑娘除外。”


    “為何?”


    “因為他們待你不公啊。”喻辰理所當然道,“領秀宗沒落到如今這般田地,真的一點不冤,前宗主行事不公、缺乏決斷,現宗主是個一無是處的傀儡,陸堂主作為宗門實際掌權人,既沒有擔當,心胸也很狹窄……”


    她看楊無劫臉色有些變了,就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心胸狹窄,是指他容不下楊無仇嗎?”楊無劫卻還要追問。


    “嗯,楊無仇這人確實不怎麽樣,我也幾次都恨得想殺了他,但在領秀宗來說,他修煉了神照圖,是宗門最有前途的弟子,又當上了仙盟盟主,若真為宗門計,無論怎樣,都不該將他排除在外才是。”


    “但讓楊無仇回領秀宗,他就一定要做宗主。”


    “他做宗主,總比趙無極做宗主強吧?”


    楊無劫沒有做聲,喻辰把肉幹都給大貓,自己掐訣弄幹淨手,轉身挽住他手臂,笑道:“不過在我們的立場,這樣才最好,楊無仇雖為仙盟盟主,身後卻沒有宗門支持,總歸沒那麽硬氣。領秀宗沒落,三大宗就隻剩一個內裏已經腐朽的鬥元宗,四大家六大派,更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所謂仙盟,不過是個空架子。”


    “但陸師叔,一向待我很好。”


    沒被偏愛過的孩子,真是一點點好都能記一輩子,喻辰覺得心疼,不想再刺激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拆穿陸雲諒的冷血偽善。


    “我知道你念舊情,但我跟他們可沒什麽舊情,當年領秀峰上沒一個人相信你、為你說話,我就是記恨他們!”喻辰故作蠻橫道。


    她這樣說,楊無劫反而笑了,“那你怎麽又說無雙除外?”


    “因為葉姑娘說過她很後悔很慚愧,不像那個陸堂主,見到你跟沒事人一樣,還問你好麽,好不好,他難道不知道嗎?”


    楊無劫笑著親親她,“我很好啊,再好沒有了。”


    他目光中滿含深情,語氣溫柔繾綣,喻辰哪還繃得住,抬手勾住他脖子回了一吻。


    兩人此刻身在白鱘背上,除了一隻吃完就睡的大貓,再無打擾,楊無劫抱緊心上人,正待加深這個吻,方秋原就回了消息。


    尊主大人很不滿意,皺著眉看喻辰收消息——衛孑果然如她所料,沒有把柴令身在何處告訴鬆岡劍派,拾味小館一切如常,方秋原隻回報了一些有關萬家的消息。


    “看,我猜對了吧?”喻辰笑眯眯道。


    楊無劫不在乎對錯,吩咐白鱘往鬆岡劍派的方向飛之後,就繼續被打斷的那一吻,直到喻辰又有傳訊符到。


    “是範燁,他得到消息,知道我們已經出來了,說差不多又到風逐療傷的期限,他準備和風逐前往天魔城,還說三年之期已過,該解除血契了。”


    想到要和風逐解除血契,喻辰難免心情低落,忍不住開始挑剔範燁:“你說這範閣主靠得住嗎?解除血契以後,萬一他對風逐不好,我去替風逐出頭,他叫風逐和我打怎麽辦?”


    楊無劫笑道:“先拖著他便是。就說我有事帶你去辦,讓他先去天魔城等著。”


    喻辰依言回了消息,範燁很快回複說,那他也等一等再出發,正好有了楊枝露的消息,等這味藥拿到,再帶風逐去天魔城。


    “我懷疑他在要挾我們。”喻辰皺眉道。


    楊無劫冷笑:“不用懷疑,就是。不用回了,晾著他,我們且還用不到那藥呢。”


    可不是麽,還有五種藥不知道是什麽,到煉解藥那一步,還不知道要多少年,血契沒解,主動權永遠在他們手上。


    喻辰愉快地答應一聲,又說:“其實我想去鬆岡劍派,還有一個緣故,聽說鬆岡劍派的祖師與鹿山有淵源,說不定剩下那幾味藥,能跟他們打聽一二。”


    楊無劫無可無不可,反正隻要喻辰在,去哪裏他都覺得好。


    如此一路行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鬆岡劍派山門之外,楊無劫叫白鱘落下去,正大光明叩山門求見。


    聽說魔尊來訪,鬆岡劍派如臨大敵,很快就有十幾人禦劍而出,排成劍陣。


    喻辰見情勢不太對,怕動起手來有誤傷,後麵不好談判,忙搶先道:“諸位不要緊張,我們尊主此來,是為了被貴派帶走的衛孑,也就是曾經身為貴派弟子的柴令,此事另有內情,不知貴派誰負責處置此事,可否出麵一談?”


    那十幾個劍修彼此看了幾眼,最後由最前麵的一個答話:“談?向來隻聽說魔尊二話不說即殺人,魔尊何時改了脾氣?”


    “你們要是想讓我殺幾個人再談,”楊無劫冷笑著抬起手,掌心現出一團橙色火焰,“我也可以滿足你們。”


    天魔烈火一出現,山門前立刻劍氣勃發,答話的那人冷哼道:“原來你殺領秀宗陸堂主,並不是向領秀宗下戰書,隻是為了聲東擊西,奇襲我們鬆岡劍派!”


    “你說什麽?”喻辰大驚,“領秀宗陸堂主,是陸雲諒嗎?誰殺的?”


    “不用裝了,陸堂主死在天魔烈火之下……”


    那人話說一半,感覺到刺骨魔氣向自己襲來,忙揮劍去斬,魔氣應聲而散,他鬆口氣,接著說:“修仙界各大門派已盡人皆知……”


    散開的魔氣突然騰地燃起大火,將他包圍其中,眾同門急忙來救,卻聽楊無劫道:“都別動,誰動一下,我立刻把他燒成灰。”


    劍修們齊齊僵在原地,被天魔烈火包圍的劍修咬牙道:“不必管我……”


    楊無劫一股魔氣拍過去堵住他的嘴,自己向前行了幾步,隨便指了一個劍修,“再說一遍,陸堂主怎麽死的?”


    被指到的劍修怒道:“怎麽死的你不知道麽?被天魔烈火燒死的!”


    第167章 第 167 章


    陸雲諒被天魔烈火燒死了?!


    最初的震驚過去, 喻辰立刻得出結論:一定是楊無仇幹的!


    不過此時不是分析案情的時候,上次談及陸雲諒,楊無劫顯然仍念著舊情, 連她說陸雲諒不好,都要追問個清楚明白,如今陡然聽說人死了,還是被天魔烈火燒死的, 喻辰怕他受不住這個刺激, 反噬發作,在鬆岡劍派大開殺戒, 那可就糟了。


    忙搶到他身旁, 插嘴問:“消息是誰傳出來的?”見對方劍修們神色緊繃, 充滿提防, 喻辰冷笑一聲, “你們以為我們尊主是什麽人?殺了人卻不認, 隻有你們修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才幹得出來。”


    “你的意思是, 陸堂主不是你們殺的?”被楊無劫點出來的劍修麵露狐疑, “難道你們魔界還有第二人修成天魔烈火?”


    “未必是修成的。但人,確實不是我們尊主殺的。”


    喻辰和對方交涉的時候, 一直留意著楊無劫, 見他麵沉似水, 目露凶光,身周魔氣激蕩, 顯然處在發怒邊緣,便伸手握住他垂在身側、緊攥著的拳頭,輕輕搖了搖。


    她手上溫度一向比楊無劫涼得多,微涼柔軟的觸感, 讓驚怒交加的魔尊稍微冷靜下來,運氣傳聲出去:“你們掌門是誰?叫他出來見我!”


    魔氣附著在聲波上,傳遍四野,楊無劫並不等人回答,反手攬住喻辰,飛身後退,到山門外的亭子裏等候,先前包圍住劍修的天魔烈火也隨之消散。


    那十幾個劍修聚在一起,似乎商議了幾句,很快又重新排開陣型、嚴陣以待。


    楊無劫一麵觀察他們,一麵傳音吩咐喻辰:“給薑乘傳訊,問他們到哪了,項越在做什麽。”


    他這是最先懷疑項越——估計是因為她總提千機洞裏可能也有傳承,一直擔心項越拿到的緣故——喻辰沒有多說,依言發出傳訊符。


    剛發完,山上突然響起一聲長嘯,接著如虹劍光拔地而起,直奔他們所在的亭子飛來。


    楊無劫負手而立,並無動作,濃黑魔氣卻瞬間就將整座亭子籠罩,飛虹般的劍光直刺過來,隻發出一聲悶響,就被魔氣纏住。


    “尊主手下留情,此事與鬆岡劍派無關,咱們是來講理要人的。”喻辰忙提醒他。


    楊無劫本想把劍奪過來,聽她這麽說,便鬆了勁,那邊仙劍主人正全力往回奪劍,他這裏陡然一鬆,仙劍倒飛回去,直衝向山門上的屋簷。


    守在山門附近的劍修,有兩個已忍不住驚呼,楊無劫唇邊顯出一抹嘲諷笑意:“這可不是我不手下留情。”


    眼看劍柄距離山門已僅剩尺許,劍尖忽然一挑,帶著整把劍翻了個身,從山門簷上飛回山間,與此同時,兩條人影在山間一閃,倏忽之間便到了亭子外麵。


    “鬆岡劍派掌門徐問。”站在前麵的黑袍男子先自我介紹,然後手向身後一比,“這位是我師弟方衍,聽說二位是為柴令而來,柴令是方師弟的弟子。”


    方衍冷冷道:“柴令是我門下逆徒,我抓他回來處置,天經地義,與你們魔界沒什麽好談的。”


    “你處置柴令,我管不著,也沒空管,但你抓回來的是我座下親衛隊長衛孑,”楊無劫同樣語調冰冷,“不是柴令。”


    “你說不是就不是?這裏是鬆岡劍派,不是你們天魔城。”


    方衍衣袍無風自動,森然劍意蓄勢待發,“想顛倒黑白,可沒那麽容易!”


    謔,這位還是個火爆脾氣!眼看魔氣也又重新聚集,就要與劍意對上,喻辰不想讓他們硬碰硬,忙上前一步道:“魔界左護法喻辰見過徐掌門。”


    徐問微微頷首:“喻護法之前說‘另有內情’,不知所指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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