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水聽他說的輕鬆,心裏卻一涼,知道自己表現的太過了,趕緊跪下來磕頭,哀戚的道:“奴婢也是為了盡忠,奴婢再也不敢了,陛下饒了奴婢這回罷。”


    薛鈞良仍然用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案,他斜靠在大椅上,坐的有些懶散,雙腿也疊起來,頭上的五條冕旒搖動著,一身蟒袍趁著威儀和挺拔。


    湫水跪在地上,隻是抬頭看了一眼薛鈞良,瞬間有些心神搖動,她從小在滕國宮裏長大,後來因為聰明跟著滕淺衣,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不管多麽俊美的皇親貴族她都見過,隻是那些人沒有一個,有薛鈞良這種氣勢的。


    薛鈞良可以不怒自威,也可以和顏親厚,越是捉摸不透,越是讓人覺得著迷。


    湫水一直記得蠱娃娃的事情,薛鈞良答應了自己會考慮,所以更是賣力的監視滕雲。


    哪知道這種露骨的姿態,反而招惹了薛王不歡心。


    薛鈞良道:“你不必再回雲鳳宮了,讓薑諭給你一個牌子,去朱秀宮等著甄選罷。”


    “陛……陛下。”


    湫水猛地抬起頭來,她高興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連忙磕頭道:“謝陛下恩典!”


    薛鈞良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按說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估計已經把湫水收入後宮了,畢竟湫水能言會道,姿色也不差,更重要的是,知道什麽時候該哄人,什麽時候該示弱,對於一個不世的君王來說,為什麽不寵幸一個能懂得順著自己的女人?


    薛鈞良覺得自己一定是害了病,才會覺得雲淡風輕不知道討好自己,不會針織女紅,不會歌舞絲竹的皇後可人心意。


    或許是看慣了後宮的溫婉宜人,忽然出現了一個能用兵能打仗的妃子,自己才新鮮一些時日。


    薛鈞良隻能這樣說服自己,不然為什麽皇後身上有這麽多疑點,自己反而越發的看他順眼?


    薛鈞良的桌案上放著一個奏章,是薑諭匯總來的,他命趙戮去查奉國長主的事情,趙戮前前後後送了幾回信,薑諭怕趙戮的身份敗露,將信燒了,把信上的內容謄抄成了奏表。


    奏表上寫的非常詳細,可能是因為趙戮和奉王關係匪淺的緣故。


    薛鈞良看著奏表笑了一聲,滕雲聊起過自己的身世幾次,薛鈞良不覺得他有什麽說了假,他講話的那種感覺是不能作假的,因為他說的很多事情薛鈞良也有體會,這是不在皇宮裏,就不能明白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竟然沒有一件出現在奏表上……


    薛鈞良把奏章打開合上好幾次,似乎是閑極無聊隨便撥弄,隻是他這種表情,讓薑諭都不敢貿然吭聲。


    薛後陽和滕裳到了邊關,滕裳獻計,用輕騎突襲的方法,先亂敵軍陣腳,這樣既可以修整軍隊,以免將士長途跋涉不能作戰,也可以同時解了皇城之圍。


    滕信生性多疑,被三番五次的偷襲,怎麽能不害怕,尤其他出兵名不正言不順,不得民心,在這種情況下不敢貿然進一步動作。


    等偷襲之後,薛後陽的大軍也修整的差不多了,這樣兵分三路,滕裳帶兵兩路互為犄角,往皇城包圍,薛後陽帶兵另一路朝著滕信的封地老巢而去。


    封地是叛軍的根本,如果能奪下封地,叛軍就可以因為缺糧沒有支援而不戰自降。


    滕信一來沒有想到薛鈞良會派兵幫助自己的仇敵,二來也沒有想到和自己對戰的是薛後陽和滕裳。


    滕信的大軍包圍皇城,本身就勢力分散,這時候被薛後陽兩股大軍衝突,一時間被沖的散了,不少將士逃跑棄戰,就在這個時候,滕信又接到稟報,封地失守,薛後陽重金收買了封地的城門官,薛軍剛至,城門打開,薛後陽進出封地如無人之境。


    封地失守,叛軍士氣低落,幾乎潰不成軍,滕裳這頭如履平地,生擒了滕信和麾下大小官員。


    滕王知道薛鈞良會派兵支援,不過他萬萬不敢想,來救自己的正是昔日的相爺滕裳。


    滕裳進入皇城的時候,裏麵百姓仍然在瑟瑟發抖,他們被包圍了半月有餘,幸而屯糧不少,不然早就變成了死城。


    眾人見到滕裳,有人把他認了出來,突然跪拜在地,大喊“是裳相……相爺回來了!相爺回來救咱們了!”


    那人喊完,接二連三的又有人喊了出來,一時之間,灰敗的城中山呼之聲直衝震天,連皇宮裏都能聽到百姓大呼裳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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