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敗,即便是落在下風,也絕不,絕不低頭!


    回春劍,像是感應到了他心中的戰意,通透的綠光覆蓋而上,使他這一把劍,變得如碧色翡翠一樣。


    很美的一把劍,殷雪霽的心情也很好。


    唐時也有一個很好的心情。


    他的心胸,隨著眼前所見越加遼闊,而更加開闊。


    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雖可惜此時此刻,沒有詩中之景,隻是意境開闊,又何在乎這一點晨昏的區別?


    他張開雙臂,流動的層雲似乎都已經被他擁抱在懷中,天際金光浮動,照射在這一片方才沉睡而起的大地之上。


    天色,已經明朗了。


    這一個夜,到晝,似乎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不過也可能隻是一個眨眼。


    遠處的人早已經為這一戰奪去心神,隻知道盯著唐時與殷雪霽二人看,幾乎呼吸不過來。


    那崔一航生平不曾見過這樣逆天的二人,無論是殷雪霽,還是唐時,都是絕頂的人物,此刻交戰於這無名絕崖之上,怕是這一個原本寂寂無名的地方,就要因這二人一戰,甚至是因為還未開始的是非與蕭齊侯之戰,而名傳大荒。


    在所有人還沉浸在唐時之前那一劍銀河落九天的壯麗之中的時候,唐時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狀態。


    他知道,這一戰,已經要終結了。


    向著他急沖而來的殷雪霽,在唐時的視線之中,卻變得無比緩慢,盡管他在不斷地接近,可距離卻變得更加遙遠。


    唐時如扶搖直上一樣,轉瞬便已經到了最高峰,正是那最激盪人心的一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整個大荒,外麵是雪山環繞,中層林木繁多,鬱鬱蔥蔥,到了內荒之時,便是一片枯黃,乃至於黃沙漫天,雪白,翠綠,枯黃……


    三種顏色涇渭分明,層層劃開,在唐時眼底,清晰無比。


    唐時,就站在那翠綠與枯黃的分界線上,像是以他之身,將大荒內外分隔。


    他不屬於外荒,也不屬於內荒,他不是佛,也不是道——他是唐時,這天地間獨一無二之人!


    氣勢,剎那已經到達了巔峰。


    唐時看不見任何人,他隻是伸出手來,隻喊一聲“劍來”,於是有“造化鍾神秀”,天地賦予山河以變幻壯麗,造化給予唐時神秀之劍!


    天地有大造化,賦形於萬物而滄桑不改。


    無數的山嶽之上,飛出無數的清氣,山魂地脈一抽,都凝結成唐時手中一把光劍,此刻他麵貌肅穆,森嚴威重,初升之光將他身形籠罩,耀目不可逼視。


    這哪裏還是路上跟他們要錢的那個唐時?


    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也不是那流氓一樣的德性,分明一尊神祇!


    手中握著的光劍,厚重如山嶽,唐時的手臂幾乎托不住,隻是他不曾鬆手。


    微微閉上眼,唐時知道——光與影,相對立而存在。


    這周圍的山嶽,一半被那初升日光所照耀,另一半還沉睡在黑夜的影子之中,不曾甦醒。


    一半亮著,一半暗著。


    那光與暗的界限,隱約又分明。


    他隻像是嘆息一樣,緩緩吟一句,“陰陽割昏曉……”


    “啪”地一聲,腰間一枚詩碑令,已然暴閃出靈光,而後砰然破碎,化作一團霧氣,融入唐時劍光之中!


    唐時隻這樣抬手,輕輕在山嶽昏曉的分界線上,輕輕一劃,於是高山搖動,竟然被唐時這一劍劈成兩半!


    站在絕頂之上,萬物化小,唐時則已視萬物為螻蟻耳!


    劍光落下,隻有漫天滿地的喧響,山嶽的輪廓消失,山澗的聲音也消失,殷雪霽連抵擋之心也生不出,便已經被這一劍斬落,不知落到何處。


    大地搖動,山石崩碎,無數人為之震懾。


    劍閣閣主瞬間從劍閣之中出來,願望那發生事故的一片山嶽,掐指一算,駭然色變!


    ☆、第十章 佛燈


    大荒的每一個扇區都是有著定製的,短期之內怕不會有太大的變動,所以一旦發生異動,大能修士們都可以感知到。


    劍閣閣主曾掌管天閣印多年,如今還與天閣印保持著心神聯繫,隻要天閣印在,他便能感知到整個劍閣扇區的地理情況。


    可是現在,他隻感覺到天閣印所在的那一片山嶽發生的巨動。


    天閣印已經交由蕭齊侯與殷雪霽帶走,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是已經跟唐時碰麵了。


    劍閣閣主隻這樣一掐手訣,已經明了了大半,駭然之餘,又生出幾分唏噓來。這樣厲害的人,已經不多見了。隻可惜,這樣的人才,不在他們劍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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