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清下意識打量他,最後在心中得出一個結論——好像瘦了。


    也是,住院也有一個來月了,傷成這樣不瘦才有鬼,原本已經快和脖子連在一起的下巴縮了回去,多少能看出點邵衍的臉型了,鼻樑也從油脂團中掙脫了出來。邵衍從小的優點就是白,像一團化不開的奶脂一樣清透甜蜜的膚色,不論陽光多麽猛烈的摧殘也沒有奪去他這一個優點。現在雪白的皮膚配合比起從前瘦了不少的體型,穿著一套淺綠色病號服的邵衍看著倒比從前順眼了不少。


    邵文清的麵色不自覺柔和了許多,但一想到邵衍變成這樣的原因,目光又乍然鋒利起來。


    邵衍已經睜開眼,他轉過頭來,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邵文清,剛好對撞上他的視線。


    門口的對話他聽到一些,麵前這個青年想必就是他那位神秘的“堂哥”了。這些天在醫院裏邵衍也曾聽邵家父母提起過邵文清的名字,話語裏對這個侄子還是頗為欣賞的。


    因為某些特殊的“興趣”,邵衍落在對方身上的目光多少有些意味深長。


    邵文清的來意自然不是探病那麽簡單,可進門前碰到的學校一行人早早打亂了他的計劃,聽著身後跟著走進來的腳步聲他的臉色變得越發不好看,遷怒般狠狠瞪了邵衍一眼——直直地望進了邵衍深不見底的眼眸中。


    “!”輔導員剛進屋就被裏麵猛然後退的人狠狠踩了一腳,表情頓時有些扭曲,可抬眼一看,未出口的抱怨卻瞬間又咽回了肚子裏。


    邵文清也立刻發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剛才那一瞬間叫人毛骨悚然的恐懼仿佛隻是錯覺,他下意識用驚駭的眼神回望邵衍,對方卻已經懶洋洋地把眼睛眯了起來。


    後來的這一夥人他沒啥興趣,又懶得交際,幹脆就裝睡不搭理。


    “邵衍,”先說話的是個嬌脆的女聲,“同學們都來看你了,你身體最近好些了嗎?”


    “嗯。”邵衍感覺到她正在走近,有些不耐煩這人自來熟的態度,睜開眼朝她那一掃,心中頓時就笑了。


    是個小美人,不過修煉的功夫還不到家,麵上噓寒問暖的,眼睛裏的厭惡卻濃地快要溢出來了。


    想抱邵總管大腿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跟這姑娘一樣既想得好處又要立牌坊的。邵衍脾氣原本就壞,被皇帝捧了這麽些年,早些時候還忍作沒看見,到後來也懶得委屈自個兒了,有一個收拾一個,乖張暴戾的名聲從這個時候便傳揚了出去。


    現在來的這個看模樣就是有求於人,邵衍沒那點憐香惜玉的慈悲,直接開口懶洋洋道:“站遠點,別離我那麽近。”


    衛詩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三秒鍾之後整個人都僵住了,看向邵衍的目光是不敢置信的。


    邵衍見她還不走,心中就有些煩悶。這一個來月他了解了不少身邊的東西,也明白這是一個不能隨便把人拖下去打板子的時代,碰上衛詩這樣有胡攪蠻纏前兆的,就開始無比懷念自己曾經那段為所欲為的歲月。


    所有人都很錯愕他對衛詩突然惡劣起來的態度,因為從報名開始邵衍追人的架勢實在是太赤誠了,各種名牌奢飾品送個不停不說,態度也卑微到恨不能給衛詩舔腳。全a大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邵衍這隻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若非如此,校領導這次也不會刻意來拉攏衛詩解決邵家問責意外的麻煩。可怎麽一見麵邵衍就這個態度?


    在場的不少人頓時就將懷疑的目光落在了衛詩身上。邵衍失憶的事情那麽稀奇,學校裏早就傳遍了。可誰知道這事是真是假?說不定就是有什麽東西不好麵對,才隻能裝失憶呢。


    衛詩出師不利,一肚子早編好的說辭半個字也憋不出來。她也不是能碰釘子的個性,為了進學生會來看邵衍本就讓她覺得委屈,現在沒被捧著,立刻就跟點著的鞭炮似的炸了。


    手上提的一兜水果直接揮手丟地上,她轉身就走,輔導員還想打圓場,就聽到她邊走邊高聲哭罵:“誰愛來誰來!當自己什麽東西呢!”


    屋裏的眾人頓時就有些靜默,大家琢磨著邵衍對衛詩忽然大變的態度,想得越深越覺得可疑,邵衍這次住院裏該不會有衛詩點什麽事吧?


    雖然平常大夥也覺得邵衍追人的方式太煩,但假如衛詩真攙和了這事兒那可就太缺德了。認識久的人都知道邵衍不是什麽霸道的個性,一直追著衛詩沒放那肯定是衛詩沒正麵拒絕他。誰看不出來衛詩在為那些禮物吊著邵衍啊?她長得漂亮,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沒人覺得有什麽。但玩弄感情是一回事,玩弄感情得了好處還折騰人,就絕對超出了普通人對漂亮姑娘道德要求的底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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