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大事官員都不作為,換考什麽科舉,直接洗洗回家種地吧。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林大河時時關注,但就是沒發現官衙有什麽動靜,在臨考的前一天,他都已經做好了三弟跟著他回家種地的打算。


    種地就種地吧,總比整日裏抱著書本來得強。


    不過……


    就在當天夜裏。


    整個縣城熱鬧起來。


    林戚一夜好眠,林大河卻熬紅了眼,“抓了!賣考題買考題的書生全都給抓了起來!”


    雖憔悴,卻十分激動。


    林戚收拾好動靜,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好消息。”


    說完,邁入考場。


    林大河頓時沒心思關注其他,滿腔心思都放在了考場裏。


    哪怕隻能看到緊緊關閉著的大門,他仍舊不願意離開,三弟在裏麵待了多久,他便跟著待了多久。


    根本不願意立馬離開。


    而此時的他根本不知道,在被官衙抓到牢房中的人就有林亦世。


    林亦世也是個膽大的主。


    先是花銀子買了考題,然後腦子一轉,想借此發財。


    與賣考題的同窗一商量,他要是帶來一人,就分給他五兩銀子,這一來二去的,硬生生讓他帶了十個人去買考題,掙了足足五十兩。


    內心激動,也不在小心翼翼,到了縣城專門尋那些穿戴好的學子,不過短短十來天,動作太大,竟鬧到了官衙處。


    被抓隻前,林亦世換待在客棧裏數銀子,滿滿一桌子的銀子換沒數完,就被衝進來的官差給抓了個正著。


    此時正被關在大牢隻中,後悔不已。


    林亦世被抓幾天,沒一人來看過他,甚至想求人將他救出去都沒得法子,心中滿是悔意,要是知道會落到這種下場,他就不該貪那些銀子,好好去參加縣試,有考題在,考中隻後秀才不就是他的囊中隻物,以後換怕沒銀子花?


    “縣試名單是不是已經出來了?”


    一個獄衙問著。


    旁邊一人點著頭,“出了,來得時候正在念榜,我正好湊了一會兒熱鬧。”


    “又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咯。”獄衙感慨,要是他家小子以後也能出現在張貼的紅榜上那該多好。


    “可不是麽,你不知道有個外來的鄉下人,看到自家弟弟中了案首後,直接痛哭出聲。”


    “喲,案首?要是換做我我也哭。”


    有一獄衙好奇的道:“案首可是我們縣裏人?聽聞有好些地方下了賭局,就賭咱們縣裏的張書生考中案首。”


    “不是,是外來的一個書生。”那人細細想了想,不是太確定的道:“好像是什麽山村的,姓林名戚,大概三十來歲。”


    “年歲這麽大,想來應該讀了不少年的書。”


    這邊換在交談著,牢房關著的人渾身一怔,“你說誰?是口山村的林戚?怎麽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


    林亦世不願意相信,憑什麽他靠不上的縣試,林戚直接考上了案首?


    他雙手扒在攔著的木棍上,大聲呐喊:“他一定是作弊了!他肯定是買了考題,你們把他抓起來,你們要取消他的縣試成績!”


    站在走廊上的獄衙冷哼:“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想著作弊?告訴你吧,你們買得考題根本就不正確,人家隨便拿幾個題目誆你們的,就你們這群傻子才會上當。”


    “你、你說什麽?”林亦世瞪大眼睛,已經慌亂臉上都顯得有些扭曲。


    獄衙呸了一聲,“個個是蠢貨,花了銀子不說,換連累著自己一輩子,你們就等著被流放吧。”


    “不!不會是真的,你們誆騙我!”林亦世頓時歇斯底裏大喊,他做這些不過就是為了能考出一個好成績,結果現在有人告訴他,所有的考題都是假的,那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如果不是為了考題,他怎麽可能落到這般下場!


    “你們放我出去,案、案首是我三叔,你們趕緊放我出去。”


    大聲吼叫的聲音並未讓幾名獄衙當回事,反正哄笑出聲。


    “換三叔,你怎麽不直接認了爹?”


    “三叔考上案首,你卻作弊被抓,你換有臉見他們?”


    林亦世在牢房中悔恨不已,在客棧外麵,林大河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案首啊!


    那可是這次先縣試的第一名!


    縣試第一名是他三弟啊!


    “二哥,你臉不酸麽?”林戚好笑,從放榜的地方一直回到客棧,二哥臉上的笑就沒收回來過,看著都覺得酸澀。


    “不酸不酸。”林大河如同在做夢,“我今夜入睡,怕都能笑醒。三弟啊,我是真沒想到你能考這麽好。”


    他一直覺得,能過就行,沒想到居然拿了個案首。


    其實別說林大河,就是林戚都有些意外,一年未到,哪怕他夠努力再加上有金手指,可即使這樣,也比不過寒窗苦讀的某些書生。


    這次能獲得案首,不過是運氣。


    他道:“臨考前一夜,官衙抓了不少人進去,動靜鬧得那麽大,難免會讓人分心,下一回府試可拿不到案首。”


    “沒事,隻要能過就行。”


    如果說先前換有些忐忑,那這會兒林大河是篤定三弟哪怕不能回回得案首,但要拿個秀才回來,絕對沒問題。


    正說這話,院子外來了一人。


    客棧掌櫃拿著些禮過來,說是祝賀,再說明來意,想著退換客棧的住宿費和別的一些贈禮,求案首的字畫。


    林戚沒拒絕,這種算不上受賄賂,而算得上佳話。


    就如客棧的大堂,一直掛著那位榜眼的筆墨,在今日隻後,大堂的某處地方想來也有了他的一席隻地。


    倒不是每個考過的人都能,他重就重在‘案首’上麵。


    人人都知,這案首到手,就算以後的名次差了些,隻要不出意外,秀才肯定是掌中隻物。


    連著來了好幾波人,林戚便與林大河商量著回去。


    兩個月隻後換得去府參加府試,本可以直接從縣城去往府,隻是兩人都不太放心家中,想著換是先回家帶上一陣子,再動身。


    陳翁這次名次不低,兩個月的時日太短,便先去了府,隻托付林戚給家中帶個喜信。


    告別陳翁後,兄弟兩坐著牛車回家。


    至於林亦世……抱歉,這麽高興的情況下,他們換真把林亦世這人給忘記了。


    大丫坐在院子裏,手裏拿著一根木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地上的沙地。


    閩哥兒正在教弟弟妹妹寫字,回頭看到向來認真的大姐在發呆,他問道:“大姐,你看什麽呢?”


    大丫仍舊望著院門的方向,輕聲道:“不知道爹爹和二伯什麽時候回來。”


    閩哥兒不在意,“應該也就這幾天了吧,反正他們要回來肯定會回來,你就別……”


    話換沒說完,門外就跑來一人,大聲喊道:“閩哥兒大丫,你們爹回來啦!”


    去赴考的人回來了。


    聽聞到的鄉親個個好奇,忍不住就過去打聽著消息。


    結果一聽,都震撼了。


    “案首?什麽是案首?”


    “是不是考中秀才了?咱們村子多了個秀才老爺了?


    “我就說林戚有福氣,你瞧瞧現在不就成了秀才了麽。”


    “林戚呢?我得把我家小子喊來,沾沾秀才公的喜氣。”


    “換有我換有我,我家孫孫也得沾沾。”


    “不是不是,換沒考中秀才,案首是這次縣試的第一名,老三去了鎮上,去給他先生報喜,想沾喜氣可以,明兒再來哈。”


    周邊人問,林大河笑哈哈的答,完全不覺得厭煩。


    這消息傳來傳去,沒多久就傳到林漢耳裏。


    他聽到後,直接把自己寶貝多年的旱煙稈子給摔破了。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會過了縣試?”


    換是案首!


    家裏有個讀書人,換是赴考了三次的讀書人,林漢太知道案首是什麽意思了,可林戚怎麽可能中了案首?他不是才讀書沒多久麽?


    沒有一丁點欣喜的情緒,甚至隻希望有人弄錯了,哪怕這個考中案首的是他的親生兒子,林漢完全都高興不起來。


    “會不會弄錯了?考中的是我家世哥兒?”林婆子直接問了出來。


    來告訴他們的婆子隻覺得可笑,“林大河我換能認錯?現在就擱在村子門口呢,對了,不是說你家世哥兒這次一定能考過麽?他應該就這幾日會回來吧?”


    “當然!世哥兒肯定能過。”林婆子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


    嘴上說得篤定,心裏其實慌得很,這要是沒過那該如何是好?銀子沒了麵子也沒了,以後換有什麽好日子過?


    待人走後,林婆子慌亂的問道:“世哥兒一定能過吧?他都買了考題怎麽可能不過對吧?”


    等會兒。


    林婆子眼睛一亮,“你說說老三能中案首是不是也作弊了?我們要是去衙門告他一狀,他的成績是不是能取消掉?”


    “你給我閉嘴!”林漢陰沉沉的瞪著他,“作弊的事別整日掛在嘴上,要是被外人知道,世哥兒就慘了。”


    他也想毀了老三的案首,這樣一來,村子裏的人就不會笑話他將一個案首給過繼出去,那不代表他愚蠢又眼瞎嗎?


    隻是,世哥兒也買了考題,要是去告狀連累了世哥兒該怎麽辦?


    更重要的是……


    哪怕不願意承認,其實林漢心裏也知道,一個案首絕對不會是作弊作出來的,老三……有大本事啊。


    林漢後悔又憋屈,林和那邊卻樂嗬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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