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媽有句話說得對,之前每個月幺弟都會在她手裏拿錢,日積月累的真不比找關係的錢少,可自己都不夠花還要給幺弟分出大幾百,她哪裏舍得。


    煩躁的道:“別說了,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陳母沒再繼續說,反正芳春是她閨女,這錢不拿也得拿。


    母女兩一個想著自個怎麽花,一個想著給兒子鋪好路,完全沒想過這錢到底是誰的,都理所當然的為自己考慮。


    這時,經過一條小道,陳芳春看到旁邊的一間破舊小屋,她頓了頓有些邁不動腳。


    陳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腦門上指了指,“傻子,你怎麽還惦記著黃桐,你看看他家的窮樣,好險沒嫁過去,不然你現在哪有這麽好的日子過?”


    陳芳春看著黃家破舊的小屋,再想想自己住得筒子樓,是真的不能比。


    哪怕筒子樓是租賃下來的,那也比黃家好,畢竟黃桐的家裏指不準連個筒子樓都租不起,家裏兩個生病的老人,這個窟窿就是賺再多都填不上。


    陳芳春是還想著這個青梅竹馬,黃桐打小讀書就好,模樣也特斯文,是她夢寐以求的老公人選,可當媽開口讓他們分手那會兒,她猶豫了好幾個月,最終還是決定分手。


    後來有後悔過嗎?肯定是有的。


    尤其是看到林戚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懷念起黃桐,斯斯文文、幹幹淨淨,人聰明又會討她歡心。


    “別看了,趕緊回去,你老公還在家裏等著呢。”陳母推著陳芳春往前走,她對會賺錢的林戚是萬分滿意,絕對不會讓女兒和黃桐這個窮小子扯在一起。


    陳芳春被推著往前走,正在這時,破舊小屋的房門被推開,從裏麵走出一男人,男人手裏拎著水桶,顯然是要去接水,他看到街道的人,也有些怔住,“芳、芳春?”


    陳芳春剛想跟他打個招呼,破舊小屋就傳來一聲大吼,“黃桐你怎麽丟三落四的?東西忘拿了。”


    陳母趕緊拽著芳春的手就走,黃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家的母老虎。


    正走著時,小屋裏又傳來一連串的嗬斥:“沒用的東西,一個男人磨磨唧唧丟三落四,我要你這個男人有什麽用?錢賺不到還不會伺候人,我呸!”


    黃桐隻覺得難堪,拿著書的手攥得緊緊,眼裏帶著恨意,是對屋裏對他大吼的女人。


    同時還有一些柔情,是與他遙遙相望的女人,在他的記憶中,陳芳春比原先漂亮了許多,她看他的眼裏帶著柔情蜜意。


    遙望著的陳芳春有些晃神,她知道黃桐娶得老婆很凶,卻不知道會是這般潑婦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心疼黃桐。


    走得猶猶豫豫,最後還是被陳母拽回家中,剛剛進門就看到林戚一人坐在屋裏,陳母去了房間看看,奇怪的問道:“你幺弟呢?”


    林戚回答,“說是去找你們,怎麽沒碰到嗎?”


    “他怎麽跑出去了?沒和你說什麽嗎?”陳芳春皺了皺眉頭,她就知道陳傑不靠譜,交代他的事都辦不好。


    林戚著,“就隨便聊了兩句。”


    陳芳春趕緊追問:“聊得什麽?”


    林戚手裏剝開花生,吹掉花生皮,將花生仁放進嘴裏嚼著,淺笑道:“幺弟心疼你,說我不在家你一個人操勞著家裏,是累著你了。”


    陳芳春臉色轉好,“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麽。”


    林戚憨厚的笑了笑,沒接話。


    為什麽要說剛才那些話?當然要說,他這是在為後麵的話鋪墊。


    陳母走上前,拉著女兒的手對林戚道,“芳春是苦了些,不過你回來就好,你是個男人不懂,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做起來不比上班輕鬆,更何況還是三個孩子的媽,你看看芳春嫁給你才多少年,又瘦又憔悴,你可得對她好些。”


    林戚看了眼陳芳春。


    瘦和憔悴他是一點沒看到,明顯胖了不少,再看她身上的穿著打扮,比他身上的補丁衣服強多了。


    就這樣,陳家人還覺得不知足。


    林戚抿唇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媽,其實回來的路上我就做好打算了,這不是來看看你和爸,所以還沒和芳春商量,你放心,她嫁給我我就絕對不會讓她受累的。”


    花言巧語嘛,他不比陳芳春說得差,至於能不能做到,誰知道以後的事。


    陳家兩母女一聽,心裏都滿意得不行,陳母還想再說卻被陳芳春暗中攔住,有些話稍微提一提就行,要說得明明白白就有些傷感情了。


    她現在想想,自己也確實著急了些,林戚昨日才回來累著早早睡覺、今天又出門走親戚,確實沒有時間私下好好聊聊,她就不該提出今日出門,不然的話錢現在已經拿到了手。


    粗金項鏈,她遲早能戴在脖子上!


    在陳家吃了一頓家常便飯,許是有林戚在,陳家的人並沒有苛待林萍兒兩姐弟,碗裏稀粥不至於清淡全是水,還是稍微有點米粒。


    隻是在飯桌上,唯一的葷菜辣椒炒肉,裏麵的肉大部分落在了陳傑碗裏,極小一部分被陳芳春和陳母夾在了陳蓮蓮碗中。


    這時,陳母夾了一筷子的辣椒給林戚,殷勤的招呼著,“多吃些,咱們家難得做個葷菜,這還是專門看在你這個姑爺的份上。”


    林戚看著碗裏的辣椒,他納悶:“葷菜?”


    隨即,夾起辣椒嚼了一口,連連點頭,“我還真嚐出肉味了。”


    一臉燦爛的陳母有些笑不出來,如果不是看林戚麵上沒嘲諷的神色,她還以為這話是諷刺呢。


    陳傑是個好麵子的,他吃得滿嘴是油,埋怨道:“媽你也是的,姐夫難得來一趟,你多買些肉不行嗎?”


    光說不止,還大口嚼著豬肉,完全沒想過這一碗肉被他吃了大半。


    陳母拍著大腿,咬著後槽牙道:“成,下回林戚來,咱們就殺雞,虧待誰都不能虧著咱們家姑爺。”


    林戚順著她的話,“那敢情好,過兩日我就來。”


    “……”陳母肉疼了,她不過就說說,還真讓她殺雞啊?


    陳芳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聽他們說來說去有些頭疼,帶著不耐煩的道:“夠了,你趕緊吃,等一會兒還得去你爸媽那。”


    誰都能聽出陳芳春的語氣不好,林戚瞟了她一眼,沒在說話,飯桌邊的氣氛有些尷尬。


    陳母立馬覺得不好,瞪了芳春一眼,又熱情的招待著林戚。


    吃了飯,這一家人沒在久留,等人剛剛離開,陳母就將兒子拉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


    隨著陳母的話,陳傑眼睛越來越亮,“大姐真應了?”


    陳母理所當然的道:“你是她弟弟,她當然得應。”


    陳傑興奮的搓手,他決定等媽把錢拿到手,他就招呼著兄弟們去市裏走一遭好好玩玩。


    至於找關係搞個工作,他才不想去工作,累死累活就那麽點錢,誰樂意誰去幹,反正他是不樂意的。


    第6章


    這頭,陳芳春本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可離開這一路林戚都沒搭理她,時間長了她心裏也有些忐忑。


    瞧著前麵有個供銷社,陳芳春率先開口,“去你爸媽家得帶著些東西。”


    林戚輕輕‘嗯’了一聲,神情很淡。


    陳芳春有那麽一瞬間感覺拿捏不住這個男人,她以為林戚退伍回來,到時候日子肯定比之前更好。


    可現在她突然覺得林戚並不是個好拿捏的人,想想也是,雖然兩人結婚有幾年,可大部分時間林戚都在部隊,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加在一起都沒兩個月,或許她真沒想象中那麽了解林戚?


    還帶著些晃神,就見林戚帶著孩子進了供銷社的大門,陳蓮蓮想到裏麵的糖果零食就有些按捺不住,她扯著陳芳春的手往裏走,“媽媽快些,別讓那兩個小賤種占了好處。”


    陳芳春沒被拉走,而是拽著蓮蓮的手腕,盯著她認真的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在外麵別小賤種小賤種的叫,被別人聽到了怎麽辦?”


    “他們本來就是。”陳蓮蓮不以為然,她最先還是從媽媽外婆嘴裏聽到的。


    “我沒說他們不是,隻是有些話不能被林戚聽到。”陳芳春看蓮蓮嘟嘴不服氣的樣子,她威脅道:“你要不聽話,別想讓我給你買新裙子。”


    陳蓮蓮嘴嘟的更高,不情不願的哼哼,“我知道啦。”


    陳芳春這才滿意,摸著她的腦袋,特小聲的道:“也不是不讓你說,你悄悄跟媽媽說就好。”


    陳蓮蓮這才滿意,反正她就見不得兩個小賤種好。


    媽媽剛嫁給林爸爸時,外麵的人都說她是個沒人要的拖油瓶,遲早會被趕出去,才不會是這樣,以後被趕出去的絕對不是她,爸爸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


    兩母女的話才說完,陳芳春正帶算進供銷社,不想就看到林戚拎著大包小包的走了出來。


    細細一看,左手拎著的是一大袋花生糖果的零食,右手的袋子裏拿著兩大罐麥乳精,陳芳春的心就想是被揪著疼,她顧不上其他,上麵趕緊問,“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多嗎?我還覺得買少了。”林戚看著手裏的兩個袋子,“我這都好久沒回家去看看,多買些東西也是應該的。”


    應該個鬼!這得花多少錢啊!陳芳春快要氣炸,如果不是摸不清林戚的脾性,準得開罵,她陰陽怪氣的道:“怎麽不見你給我爸媽買呢?”


    讓她主動買她決定是舍不得,哪怕是自己娘家也不行。


    可林家人占了便宜,憑什麽她娘家就不能占?


    然而,林戚一臉懵的道:“去你爸媽家之前,不是你說隨便買點水果嗎?”


    陳芳春:“……”


    林戚又開口:“我還問過你是不是要多買點東西,也是你說不用,怎麽我聽你的話,還錯了?”


    “……”陳芳春被噎得啞口無言,這話她能怎麽回?說林戚錯了?可他確實沒錯,他還真是聽著她的話來做得事,她要說錯了,萬一林戚以後不聽她的話怎麽辦?


    心裏憋了老大一口氣,她咬牙切齒的悶聲道:“不,你沒錯。”


    林戚綻開笑容,“我就說嘛,媳婦你說的話,我哪裏敢不聽。”


    看著陳芳春氣成這樣,他覺得有些解氣,這種生氣的日子以後還有不少呢。


    林戚看著手裏的兩個袋子,他道:“還得去給爸媽做身衣裳,他們勞累大半輩子,現在我回來,也得好好照顧下他們。”


    陳芳春心裏不是滋味,可要攔著人家不孝順父母,她要真說出來,準得讓林戚變臉色。


    既然阻止不了,那兩方父母就一塊孝順!


    剛剛張了張嘴,林戚就先搶了話,“你說說,當年要不是爸媽掏空家裏的錢讓我去當兵,我這會還不知道在哪個旮遝混,當時我手裏沒錢,房租都是他和大哥幫著出……”


    說得不緊不慢,話裏話外說得都是家裏對他們的幫助和好,讓陳芳春完全插不上口。


    林戚就是讓她插不了口,現在想著讓娘家人占便宜,怎麽不想想他們這麽多年有幫村過什麽?


    不但沒幫點忙,還想盡法子占便宜。


    在原身之後的記憶中,陳芳春將退伍金拿到手後,拿了接近一半給了陳家,想著給陳傑找個好工作,不成想陳傑把錢拿到手,沒去找關係,而是出了一趟門,等回來後錢花光不說,還欠上一大筆錢,這些都是原身給他擦得屁股。


    對比陳家,林家的人就老實多了。


    兩家離得些遠,再有都是一輩子誠誠懇懇的工人,除了忙就是忙,個個都鼓著氣幹活做事,接觸就少了許多。


    可每一次,隻要他們上門,在林家享受的都是最高待遇,但凡遇到麻煩,他們也是能幫就幫。


    就連原身和女兒去世之後,林家的人也知曉事情不對,掏空家裏所有的積蓄上訪替原身找回公道。


    可惜的是,陳蓮蓮的老公家中勢力太大,哪裏鬥得過,最後錢沒了,也被逼得逃離這個城市,去了臨市的一個小鎮生活。


    林戚對這家人感官挺好,所以花起錢來完全不手軟,什麽東西好就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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