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叫奉國那邊的人,注意著趙戮的一舉一動,奉王出京的這幾日,讓他在京城裏……恪盡職守。”


    奉洺起駕去巡河,但名義上是南巡,他是想在洺水官員沒有準備之下,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免得年年治河,年年洪澇。


    奉洺這次身邊沒帶趙戮,也沒有帶呂世臣,他留了呂世臣在京師裏輔佐逐鹿


    侯。


    臨走之前奉洺還特意囑咐呂世臣,凡是不要急功近利,多給大臣們留留言麵和退路,狗急了還要跳牆,何況都是老臣,讓他多聽聽趙戮的意見。


    呂世臣對於奉洺的囑咐非常上心,他也知道自己太嫉惡如仇,這樣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要做到無官不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呂世臣也在慢慢改變著自己,讓秉性變得柔和一點。


    他一向敬重趙戮,自然沒有意義。


    隻是……自從奉王出京,趙戮就一直稱病在府邸裏,就連軍機處主持的也是趙戮手下的親信,而並非趙戮本人。


    下麵呈上的奏章,能在軍機處批奏的就都留下來批奏,重要一點的都由瑞雪帶到府上,由逐鹿侯批奏,批奏好了又是瑞雪帶回軍機處。


    逐鹿侯的病已經到了不能出房門的地步,叫了幾個太醫院最有資歷的老禦醫過去,回來隻是說寒邪入體,又勞心勞力,調養幾日就好了。


    但是朝上的事情又不能不批,天天送去府上的奏本不算少數,聽說趙戮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就連侯爺府上的下人,幾天也見不著趙戮一麵。


    呂世臣擔心逐鹿侯的病情,遣了大夫來診脈,卻被拒之門外,自己親自來也沒能進去,瑞雪道:“相爺好意,侯爺說他心裏記下了,不是不見相爺,隻是怕傳給相爺急症,萬一呂相也病倒了,朝中必然大亂。”


    呂世臣終究沒有趙戮心機深,這麽想著覺得也對,於是就走了。


    瑞雪捧著黃布鋪蓋的木托盤,敲了敲門,道:“侯爺,奴婢瑞雪。”


    隨即推開門進去,又回身帶上了門。


    瑞雪轉進內室,隻是內室裏空蕩蕩的,她把裝著奏章的托盤放在桌上,嘆了口氣。


    奉王出京的那天夜裏,主子爺就喬裝易容的偷偷跟去了。


    瑞雪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子太信任自己了,竟然把奏章留下來叫她批改,瑞雪雖然替奉王高興,主子心裏還是裝著他的,但這種信任還是重了些,尤其她隻是一介女流……


    瑞雪剛開始還以為是趙戮絕情,趙戮對她有恩,瑞雪絕對不會背叛趙戮,她跟著趙戮的時間也不短了,但瑞雪覺得自己終究不能明白他們那些國之大義,他隻知道奉洺是個好人,起碼對趙戮,奉洺是最癡情的人,沒有第二人可以超過奉洺,連自己都自愧不如。


    不過事實


    上,趙戮也隻是刀子嘴而已,奉洺一出京,他就再也難以坐住,竟然易容改辦的跟著走了。


    奉洺出了京,先往南走了一些,當地官員接駕,第二天奉王就走了,隊伍改道一直往洺水而去。


    洺水這幾日陰雨不斷,不下雨的時候洪澇已經抵擋不住,當地的官員也隻能趁不下雨的時候修修河堤,但終究是表麵功夫,一旦遇到大雨,河堤立馬會被衝散。


    這日半夜忽降暴雨,當地的水曹掾史還在睡覺,結果衙門口因為地勢稍低,被洺水泡了,下人才戰戰兢兢的敲門,老爺晚間和妻妾廝鬧,叫了好幾次才醒。


    於是連忙穿上官服往河堤上跑。


    河堤上來了不少當地的官員,大雨把臨時搭建監工用的屋子給衝垮了,眾人披著油衣,起初還叫下人打著油傘,隻是風大雨急,油傘剛撐開就隻剩下了中間的竹木骨子,油衣也不頂多大用,官服全都濕了,有人的官帽都吹跑了。


    水曹到了河堤隻管罵人,但一張口就往嘴裏灌水,罵了幾句風太大又聽不清楚,頭髮濕噠噠的趴在臉上,弄了個威信全無。


    奈何現在有銀子也堵不上河堤的缺口,這時候水曹才想到組織大家搶修,雨勢一點也不見小,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奉洺一日之前就到了洺水,他叫船隻停在遠一些的地方,以防當地的官員發現,又弄些表麵功夫,自己帶著幾名親信下船去查看河堤。


    夜裏下起了大雨,長隨們本身不想讓奉王上河堤的,畢竟大王乃萬金之軀,如果有個好歹豈不是萬死不能謝罪。


    但是奉洺鐵了心要去,眾人隻好跟著,一路上大雨傾盆,長隨知道說不動大王,隻能跪下來請求背著奉洺上河堤,這才是君臣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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