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鈞良忍不住嘆口氣,笑道:“一言九鼎,何況為君……隻不過,我有話說在前麵,那就是要滕裳自願,這看你的能耐了。”


    薛後陽又跪下來,叩首道:“謝大王恩典!”


    “去罷,趕緊去問問滕裳願不願意,等事情妥當,為兄親自替你主婚。”


    滕裳還沒出宮門,就被一個宮女叫住了,來人正是滕淺衣身邊得寵的宮女湫水。


    湫水道:“相爺留步,公主請相爺移步,有事相談。”


    滕裳身上難受,想趕緊出去,而且他與滕淺衣關係本身不好,也不知道能說什麽,隻好道:“這恐怕不妥……公主既已出嫁,就是薛國的娘娘,滕裳一屆外臣,去娘娘寢宮怕引人非議。”


    湫水笑道:“相爺多慮了,公主是有急事和相爺詳談,這一節其實公主要想到了,特意請相爺移步側花園。”


    湫水能說會道,滕裳也沒有辦法,忍著身上難受的感覺跟著湫水走了。


    側花園比主園小了近一半,但是小橋流水,沒有什麽宏偉的亭台,也有一番別致,後宮的妃子們都喜歡時常來這裏逛逛。


    滕淺衣坐在跨水的小亭子裏,見到滕裳來了,立馬起身,臉上有幾分憔悴,似乎要哭出來,道:“皇叔可來了。”


    滕裳站在亭子的石階處就停了步子,道:“不知娘娘招微臣,是有何事?”


    滕淺衣見他不進來,幹脆又坐了回去,用手絹擦了擦眼角,抽噎道:“淺衣千裏迢迢的嫁到薛國,人生地不熟也隻有皇叔可以聽淺衣傾吐心煩之事……皇叔一定不知道,昨夜……昨夜薛王並沒有在淺衣宮中留宿!就連這殿門都沒有踏進。”


    她說著哭噎起來,“淺衣不敢想像自己有多麽金貴,但薛王的做法未免也太不給我麵子。”


    滕裳隻是垂著頭,涼風一吹竟然有些冷,仿佛要吹透了一般,身後難以啟齒的地方似乎有東西固攝不住,緩緩的順著大腿往下流,再加上滕淺衣哭哭啼啼,滕裳腦袋頓時有些發脹。


    新娘娘剛剛嫁進宮門,她的一舉一動自然備受關注,前腳招了滕裳過去,下一刻滕雲就知道了。


    滕雲聽袖瑤說那人在側花園,第一個反應就是過去看看,隻是又覺得不妥,自己現在的樣貌對方根本不認識,就算麵對麵也是尷尬居多。


    尤其滕淺衣也在,那就更是沒話說。


    滕雲在屋子裏踱了兩圈,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畢竟這麽多年沒見過麵,總也該看看這個皇叔。


    袖瑤高興的跟著滕雲,她聽說新娘娘在花園召見外臣就很高興,其他妃嬪有小辮子可以抓,她是最高興的。


    袖瑤特意安排了宮女跟著,仗勢還不小,總要像個正宮娘娘才行,不然被一個外族的妃子比下去可不妙,隻是袖瑤忘了,她家主子也是外族人……


    一行人進了側花園,跨水的小亭子就在旁邊,湫水遙遙的看見這陣勢,立馬道:“公主不好了,有人來了。”


    滕雲雖然不喜歡打扮,畢竟他是個男子,但是袖瑤也會天天按規矩給他梳洗穿戴,就算打理的素氣了很多,但是這裝束一看也能看出地位來。


    滕淺衣有些慌神兒,湫水道:“公主別急,您第一天嫁進來,見見娘家人怕什麽。”


    滕淺衣覺得也對,就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盈盈拜倒,道:“淺衣給皇後娘娘請安。”


    滕雲的眼神根本沒往她身上放,隻是稍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滕裳瘦了很多,他出征的時候,滕裳看起來還很年輕,也不是現在顯老,隻是比之前滄桑了很多,似乎心裏裝了太多事情。


    滕裳也行禮,道:“外臣見過皇後娘娘。”


    瞧見對方彎著腰,拱著手,滕雲心底忽然湧起一種酸澀,他們都是陌生人了,滕裳可以說是他最親的親人,讀書寫字騎馬射箭,這些都是滕裳親自教導自己。


    滕雲上一輩子死在薛鈞良手裏,十年不能回鄉,最後屍骨都留在薛國,這一輩子又變成了女子,縱使他不說,他心裏也有太多的事情想說,然而現在他的親人站在對麵,他卻沒話可以說。


    滕雲一直是無往不勝的,他覺得自己足夠的堅強,流血斷頭都不能打垮自己,然而他終於明白了,一個人不能沒有感情,在親人麵前他也是不堪一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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