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韻頗佳的婦人先裊裊婷婷地走上來,未語先笑道:“客官,可算迎了貴主人來啦?快請進快請進,哎呦,小店小門小戶的,也沒什麽好東西,怠慢各位了,小婦人先在此告個罪。”


    她聲音流麗婉轉,帶著笑意嫣然,令人聞之先心存好感,加之容貌娟麗,舉止大方中帶了嫵媚,一雙黑眸滴溜溜一轉,立即停在沈墨山身上,笑得愈加甜美,柔聲道:“這位想必就是貴主人了?小女子為廂有禮。”


    她先福了一福,又轉頭喚道:“小李,小唐,快點看茶。”一句話沒喊完,又掉轉了頭過來賠笑道:“小地方的人,別是沒見過大城鎮來的貴人,這都傻了眼,也不知道要來照料一番,客官勿要見怪則個。”


    沈墨山不言不語,瞥了進寶一眼,進寶立即道:“老闆娘,閑話少說,主子們趕了一路,趕緊帶著坐下歇息。”


    “正是,瞧我這一高興啊,倒將正經事給耽擱了。”老闆娘笑著道:“客官請這邊來。”


    她親自帶頭,將一眾人帶到離火塘處不遠的位子上,正好背風烤火,想是這間客棧大堂內極好的位子。老闆娘親自捧了茶壺,替每人倒了一杯茶,笑吟吟道:“這是今年開春才摘的苦艾茶,入口有些澀,回味卻是極甘,乃咱們這獨有的物件,諸位客官嚐嚐?”


    沈墨山並不理會她,卻低頭極溫柔地問長歌:“可還冷?將外頭帽子摘下可好?”


    適才入夜轉涼,沈墨山怕長歌驟然下馬車受寒,早用狐皮大氅連頭帶臉地將他裹好,一張臉藏在寬大的兜帽內,隻露出輪廓精美的下頜。


    “也好,先別解琪兒的大衣裳,小孩兒睡著了最容易受涼。”長歌輕聲道,自己解開帽子下的帶子,雙手微微一抖,登時將一張臉露了出來。


    奉茶的老闆娘和小二一見之下,均忍不住低聲驚呼,另一位跑堂的適逢端著茶點心過來,錯眼看了長歌,一個愣神,手中的托盤竟拿不穩,幸一而旁的進寶眼疾手快,輕輕一托,這才免了尷尬。


    饒是如此,沈墨山臉上卻顯出不豫,那老闆娘回過神來,幹巴巴地打圓場道:“這,這位公子真好相貌,端得比那畫上的人兒還好看……”


    沈墨山嘴唇微微勾起,卻湊過去在長歌耳邊道:“累了不曾?要不湊和著用些東西,早點歇息去?”


    長歌道:“沒什麽,隻是琪兒被抱著睡不踏實,早點回房也好。”


    “進寶,房間可訂好了?”沈墨山問。


    進寶回道:“回爺的話,訂好了。”


    “你去瞧瞧,東西幹淨不曾?”沈墨山淡淡地道。


    那老闆娘臉色有些難看,笑容已有些僵,道:“小店的東西最是幹淨了,客官隻管放心……”


    沈墨山一句話沒說,卻抬頭盯了她一眼,登時成功令她下半截話咽入肚中。


    “爺,東西我瞧過了,雖然粗糙,卻可以將就。”


    “招財,多錢,”沈墨山簡要地道:“們陪著其他的夥計們在此吃喝,進寶,萬貫,抱了孩子跟我與公子爺上去。”


    沈墨山淡淡瞧了那婦人一眼,道:“有勞老闆娘前頭帶路。”


    那婦人似喜上眉梢,笑道:“當然,客官請隨我來。”


    她扭著腰在前頭領著,後麵的人魚貫跟隨,偶爾一回眸,卻見沈墨山慢慢扶著長歌,眼波一轉,未語先笑道:“倆位真真兄友弟恭好情誼,小娘子我開店也算見識走南闖北不少人,卻甚少見哥哥如此細心照料弟弟,這對弟弟已然如此,對尊夫人,想必是更不用說。”


    這話說得甚為輕狂,已不是天啟朝良家婦該說的話。沈墨山聽後無語,倒是長歌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道:“哥哥辛苦了,餘下的台階,小弟自己能爬。”


    沈墨山眸色轉冷,對進寶道:“我還不知,現下誰都可以跟爺多嘴了麽?”


    進寶哪知道那老闆娘如此饒舌,急得道:“是屬下辦事不力。”


    他轉頭對老闆娘冷聲道:“老闆娘,請回,我們爺不慣外人伺候,要什我麽自會與你說。”


    那老闆娘笑容僵在臉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隻得吶吶地讓出道了,眼睜睜瞧著他們自身邊走過。


    這裏的上房確實收拾得幹淨利落,被褥厚實溫暖。長歌剛將小琪兒放在床榻上睡好,便聽見進寶端著熱水進門來,沈墨山親自拿了銅盆兌好水,浸入他常用的巾帕,擰幹了,走過來細細替他擦臉和手,笑道:“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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