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個碗裏,鬆散盛上米飯,看起來實在其貌不揚,但圓蓋揭開的瞬間,那股比起主菜都還要濃鬱的香味就瞬間讓人腦子木了一下。


    c國並不是唯一一個吃米飯的國家,但卻是唯一一個將米飯塑造成文化的國度,但即便全世界都默認這一事實,米飯入口時濃鬱的鹵香卻還是讓人不得不感到驚詫。


    這哪是主食啊,味道比起主菜來都不遜色了。


    滿口都是滷料和鵝油的醬香,料汁已經被米飯吃飽,難得入口卻一點都不顯油膩。小粒的鵝肝被米飯蒸煮,原本硬質的口感軟到入口即滑。米飯用竹筒蒸熟,除了滷鵝的醬香外更多了竹筒淡淡的清甜,嚼起來軟硬適中,又有鵝肝在米粒中翻滾融化,回味悠長。


    碰上再好吃的東西都不能表現的很誇張,貴賓們隻有放緩咀嚼的頻率慢慢品味,間隙朝著各處的鏡頭伸出大拇指以示美味,再挑剔的人此刻都被征服了味蕾。


    正在工作的現場記者們隻能嗅到香氣拍到畫麵卻無法品嚐到滋味,一邊記錄現場一邊默默地咽著唾沫。記者們各個城市跑來跑去的不少,能跟這場會議現場的,財力大多微薄不到哪兒去,有幸光顧過禦門席的占了絕大多數,一想到記憶中那縈繞不去的美味就有些把持不住。


    “媽的,同人不同命,他們吃這個,一會兒我們隻能去吃自助餐。”轉移到僻靜的角落,有憋不住的人捂著咕咕亂叫的肚子咬牙切齒地和同事抱怨起來,跟拍那麽緊急的新聞,中途是沒什麽時間吃東西的,有時候要餓著肚子採訪完一整場,普通場合也就算了,弄那麽多美食在餓漢麵前炫耀,真的人道?!


    “再忍忍啦,自助餐哪裏不好了?品種多味道又棒,中午那頓自助餐,有幾道菜的香味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呢。”


    “屁!誰要吃自助餐了。我也不求多的,就剛才那個鵝肝蒸飯,給我一碗,一小碗就好,我這個月獎金都能不要。”


    “聞著是挺香的,但真有那麽好吃?”


    “你沒看那個誰誰誰,從下飛機開始就皮笑肉不笑耷拉個眼睛,還有那個誰誰誰,中午吃自助餐的時候矯情兮兮地隻喝黑咖啡,剛才吃的頭都抬不起來。你說好不好吃?”憤憤不平那人一看哎喲這裏居然還有個沒嚐過禦門席的小可憐,心頭立馬就平衡了,拍著同事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對方還是在安慰自己,“算了,看他們吃的慢吞吞的也挺可憐的。我頭一回吃到鵝肝飯的時候可甩開腮幫子吃了小半盆。下次有機會,帶你去s市好好過把癮。”


    小小的一碗鵝肝蒸飯將宴會的氣氛推上了一個少見的小高潮,所有人的情緒好像都放鬆下來了。等到特色菜烤鴨上桌,在鏡頭必須的交流之外,許多平常和c國來往不多的貴賓們也都大方地開始和主桌出現交談。特色菜烤鴨雖然不是邵衍的手藝,但廚師專攻這道菜幾十年,實力一點不會比邵衍遜色,片鴨時行雲流水的手法在食客看來等同一場另類的表演,叫人嘖嘖稱奇。


    視覺味覺和嗅覺都得到了極大的享受,歡迎晚宴無疑做的很成功,最後收場時的賓主盡歡讓費盡心機想要雞蛋裏挑骨頭的一些特殊媒體也沒了辦法。為了這場宴會嘔心瀝血步步如履薄冰的策劃部門領導在晚宴完美結束的那一瞬間忍不住在監視器後狂歡蹦跳,從心底宣洩出吶喊。


    ****


    後場,邵衍炒了西紅柿飯給徒弟們吃,大夥或蹲或坐,隻有他一個人筆挺矜持地坐在凳子上小口吃飯。


    西紅柿飯是用燙去皮的西紅柿做的,切成碎沫後和準備完晚宴剩下的碧粳米飯炒在一起,加一點切碎的臘肉叉燒和鵝肝末,賣相紅彤彤的不太好,味道卻無可挑剔的棒。西紅柿微微的酸解決了燒臘鵝肝濃香外的油膩,酸鹹鮮慡,連邵衍那群吃多了好東西越發挑嘴的徒弟們都吃的毫無形象,小豬似的把頭埋在盤子裏拱,稀裏糊塗的聲音聽得邵衍越來越倒胃口。


    其他廚房平常來往的近的,看得實在嘴饞,就湊過來厚著臉皮蹭一碗回去躲著吃。大領導歡呼完挨著後廚的走廊想通知大家出來辦慶功宴,打開每一個門,裏頭的人都在低著頭西裏呼嚕吃飯。


    太可憐了!太辛苦了!忙到現在,大家居然可憐兮兮地隻能吃炒飯!


    領導漆黑的良心中冒出一束聖母光輝,想到這些天來大家跟自己一起為這場也晚宴付出的努力,一時間自己把自己感動的涕泗橫流。他敲了敲門,動容地看著這群樸素艱苦夥伴,抹了抹眼淚道:“辛苦大家了,這些天來大家的努力都得到了回報,歡迎晚宴舉辦得很成功。都先別吃了,後場那邊擺了自助餐,菜色很豐富,就當是犒勞大家這段時間付出的汗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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