嶧山弟子漠然道:“如果是想等守軍,我勸你不必了,不會有人來的。”


    那將士臉色登時大變,“休得胡言!”


    嶧山弟子道:“與其等待援兵,不如大家刀兵相見。”


    將士道:“大膽!你是要與朝廷作對嗎?!”


    “要動這位公子,我們便隻好作對了。”他們甚至不願解釋一句,直接宣戰。


    狹路相逢,這些將士反而不敢拚命了,他們都是監軍的親衛,怎捨得把性命丟在此處。見距離如此之近,城內守軍卻真遲遲未出現,不免心驚膽戰,僵持了一會兒,道:“寡不敵眾,兄弟們撤!”


    譚藻:“……”他恨不得攆著這些不要臉的人大喊一句,寡不敵眾指的是剛才我對著你們這些人!


    見那些人走了,嶧山弟子們一句話不說,十分有默契地挽了個劍花,同時歸劍入鞘。


    領頭的嶧山弟子轉過身來,譚藻看清楚了他的臉,這才微微驚訝道:“鄭沐英?”


    已然長成翩翩少年的鄭沐英一笑,“白二哥。”


    譚藻聽得他的稱呼,心中一動,卻沒有立刻問鄭沐英怎知他現在的身份,是否嶧山一直有在關注,他問了更急的問題,“城中守軍怎麽了,你們那麽厲害,放倒了那麽多人?”


    另一個嶧山弟子笑道:“詐他們的呢!方才我們在城內與魔教的人打過,現在守軍都在收拾爛攤子呢,哪裏分得出身出城營救。”


    譚藻聽到“魔教”二字,心底起了一絲波瀾,低聲道:“魔教?”


    “便是奉聖教,這位兄弟,你並非江湖中人嗎?”除卻鄭沐英,其他人並不知道譚藻的真實身份,甚至在鄭沐英開口之前,他們都不知道這兩人相識。


    鄭沐英淡淡岔開話題,“別說了,我們趁那些人沒反應過來,走吧。”


    入關之後,那位監軍再厲害,也奈他不何了,他現在和嶧山弟子在一起,嶧山劍宗,還就沒有怕過誰。多年前朝中就因忌憚而派軍掃蕩嶧山,以多欺少,還被打得落花流水。後來,他們的手也就不敢再伸到江湖中。即是說,嶧山不服官府管,是一直就有的。


    何況這些追蹤之人原也不敢將事由大肆宣揚出來,是借著其他由頭的。


    因此,譚藻心放下了一半,路上向鄭沐英道謝,“若非你們及時相助,我今日恐怕性命不保。”不知是有旁人在的緣故,還是鄭沐英真的隻隨口一說,他回了一句:“這是應該的。”


    譚藻正在再開口,鄭沐英又小聲道:“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嶧山弟子,必然竭力相助。”


    譚藻微微一笑,“我倒想知道,方才救我,是巧合嗎?”


    鄭沐英道:“是,也不是。”


    譚藻道:“哦?”


    鄭沐英道:“前幾日便有暗中的通緝令傳到我們眼前,懸賞的正是你的項上人頭。”


    譚藻沒想到監軍還在江湖中下了通緝令,恐怕是顧忌到他白山亭之弟的身份,想借用江湖的力量……沒想到接通緝令的人沒殺到,反而是救他的人因此得了訊息,及時趕來。


    鄭沐英又道:“沒想到,在此還遇到了奉聖教之人,原本我們也是要一戰的。”


    又一次聽到他們提起奉聖教,譚藻低著頭,半晌後道:“與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姑娘,之前趁亂逃入城了,我需要找到她。”


    “嗯,”鄭沐英揮揮手,“那我們就再進一趟城。”


    一夥人浩浩蕩蕩進城,剛剛才和將士動了手,卻毫無畏懼,幾乎是大搖大擺的入城。


    譚藻先被他們帶到了安置的客棧,鄭沐英客氣地道:“白二哥請先歇息,你一路想必極為疲憊,找到那位姑娘的事,就交給我們了,請放心吧。”


    “多謝,千萬小心。”連日奔波,又十分緊張,譚藻的確有些扛不住了,向鄭沐英道了個謝。


    鄭沐英比第一次見到他時沉穩了很多,但那股隱隱殺伐決斷的氣質和果決性子倒是沒變,“沒事,放心吧,就憑那些人,還傷不到我們。”


    緊張這麽多天,譚藻總算鬆了口氣,到自己的房間,翻身上床睡覺。


    四年來,第一次入關,難免夢到從前之事,醒來時才發覺夢中流了眼淚。


    “太累了吧……”譚藻喃喃著,推窗一看天色,發覺自己不知睡了多久,天都黑了。他推門準備往樓下走,去吃點東西,順便找嶧山的人問一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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