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還是不太願意,但沒關係,我早看出來了,他也就是口中嫌煩,真把人送去,他還挺喜歡按著各人特質去找能幫忙提升功法的辦法的。那種感覺,大概就是自己不可能把所有功法都練了,但把合適的功法教給合適的人,看著對方提升,自己也跟練了一樣吧?”


    楊無劫瞥她一眼:“你倒很明白薑乘的心思。”


    喻辰終於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但又說不出這一絲不對勁來自何方,隻得笑嘻嘻開玩笑:“我這麽冰雪聰明、善解人意,誰的心思看不破?”


    像她這麽貌美的女子,洋洋得意起來也是可愛的,楊無劫終於笑了笑,低頭繼續看她寫的計劃。


    如此過了一會兒,項越還沒回消息,薑乘的傳訊符先來了:“我們在湘雲城西南一百裏外的樊鎮,事情好像有點不對,你們柴家莊事畢,盡快過來。”


    喻辰聽完一臉懵:“什麽叫‘事情好像有點不對’?什麽事情,哪裏不對?這人怎麽都不說清楚?”她趕緊又發了一個追問。


    楊無劫沒有做聲,隻全力驅動法器,飛速向湘雲城方向飛去。


    第72章 尊主的心思


    薑乘沒有再回複。


    項越那邊晚薑乘一步回複, 說是一路順利,距離天魔城已隻剩三日路程,至於楊無劫詢問的有關種靈藥的問題, 他答複得非常詳細。


    “是屬下說過魔界種靈藥不易成活,原因除了土質之外,更主要還在於魔氣太盛,會抑製靈藥生長, 且魔界能見日光之處不多, 多數靈藥都需要充足日照,不喜日照的又多半喜陰涼……”


    “……”天魔城就是因為太炎熱, 才把日照遮蔽起來, 所以陰涼是不可能陰涼的, 喻辰心裏倒是一片淒涼。


    “不過也有幾種藥草特別適合在魔界生長, 北山下薑乘種植的那些就是。”項越最後補充。


    楊無劫聽完道:“此事回去再議吧。”


    喻辰點頭, 之前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現在看來, 這事還是得把大家都叫在一起開個會, 才能討論得清楚明白。


    她初步擬的這個五年計劃,其實最主要的就是這麽三個部分, 一是建立律條和多層級管理製度;二是進行城市規劃, 充分利用土地資源;三是人才培養。


    現在她該解釋的都解釋完了, 剩下的都得回去天魔城再具體商議,薑乘又遲遲不回話, 喻辰沒別的話要說,就起身告退。


    楊無劫看著她走到門口,突然叫住她:“薑乘說事情有點不對,大概就是發現了什麽古怪的事, 想叫我們順路一同去探查。”


    “嗯,我知道。”喻辰手扶著門,回頭一笑,“他也不至於傻到遇險還不叫救命。”


    她笑容明朗,看起來似乎真的不怎麽擔心,楊無劫便點點頭:“去吧,我調息兩日。”


    喻辰帶上門出去,正看見上古靈獸虎紋靈豹——的幼小形態——大搖大擺從一間空房間溜達出來,她笑眯眯走過去:“怎麽樣啊喵大人?巡視完了嗎?”


    喵大人退後兩步,一臉警惕地瞪著喻辰。


    “哎呀,摘麵具不認識我了嗎?”喻辰蹲下來,伸手過去,“你聞聞,是我呀,是給你肉幹吃的大好人呀。”


    一門之隔、聽得一清二楚的魔尊大人:“……”


    虎紋小貓咪探頭聞了聞,濕濕的小鼻頭貼到喻辰手指尖,順勢伸舌舔了一下。


    喻辰癢得直笑,歡快笑聲透過門板傳進楊無劫耳中,一下就驅散了他心裏不知何時也不知因何而生的陰霾。


    大約是因為她這麽笑,證明她方才說的是真話?


    她對薑乘好像還沒到關心則亂的地步,至少沒到因為關切就大膽握住他手的程度。


    想到此處,楊無劫不自覺攤開手掌——躲在柴令房內竹簾之後的經曆,是他此生從未有過的。


    哪怕小時候都沒有。


    他和楊無仇一起搗蛋使壞,他總是那個公認的罪魁禍首,就算師尊一起罰了他們兩個,別人也都會覺得是他連累了楊無仇,或者是楊無仇有義氣有擔當。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是否冤枉委屈,更沒有人曾拉住他的手,說無論如何我都會與你站在一起。


    喻辰是第一個。


    楊無劫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流淚是什麽時候,但那一刻,看到喻辰眼裏閃現的水光,他竟久違地感覺眼眶發熱,心裏也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噴薄而出。


    他不由抬起手按住胸口,感覺心跳的頻率似乎到現在都還有些異樣。


    被千夫所指慣了的人,突然有個人握住他的手,遺憾沒能在那樣的時刻陪在他身邊,楊無劫就像一個凍僵了的人,突然被丟進溫暖室內,一時根本緩不過來,人僵硬的,隻能憑本能去反應。


    不過他也沒說錯吧?那時候喻辰確實還隻是個沒他腿長的小女孩啊?


    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麽長的,明明自己也是從小沒暖過的人,竟然見不得別人受苦受難,總想盡己所能幫助別人。


    或者,正是因為她二十多年來從沒被人疼惜過,反而更能感同身受、同命相憐?


    對薑乘是這樣,對介微柴令也是這樣,總是盡心竭力地想給大家一個都能接受的、不那麽壞的結果。


    “我們不能就這麽看著柴令赴死。”喻辰在秦廣那間小屋後牆下說這話時,麵色堅定,神情認真,“眼下看來,死當然是最容易的,但也是絕沒有後悔餘地的。活著就有希望,死了萬事皆空!”


    那一刻,楊無劫好像真的從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希望之火,因為不忍那火熄滅,他雖然心裏嫌棄一萬遍這樣做太麻煩,最後還是照喻辰的主意做了。


    柴令這個小子,最好是醒過來時就已經想通,從此好好活下去,不然,哼,魔尊大人不介意親自動手打到他想通。


    耳聽著喻辰抱著那傻靈獸去找介微,楊無劫終於收斂心神,入定調息去了。


    喻辰敲門時,介微正站在窗邊往外看,聽見動靜,忙過去開門:“喻副隊長快請進,是出了什麽事麽?法器好像突然加速了。”


    “嗯,薑乘傳訊說遇見點兒不對勁的事,讓我們趕過去看看。”喻辰抱著貓站在門口沒動,隻用眼睛往裏麵瞟了瞟,“還沒醒嗎?”


    介微搖頭,看她不進來,似有顧慮,便問:“您是有事找屬下麽?要不,換個地方說?”


    喻辰笑道:“要是魔界多幾個你和鵲鵲這樣通透的姑娘就好了,說話真省事。”


    介微一笑,邁步出來,回手關上門,和喻辰去了外麵廳中說話。


    “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喻辰抱著貓咪在椅子上坐下,貓咪掙紮了一下,她就讓貓側躺在自己腿上,伸手從頭一路擼到尾巴,貓咪頓時舒服地呼嚕起來。


    介微坐在她旁邊,好奇地看著,並不多問,靜靜等她繼續說。


    “尊主和我很早就去了青鋒院。”喻辰手上繼續擼著貓,頭抬起來看著介微,“一直躲在柴令那間房的內室竹簾後頭。”


    介微露出驚訝之色,還是沒有插嘴。


    喻辰就把他們的所見所聞簡單說了一遍,“尊主和我都覺得柴令存了死誌,故此沒有露麵,一直暗暗跟著他,直到去了蜂場,聽他問過秦叔當年經過……”


    她又把秦叔所言複述一遍,介微前麵還隻是皺眉,聽到這裏,實在氣憤:“他說的什麽胡話?把雲嶺堂開遍修仙界是那麽容易的?綠雲蜜丸為何每年數量有限,他心裏不清楚?我……喻副隊長,你讓我去打他一頓!”


    “別別別,尊主給他吃了化功丸,他現在比挨打還痛呢。”喻辰忙勸阻,“以後想打他,有的是機會。”


    又問:“綠雲蜜丸數量有限,是因為蜂蜜產量不高嗎?”


    介微壓抑怒氣,盡量平靜答道:“不全是,這藥雖名為丸,實是丹藥,須得煉丹師開爐來煉,每一爐須不斷火煉上九個月才能出爐,更關鍵的是,並不是每一顆都能煉成。”


    喻辰驚訝:“還有失敗幾率?”


    “是的,一爐一般是八顆或九顆,成功者不超過三顆,不過失敗的那些也能用,隻是沒有綠雲蜜丸那麽強的功效,價值自然也不能相提並論。”


    “那就難怪了。”果然饑餓營銷往往和產能不足是連著的,“那秦叔是故意顛倒黑白,還是他不知道此中關竅?”


    “他不知道另有煉丹師,此藥不易得還是知道的。先父雖然信任他,但煉丹一事,事關介家存身立命的根本,一般都不會告訴外人,就連介家人,也隻有傳承家業的才知道。”


    “那煉丹師又是?”喻辰一時不知道怎麽具體描述,便幹脆省略了問。


    介微明白她想問什麽,答道:“煉丹師世代與介家合作,就住在雲嶺堂附近,當年也被地火殃及,無奈遷徙。煉丹師專精煉丹,修為都不高……”


    喻辰不由歎息:“果然這世上想好好活著不被人害,隻能自己努力修煉,做個強者。”


    介微很讚同:“確實如此。”


    這話談完,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隻有上古靈獸被擼舒服了的呼嚕聲一直響著。


    喻辰擼著貓猶豫半天,介微察言觀色,先開口問:“喻副隊長是不是還有話說?”


    “按理說,事情到這一步,我真的不該再多管了。”


    喻辰望著介微——柴令的樣貌當然不能和楊無劫比,但比起本書男主楊無仇,還是英俊許多的,介微遭逢家變後,養成這麽個性情,相由心生,便顯得更加深沉內斂。


    “但柴令好歹是我的親衛……”


    “喻副隊長想說什麽,屬下大概明白。”介微看她很糾結,不太好開口似的,索性接過話來,“其實到廳中攤牌時,屬下就猜到柴令之前是在騙我了。”


    她露出一絲苦笑:“他不想活了,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念頭。我一直很矛盾,論家仇,我本該不管他死活,他死了才幹淨呢,可是,我又從來不敢想,他真的死了,要怎麽辦。”


    介微深吸口氣,臉上苦笑緩緩散去,隻剩堅定:“所以您放心,我們兩家之仇到此兩清,我不會再對他做什麽。他要是想換回來,我也都答應,說實話,做男人挺煩的……”


    喻辰忍不住笑起來:“是嗎?我看你做得挺好的,柴令要不說,我真沒發現你裏麵是個姑娘呢!”


    “……硬著頭皮罷了。”介微也笑,“我也想和您、還有鵲鵲做個親近姐妹,拉著手說說悄悄話,可惜……”


    “鵲鵲就算了,她什麽都不知道,始終當你是個渣男呢。”喻辰笑道。


    “渣男?”


    “就是人渣,壞男人,她覺得你待柴令不好。”喻辰解釋完名詞,又解釋前話,“不過,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不會對柴令再複仇。我是想說,他醒了以後,你別刺激他,換回來這事也暫且別提,奇門的人不是說了嗎?移魂陣風險太高,還是先讓柴令安心修煉,把身體養好了,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介微明白了:“您是叫我別和他吵架是麽?”


    喻辰笑著點頭,又補充:“隻是暫時,等他過了這個勁兒,你們隨意,我不管的。”


    大約是她笑得太曖昧,介微有點不好意思了,摸摸耳朵說:“聽您的。”


    兩人商量好了,柴令卻一直昏迷了三日,直到他們距離湘雲城還有不到一日路程時,才清醒過來。


    而此時,剛剛出定的魔尊大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什麽人這樣大的手筆,設下這麽大的禁製?”


    “什麽禁製?”喻辰毫無感覺。


    楊無劫眯起眼睛:“隔絕音訊的禁製,難怪薑乘沒再回複……好像有樂音,怎麽又是娥陵派?”


    第73章 水係變水蒸氣


    喻辰聽見娥陵派, 先是慶幸:“幸虧沒讓鍾鵲也跟著薑乘去。”


    其實她開始有考慮讓鍾鵲也一起,畢竟風逐隻是個傀儡,負責動手還行, 動腦就幫不上忙了。但是人家薑乘回家探親,無緣無故帶個姑娘同行,好像也不合適,而且她確實擔心會再遇見娥陵派的人, 就讓鍾鵲先跟著項越他們大部隊回魔界了。


    接著想起雲上宗, 喻辰又皺眉:“別是衝著風逐來的吧?”


    楊無劫沒說話,側耳聽了片刻, 突然起身:“柴令醒了。”


    此時介微也跟他們在廳中, 聽見他這麽說, 轉身嗖一下就沒了人影。


    喻辰失笑, 楊無劫本來準備趕過去看看柴令如今情形如何, 見狀腳步也不由慢了一慢。


    “你醒了, 覺得如何?”介微問話的語氣略急促。


    柴令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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