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臥瑜原本還溫文爾雅的笑容有些僵,隨即很快地就起身對十八點了點,轉身走了。


    十八完全沒有想要笑的欲望,麵前這兩個人的互動,似乎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


    想要表達什麽嗎?自己是被他們排斥在外的?哧——真是小孩子。


    側臉處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十八警惕地回過頭去,就看見剛剛在自己門外見到的那名沉默寡言的“大哥”,正站在不遠處的樓梯上沉默地看著自己,十八的視線一和他對上,對方就飛快地撇過了頭,隻留給他一個上樓的背影。


    ……


    真是一家怪人。


    南繭蒼與南臥瑜也跟隨著那名青年的腳步上樓去,十八站在原地,直覺告訴他隻需要站在這裏等待就好。


    果然還不到半刻鍾,便見到二層走廊的盡頭緩緩步出了一名身穿藍色緊身長裙的中年貴婦,她的髮髻綰地很高,下巴也同樣,用眼角鄙視了一番站在樓下的十八,她這才心滿意足地開口:“南懷素,將軍叫你上來。”


    南繭蒼他們早已不見蹤影,十八跟著貴婦人進入了一間與自己臥房空曠程度不相上下的書房,正對麵就是稀稀拉拉放著幾本厚書冊的書架,書桌同樣很高,椅子背對著自己,十八依稀可以看到高出椅背的一截人頭。


    氣勢一瞬間洶湧襲來。


    那是一種高位者無言的指責與憤怒,呼吸間便將十八壓製地死死地,十八捏緊拳頭僵硬地站在原地。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古武嗎?


    十八沉默地站在那兒,沒打算先開口。


    果然,椅背後的人先開口了,聲音渾厚沙啞:“南齊瑾剛剛告訴我……你受了重傷?”


    椅子忽然旋過來,伴隨著銳利的眼神,麵色十分不善的中年男子繼續開口:“果然是廢物。”


    男人穿著一身十分硬挺的軍裝,肩膀處還綴上了一大排的徽章與流蘇,從他的氣勢和眼神中,十八能夠看出,他大概是從事軍政的軍人或者政客,隻有他們,才能擁有這樣的壓力與正氣,結合上之前的各種前提,麵前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他的責罵無關痛癢,十八連反駁都懶的反駁,垂著頭打算繼續聽他講。


    腦中有一瞬間針紮般的疼痛,各種畫麵一閃而過,絕大多數與麵前這男人有關的,就是無止境的責罵與輕視。


    糟糕!


    感受到內心深處呼之欲出的怨憤與執念,十八暗叫不好,剛想運轉內力壓製住那種感覺,就立刻被身體內空空如也的丹田打擊到了。


    南將軍還在喋喋不休地述說自己的失望與責怪,他是真的很絕望了。


    對於這個最小的兒子,他是一隻抱著一種無視的態度來對待的。從他三歲時被檢測出經脈太寬闊故而無法修習古武心法之後,這個兒子在自己眼中的未來便被一筆截斷了,可是在自己看來,自己已經是十分念舊情了。他的母親依靠那時自己的長官與自己偷情,他依靠著他的母親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自己的妻子不喜歡他,可是為了自己在聯邦的未來,自己不得不與那個女人虛與委蛇,直到……直到出現了這個孩子。


    南通對南懷素的感情,一直是複雜的。也許在他的母親剛剛死去而自己升任上將職位的時候,曾經對他有過愧疚與期望,可是這麽多年下來,權利的薰陶以及南懷素意外地被檢查出沒有古武天賦等等的事情,加上妻子與三個比他優秀的多的孩子,漸漸的,南懷素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了。


    等到南通偶爾想起他時,卻發現他已經變得自閉而孤僻、驕戾乖張了。


    雖然失去了古武那麽一個出路,可是聯邦那麽大,科技、生化、製藥、經商……


    真的就無路可走了嗎?


    他什麽也沒有嚐試,而是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等待著下一餐飯和充足的睡眠,甚至在南繭蒼辱罵他的時候,連還嘴的勇氣也無法滋生,隻會不停地和托馬特重複,今晚的凝膠不要放茴香。


    真是受夠了!


    偏偏還沒有自知之明,明知道自己沒有自保的力量,卻偏偏又要將身邊的保鏢支開,天知道今早托裏斯蒂安議員的嘲諷讓自己有多麽的難堪!


    “好了!”


    南通依舊是滿腔怒火,站在身前的十八一語不發任由他教訓的模樣讓他的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這種感覺真是噁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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