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現的僧人,看上去老邁無比,甚至枯瘦無比。


    下麵是非在看到這枯心禪師出現的時候,卻忽然之間全身一震,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場麵一樣?


    已經很少有人能夠讓是非震驚了……


    現在……


    枯心禪師乃是大乘期的修士,怎麽可能變成這樣?


    他瘦得像是隻有一副骨架,便像是此刻是非的右手一樣,森森白骨……


    是非的眼底,忽然就湧出淚來,小自在天苦守多年,換來的卻是天隼浮島的背信棄義,撕毀盟約?又是何人撕毀盟約?


    是非忽然什麽也不想再去想了,他幾乎是用麻木的目光看著枯心。


    枯心禪師的大紅色袈裟一拂,便將二重天上所有的妖修掃蕩開去,全部到那無盡的茫茫大海之中,所有人退開,於是整個廣場上,忽然就隻剩下了孤零零的小自在天的僧人們。


    天王殿的大門,緊那羅殿的大門,戒律堂的大門,大雄寶殿的殿門……通通地打開了……


    無數堆積的屍體,無數橫流的鮮血,無數殘缺的肢體……


    修羅地獄,卻滿滿地覆蓋著漂亮的暖陽,那陽光溫暖,落在唐時的身上,卻暖不了他的心。


    他眼底最後的慈悲散盡,於是徒留了一種疲憊的冰冷,那目光,從無盡的台階上,落到了那枯瘦的僧人身上。


    直覺告訴他,這和尚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


    看到這個和尚的第一眼,很像是他看到殷薑的第一眼。


    為什麽小自在天跟天隼浮島之間有這麽古怪的盟約?


    本來就是不相同的道,像是魔修與道修之間爭鬥不止一樣,佛修與妖修之間憑什麽和平共處?妖族天性好鬥,佛修天性平和,根本就是走不到一起的路線,何時能夠這樣平和共處?隻因為那些遙遠的淵源和傳說嗎?


    唐時不信。


    他是一個以利益論為上的人。


    在小自在天即將傾覆的時候,這三重天之中小自在天的上師們,卻還穩坐不動?等到大戰結束了再出來將所有的妖修送走,甚至不傷其性命。


    唐時才真是想吐出一口血來,他周身那淩遲一樣的痛苦又上來了,想到被自己毀去了元嬰卻還沒來得及搞死的藺天,心裏頓時又是一片的陰鬱。


    小自在天啊……看不透的地方……


    這之中的玄機,畢竟不是現在的唐時能夠窺破的。


    他能做的,不過是一個人,站在這最血腥的廣場最中間,看著那些妖修被這和尚送走了,空餘滿地血腥。


    在旁人的眼中,唐時是一個英雄,也是一個魔神。


    隻是很那方才閃現的溫柔,卻又讓人覺得眼前這個唐時才是錯覺。


    很多人不知道他是誰,隻知道那時度小和尚忽然變成了這個人,並且在戰場上忽然光華閃耀。


    隻是這種不知道,不會妨礙他們用那種劫後餘生的友善目光看著唐時。


    可唐時,看著枯心禪師。


    枯心禪師卻一抬手,方才落入海底的二重天的碎石和地板,忽然就全部上來了,並且拚湊到原來的地方,於是這廣場上一南一北,一邊白,一邊紅。


    一麵是碧落,一麵是黃泉。


    枯心禪師似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便喚道:“是非。”


    是非知道枯心禪師為什麽叫自己,那無數層台階中間,有一個小平台,便是此刻枯心禪師站著的地方,枯心禪師無法從那裏下來,隻能他走過去。


    是非重新回到了金丹期,隻是這一枚金丹不同於以往,它是黑紅著的。


    一步一步,所有人看著是非上去了,便整個廣場上安靜極了。


    “你可知錯?”枯心禪師那看破紅塵的眼注視著他,一名年輕的僧人,便像是注視著當年的枯葉師弟。


    看不破這紅塵的人,太多。


    是非卻跪下來,閉了眼,在苦心禪師身前一拜,“弟子知錯,卻看不破。”


    “你還不肯說——何物是你心魔?!”


    執迷不悟,為何要執迷不悟?小自在天已到如此危境,此子——


    苦心禪師抬手,便要一掌落到是非的頭頂,他是怒其不爭,又想起當年的枯葉來,卻覺得一切都是無用的,當下手上的氣勢便弱了——


    然而便是在這一剎,一道清朗的聲音起來了:“上師且慢。”


    枯心禪師停手,目光從是非那已經沒了血肉的右手枯骨上移開,便看向了廣場正中央的人。


    那道袍上染著血的一名年輕人。


    唐時搖搖晃晃地邁開了腳步,像是累極了,他每一步都踏著刀尖,隻是臉上的笑卻前所未有地諷刺和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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