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看著他,幸福地點頭。


    聞絡吃完飯後,把星沉摟在懷裏哄睡,抱著暖香滿懷,直到黎明前,才在最後的夜色裏鬆開星沉,離開皇宮。


    那一天過後,早朝對星沉而言,變成了莊重中帶著一絲隱秘的滑稽。


    因為他的攝政王現在不僅不願意背對著他了,也不把椅子裝模作樣的斜著放了。


    現在變成了背對群臣,把臉對著他了,每次都正大光明盯他。


    非常的癡漢。


    星沉根本不敢朝他看。


    看一眼耳後就紅一分,多看幾眼就變成了坐立不安。


    實在沒辦法就把雙手放在身後摳手指,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大臣啟奏的事情上。


    每次朝會結束,星沉都信誓旦旦的想著夜裏要跟聞絡算賬。


    但每次算到最後,寢宮細細壓抑的哭聲,總要響到後半夜才停。


    好一筆糊塗賬。


    趙太後如今已經鮮少垂簾聽政了,一是攝政王黨羽從前就對她此舉有異議,彈劾多次。


    二是她發現星沉完全能夠獨當一麵,且乖巧懂事,事事報備,後來她自己也便懶怠了。


    所以,當她從別人那聽到攝政王在朝堂上次次對陛下怒目而視,讓陛下無所適從時,勃然大怒。


    她把星沉叫過去好一番訓導,讓他拿出帝王該有的威儀出來。攝政王身份再尊貴,也始終是你的臣下,不懂規矩就該當庭斥責。


    不要學人家報仇十年不晚什麽的,有病啊還要天天記仇氣自己,氣病了算誰的?記不住忘記了,又算誰的?


    有仇當場就要報,要氣也是氣死別人。


    星沉一邊對趙太後超前的精神狀態表示讚賞,一邊暗罵哪個不長眼的亂打小報告。


    他家攝政王看他那眼神含情脈脈的能擠出水來,胡說八道什麽怒目而視,盡給他找事。


    因為自己孩子長相看起來實在是軟糯好欺負,趙太後一直想讓星沉時刻端著帝王的威儀。


    但是星沉嫌一直端著太累了,他本身就是活潑跳脫的人,實在裝不來深沉。


    趙太後其實也知道,這麽要求星沉是有些為難他。


    但她到底氣不過,於是直接宣了聞絡進宮,她親自到禦書房把聞絡訓得狗血淋頭。


    星沉攔幾次攔不住後,歎口氣縮一旁看都不敢看聞絡。


    趙太後訓著訓著也發現了,攝政王今天態度很好,按常理而言,她訓幾句他就該甩袖不屑地離開了。


    但是今天,聞絡竟然一言不發地聽完了全程。


    訓到最後趙太後有些詞窮,發現翻來覆去還是那一堆話後,終於停了下來。


    看得出來,她劈頭蓋臉一頓輸出後,自己很爽。


    隨後給房裏兩人留下一個美麗的背影,瀟灑利落的走了。


    她走了,星沉整個人都快縮桌子底下去了。


    福公公走進來,聞絡目光朝門口示意了一下,福公公了然,立即退了出去。


    “太後挑的時辰正好,省的本王還要再跑一趟。天色已晚,陛下一天的事務該忙完了吧?”


    星沉這下真的整個人縮桌子底下去了。


    “沒呢。”他囁嚅道。


    聞絡蹲下來,歪頭到桌子底下笑眯眯地看他。


    “那沒辦法了,本王心中有火,隻能先求陛下幫忙滅火了。”


    星沉把椅子拖過來擋住自己,不滿地表示:“不行,腰還酸呢。”


    聞絡揚眉:“反正已經酸了,多一點少一點又有什麽關係。”


    “那你多吃一頓少吃一頓又有什麽關係!”


    “太後娘娘如此知情識趣,我怎麽能辜負她的一番好意呢。”


    “你別過來!”


    “那寶寶乖一點,自己過來。”


    “不要。”


    “收到。”


    聞絡輕鬆地將椅子推到一旁,順勢拽住星沉手腕,護住他腦袋把人拽出來撈進了懷裏。


    “我明明說的是不要!”


    聞絡抱住他往寬闊的金絲木桌上一按,嘴唇湊到星沉耳旁,吐息炙熱。


    “是嗎?可陛下每次說這個詞時,總是抖得最厲害。”


    星沉:“......”


    唉, 完蛋。


    以後辦公還怎麽直視這張桌子。


    瞧瞧,這幫大臣做的孽,最後都得他來還。


    這搖搖晃晃的還債日子啊。


    唔。


    還可以再久一些。


    更久一些。


    .


    中秋過後,那些被選中的秀女們就都被接回了宮裏。


    後宮的確熱鬧了起來。


    星沉很忙,在哪種意義上都很忙.


    但他還是抽出空閑時間畫了圖,讓人照著圖給自己做出了二副麻將。


    大家沒看錯,的確是麻將,幺雞二筒的那個麻將。


    麻將是用一塊塊木頭雕的,做活的人手藝相當不錯,把他畫出來的東西雕刻的十分傳神,連染出的色澤也鮮豔好看。


    一塊塊木頭按星沉的要求做的和正常的麻將完全一樣大小,連毛邊都處理的相當圓潤。


    拿到麻將後,星沉就晃晃悠悠的往後宮去了。


    趙太後知道他要來,提前將一位叫做蘇柔兒的秀女叫進了自己宮裏,想趁機撮合一下他倆。


    這蘇柔兒是禦史大夫蘇振義的女兒。


    蘇振義就是那個天天盯著星沉一言一行,吹毛求疵有事沒事就雪片似的折子往禦書房遞的老大人。


    他連星沉早朝坐姿不正都能說出一通道理出來。


    星沉就很無語,很想罵一句回去。


    你夜夜要是像勞資這麽忙,你坐姿正給我看看!


    星沉到趙太後宮裏時,根本不記得蘇柔兒是誰,孫嬤嬤悄悄告訴他後,他頓時就一腦子。


    不得不讚歎一句,趙太後給他添堵是專業水準,一堵一個準。


    其實趙太後是知道他煩蘇振義,這才故意挑蘇柔兒讓他親近的。


    她想的是蘇柔兒承寵後位分上去了,蘇振義好歹也算是皇帝的老丈人了,為了自己女兒,多多少少能有點顧忌。


    星沉能理解她的這份心,但他這情況不一樣,就怕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最後蘇振義連後宮都替他盯著。


    但來都來了,也沒別的辦法,總不能把人攆走再換一個過來。


    星沉獻寶似的讓人把兩副麻將放到了桌上。


    “這是什麽?”


    趙太後把盒子打開,看著裏麵摞的整整齊齊的小木塊奇怪地問。


    星沉拿起一個木塊翻開讓趙太後看上麵“五條”的圖案。


    “這叫麻將,是送給母後的禮物,這是西域流傳的新奇玩意兒,打發時間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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