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陽大吃一驚:“他怎麽在這兒?”  江瀛看著薑往冷笑道:“解釋一下吧,他怎麽在這兒?”  薑往:“你是誰?我憑什麽向你解釋?”  江瀛道:“憑你現在還不敢報警,而且還不敢讓我報警。”  薑往被他找到軟肋,被他步步緊逼,憤怒道:“江瀛你他媽為什麽一直陰魂不散!我求你不要管我們的家事行嗎!”  江瀛微笑道:“不行。”  薑往暴怒,撲上來想揍他,但是送出去的拳頭沒多少力道,反被江瀛擒住,隨後江瀛把他的拳頭往他胸前一窩,然後用力一推,薑往仰麵跌在地上。  喬安娜連忙跑過去攙扶薑往,即心疼又驚慌道:“不要打架呀,不要打我的往往。”  薑往讓菲傭把喬安娜以薑棣送上樓。  江瀛看著她們上樓的背影,像個惡棍一樣威脅薑往:“如果你解釋不清楚,那就讓你媽到警局解釋給警察聽。”  薑往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低下頭懇求他:“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求你了。”  江瀛還是絲毫不動容:“我對斷你們的生路沒有興趣,我隻想知道真相。”  薑往很崩潰:“你到底想幹嘛?真相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在幫警察做事嗎?”  江瀛往前走幾步,蹲在薑往麵前,微微笑道:“為什麽隻有警察才有權力知道真相?我被你們耍了這麽久,我就沒有權力知道真相嗎?”  薑往:“你不是在幫警察?”  江瀛:“你知道我有多厭惡警察,我和警察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就算我得到真相,我也不會告訴警察。”  薑往將信將疑:“你說的是真的嗎?”  江瀛擰眉,麵露不耐:“你現在沒有資格質疑我,我倒有很多種方式撬開你的嘴,比如把海陽叫來,讓他把你帶回警局審問。”  薑往忙道:“不要,不要叫海陽。”  江瀛解開西裝外套,交疊著雙腿坐在沙發上,對葉初陽招招手,示意葉初陽坐到他身邊,然後對薑往說:“那就開始吧,我不想再聽你說廢話。”  薑往低著頭懵了一陣子,然後狠狠一抹臉,坐在江瀛對麵,道:“你看到的那個男孩兒,是我弟弟薑棣。”  葉初陽默默走到江瀛身邊坐下,溫聲細語地問:“可是你弟弟不是已經死了嗎?前不久你還告訴我,是你父親親手殺了你弟弟。”  說出第一句話,薑往像是如釋重負,陡然輕鬆了不少:“我騙了你,薑海義騙了警察。但是我對你說的不全是謊話,薑海義確實想害死棣棣。”  葉初陽問:“為什麽?”  薑往低著頭,嘎吱嘎吱用力拽自己的手指:“他知道棣棣不是他的孩子,就想報複我媽,把棣棣——”  薑往說著說著就停了,江瀛不耐煩地催促他:“就把薑棣怎麽了?”  薑往接著說:“他把棣棣藏起來了,對外稱棣棣失足摔下山崖。”  一時間,葉初陽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麵,在薑往精神艙中看到的那部紀錄片的畫麵,他心裏萌生一個大膽的猜想,問:“他把薑棣藏在哪裏?”  薑往卻不說了,也不再拽動自己的手指,渾身上下都僵住了。  葉初陽輕聲問:“是三十七號宇宙嗎?”  薑往狠狠一震,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葉初陽:“……你,你說什麽?”  至此,葉初陽心裏有了答案,道:“我說,棣棣是被送進一個名叫三十七號宇宙的組織裏了嗎?”  薑往慌張的環顧四周,明知這裏隻有他們三人,但他還是坐立難安:“你瘋了嗎?你怎麽敢直接說出來?你就不怕我們被監聽了嗎!”  葉初陽鎮定自若地看著他:“我說對了是嗎?”  薑往:“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江瀛:“那我現在報警,讓警察去查?”  薑往很痛苦的抱住腦袋:“你們為什麽要問這麽多?知道這些事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江瀛道:“好處就是不會再被蒙蔽。繼續說吧,你剛才說到三十七號宇宙了。”  薑往猛地抬頭看著他們,神情前所未有的堅毅:“我不能告訴你們,就算警察來抓我,我也絕對不說。”  葉初陽在心裏分析把薑往交給警方會有幾分勝算,結果發現幾乎是零,因為三十七號宇宙隻是他的一個猜想,薑往不在警察麵前親口承認,警方就永遠無從查起。  葉初陽隻能選擇迂回戰術,道:“那我換個問題,既然薑海義把薑棣關起來了,那薑棣為什麽還能回來?”  薑往目光炯炯地看著葉初陽,道:“隻有薑海義死了,棣棣才能回來。”  葉初陽恍然:“所以你殺死薑海義,是為了救薑棣?”  薑往不落圈套,依舊不直接回答:“薑海義是我們的噩夢,我媽、我弟、還有我,我們都被薑海義控製,隻有薑海義死了,我們才能自由。”  葉初陽:“你什麽時候把薑棣從三十七號接出來?周青楚出事那天嗎?”  薑往麵目緊繃,不語。  葉初陽又問:“你知道周靖也把周青楚帶上山又把周青楚殺死,然後讓薑棣假扮周青楚做偽證騙過警察嗎?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嗎?”  薑往還是不說話,但臉色逐漸虛白。  雖然沒有得到薑往的答案,但是葉初陽已經推理出大概,並且找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地點,他伏在江瀛耳邊輕聲說:“紅樓山莊。”  他們放過了薑往,離開了。  薑往跟著他們走到門口,叫住江瀛,道:“我勸你們就此停手,這樣對我們都好。”  江瀛露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混蛋模樣:“我也勸你就此停手,這樣對你肯定好。”  回到車上,江瀛開車往山下走,道:“你剛才說紅樓山莊是什麽意思?”  葉初陽望著窗外沉思:“周青楚出事當晚,周靖也隻去了後樓山莊一個地方,如果周靖也在山上殺死周青楚,作案地點一定不會離紅樓山莊太遠。如果周靖也從某個神秘的地方帶走薑棣,那個地方也不會離紅樓山莊太遠。紅樓山莊是中心,周靖也全部行為線的中心。”  江瀛:“因為江紫煙打了我一槍,紅樓山莊已經被警察盯上,而且海陽他們已經搜查過山莊。如果那裏有疑點,警察應該會查出來才對。”  葉初陽道:“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警方還沒有發現疑點。”  他們又到了龍泉山,在林子裏發現小鬆鼠的地方。江瀛把車開進公路邊的草地裏,和葉初陽步行進入山林。林子裏潮濕悶熱,葉初陽解開一顆扣子,往前麵指了指,道:“前麵有警戒線,往那兒走。”  江瀛幫他撥開橫豎錯亂的樹枝,一路穿過警戒線,走到被掀開水泥板的管道邊。  葉初陽蹲下身,看著管道底部積攢的汙水,聞到一股腥臭,他捂住鼻子,說:“海陽說過,周青楚的隨身物品就掉在這條管道裏,那周青楚死後應該就被扔在這裏。”  江瀛道:“那這條管道就是第一個拋屍現場。”  葉初陽:“不是案發現場嗎?”  江瀛用腳踢了踢管道兩邊堅硬的水泥,道:“周青楚身上除了咬痕,沒有其他傷口。如果周青楚在這裏被老鼠咬死,她一定會掙紮,身上不可能不留下任何傷口。”  葉初陽想了想,道:“你說的對,但是這裏有很多老鼠,也附和案發現場的假設。就算管道不是案發現場,案發現場也不會離這裏太遠。”  江瀛仰起頭,看到山腰之上,被密林環繞的山莊樓影,道:“會在紅樓山莊裏麵嗎?”  葉初陽站起身,果決地說:“可能性很小,除非紅樓山莊有個不為人知的暗室,暗室裏養了很多老鼠。”  江瀛悠然轉頭看著葉初陽,微笑著說:“不可能嗎?”  葉初陽一愣,心裏湧起一股惡寒:“可是海陽搜過山莊兩三次,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江瀛環顧四周:“既然案發現場就在附近,那我們在周圍轉轉。”  周圍除了林子就是山,江瀛找了個東偏南的方向,沿著山腰橫切線,踩著碎枝亂石往前走。他運動天賦極好,爬高上低對他來說如履平地,但是葉初陽就很吃力的跟在他身後,沒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地說:“江瀛,你慢點。”  江瀛折回去接他,說:“我背你吧。”  葉初陽看他一眼,把他的手推開了,說:“不用了,謝謝。”  江瀛放慢速度,和葉初陽慢悠悠地往前走,目光在四周來回掃視。  葉初陽走著走著想起一個問題:“為什麽走這個方向?”  “不知道,直覺。”江瀛頓了頓,又說,“葉博士,剛才薑往好像有話想對我說。”  葉初陽也察覺到了,剛才他們在薑往家裏,江瀛和薑往對峙時,薑往屢次欲言又止,目光急切望著江瀛,似乎有很多話想對江瀛說,但卻什麽都沒說。  薑往隻在江瀛臨走時對江瀛說:別再查下去了,這樣對我們都好。  葉初陽在心裏反複琢磨這句話,道:“他讓你別再查下去,說是為你好。”  江瀛冷笑道:“就是這句話讓我很不爽,他們算什麽東西,還敢說是為我好。我好不好難道由他們說了算嗎?”  葉初陽看得出江瀛很憤怒,被人操控的憤怒,或許這份憤怒也是驅使江瀛一定要查出真相的原因。正如江瀛對薑往所說,他不在乎真相是什麽,他隻是不願意被假象蒙蔽。而現在所有的假象都在試圖蒙蔽他,所以他很憤怒。  葉初陽握住他的手,道:“你還是懷疑星羽的事不是巧合嗎?”  江瀛神情冷峻:“沒有巧合,我走到今天這一步,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沒有一件是巧合。”  葉初陽聽出來了,江瀛又陷入極端的情緒當中,他現在敏感憤怒,情緒波動無常,精神狀態很糟糕。葉初陽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就故意說:“那你跟我談戀愛,也是設計好的嘍?”  江瀛看他一眼,道:“你是意外。”  葉初陽又想起了展星羽,展星羽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江瀛又說:“隻有你是我選擇的,其他都不是。”  葉初陽瞄他一眼,似笑不笑道:“話別說的這麽肯定,你跟我在一起之前有過不少女人。”  江瀛毫無察覺的被葉初陽分散了注意力,當下有些心虛:“沒有,我,她們,她們不是。”  葉初陽是個聰明人,平常絕不會提及江瀛以前的那些風流事,但是現在他需要找些事給江瀛做,才能阻止江瀛一頭紮進偏執陰鷙的深淵中。所以他借題發揮,非讓江瀛解釋清楚不可。  江瀛在他麵前一向笨嘴拙舌落下風,此時也一樣,漸漸抵抗不住了,就落荒而逃,把葉初陽甩在了身後。  葉初陽跟在他後麵小跑:“你又走那麽快,江瀛!”  他喊了江瀛幾聲,江瀛始終不回答,他敏銳地察覺到異常,加快步伐轉過一麵斜坡,看到江瀛蹲在一地油綠的結縷草中。  他走到江瀛身邊,問:“怎麽了?”  江瀛用手在草地裏摸索,道:“剛才我從這裏走過去,下麵好像是空的。”  葉初陽也蹲下,在草地上亂摸:“空的?地麵怎麽會是空的?”  江瀛把他的手拿起來,還撩起衣服擦掉他手上的土,道:“地上有很多小石頭,會割到手。”  說著,江瀛站起來,朝左右前後來回走了兩步,然後選中一個地方,猛地用腳跺了下去。  葉初陽眼角抽了抽,道:“當心腳啊。”  這一下的確把江瀛的腳跺麻了,他甩了甩右腿,往左移了一步,又是一腳跺了下去。  這下葉初陽聽到一聲悶響,的確和腳跺在地麵上的聲音有分別,像是跺在了厚厚的木板上。  江瀛確定了位置,抱了一塊大石頭,朝著那地方狠狠往下一砸,呼通一聲,地麵發生輕微的顫動,出現兩道垂直的裂痕。江瀛順著那道裂痕往下摸,摸到筆直的邊棱,抬起頭對葉初陽說:“下麵是快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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