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間惡犬》作者:斑衣白骨 內容介紹: 暴雨天的夜晚,十二歲的江瀛親眼看到父親死在自己麵前,他永遠忘不了父親自殺時朝自己投來的仇恨的目光。他很清楚父親因自己而死,因為他害死了父親的情人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他背負著血腥的罪孽而活,直到十五年後,冰封多年的海麵下波濤翻湧,他被推拽進重重陰謀與血案,但是障目的迷霧卻逐漸被光芒驅散…… 本文又名《撒嬌總裁最好命》,認真講故事也認真談戀愛。 一句話總結:這是一篇介於正經和不正經之間的都市背景下的幻想冒險小說;這是一篇介於嚴肅和不嚴肅之間的軟科幻硬懸疑超驚悚的單元劇風格小說。第一卷 :孽鏡台 第1章 楔子 醫院樓道,身穿警服的警察對女人說:“按照規定,詢問未成年需要監護人在場,你是他的媽媽,麻煩你跟我一起進去。” 女人戴著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即使隻露出下半張臉也可看出她姣好的麵容,她美麗的臉上一片冷漠,說出的話也冷酷之極:“你想怎麽詢問他都可以,我不管也不問。” 警察:“可是你是他的媽——” 女人眉心一蹙,口吻更冷了:“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我還有這麽糟糕的身份。” 警察無奈,隻能往病房走去。 “海警官。”女人忽然叫住他,向他轉過頭,臉上那副漆黑的墨鏡像是吸魂的深淵,冷笑著說,“他是怪物,你最好把他殺死,否則你會後悔。” 身為一個母親,她竟然唆使他人殺死自己的兒子。警察驀然覺得真正有問題的或許不是病房裏那位未成年,而是這位母親。 病房裏很安靜,安靜得仿佛沒有活物。警察和少年在桌子兩端相對而坐,少年率先開口,說:“我知道你為什麽找我。” 警察笑道:“為什麽?” 少年不過十二三歲,卻很陰沉,他慘白的臉和門外美麗的母親有七分神似,但他和母親更神似的是他們身上的氣質,他們死寂又沉鬱,像是被靈堂燭光照耀著的一具躺在棺木中被鮮花擁簇的蒼白的屍體。 少年說:“我爸爸死了,你懷疑是我殺了他。” 警察正在本上速記他和少年的對話,聞言停了下筆,問:“是你幹的嗎?” 少年不答,埋著頭冷冷地問:“我媽對你說了什麽?讓你殺了我是嗎?” 警察無言沉默,習慣性地把鋼筆夾在食指和中指中間轉了兩圈,最後鋼筆像是一支竹蜻蜓似的騰空飛了一周,穩穩落在手中,道:“你對我說實話,你爸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少年低低哼笑一聲:“我沒有殺他,他是自殺。” 警察道:“那冷菁華母女是怎麽回事?你爸出事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他說是你殺死了冷菁華母女。” 少年低下頭,攤開自己的雙手,神色惘然:“我不知道,我不記得我做了什麽……”忽然,他抬起頭,看著警察笑道,“沒錯,是我殺的,所有人都是我殺的。你帶槍了嗎?打死我吧。” 警察沒有帶槍,詢問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不足以讓他帶槍。 少年又道:“所有人都恨我,顧明衍恨我,冷菁華恨我,江紫煙也恨我,他們都希望我死。那我就去死好了,快動手吧。” 警察沉默片刻,在心裏歎了聲氣,合上記錄本,準備結束這場問話。 少年忽然搶走了他手中的鋼筆,把鋼筆夾在食指和中指中間轉了兩圈,最後鋼筆像是一支竹蜻蜓似的騰空飛了一周,穩穩落在手中。 警察愣住了,少年轉筆的動作是他的習慣,此時少年完美複刻了他剛才轉筆的動作,連接住落下的鋼筆時翹起的小指的弧度都一模一樣。他對上少年的目光,猛然發現少年像是變了一個人,少年臉上彌漫的冷氣和死氣全然不見了,眼神驟變, 少年微微向下彎折的唇角和若有似無皺起的雙眉都像極了自己,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在照鏡子。似乎他的靈魂被少年搶走了,少年的皮囊裏灌入了他的靈魂,變成了另一個人。 少年笑道:“怎麽不動手?你們不是都恨我,都希望我死嗎?”他扔下鋼筆,拿起果盤中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你不是想知道我爸是怎麽死的嗎?” 他拿著刀往後退,身後是窗口,窗戶大敞著,正往裏灌著深秋的冷風。 警察大驚:“你想幹什麽?把刀放下!” 少年撐著窗台坐在窗口當中,像是被鑲在相框中間的人像,他把刀抵在自己頸側,笑道:“他的脖子被割斷了,就像這樣——” 刀刃切入他的皮膚,滲出鮮紅的血 警察向他跑過去:“把刀放下!” 少年臉上神色像是瞬間被風吹散了,眼睛裏變得空洞之極,他看著警察,唇角挑出一絲淒冷的笑意,閉上眼睛向後傾倒身體,像隻翻飛的燕子一樣消失在窗口。 “江瀛!”第2章 你們江總叫什麽名字? 十五年後—— 哐當一聲,門被推開。一個頭戴針線帽,穿一身黑,腋下夾著一隻公文包的男人走了進來,高聲笑道:“葉博士,法西婭小姐,午好啊。” 葉初陽從電腦顯示屏後露出臉,眯著眼看著來人:“誰?” 男人道:“戴眼鏡啊葉博士,是我。” 葉初陽在淩亂的桌麵上摸到眼鏡戴好,又看向來人:“哦,蔣總,請坐。” 這是一間位於兩座居民區中間的商住樓頂樓,商住樓老舊,樓層不高,隻有九層,從一樓到九樓滿是各種各樣的商鋪,隻有頂上這一間被租賃下來當辦公室。辦公室不大,七八十平米,一扇落地窗外接著一片寬闊的陽台,陽台上養著幾盆花幾盆綠植,還有幾盆小蔥和香菜。因為是頂樓,空氣比別處更為潮熱,所以辦公室裏的冷氣開的很足,這間辦公室唯一的優點就是光照充足,隔著陽台的是一扇明淨的落地窗,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像光洞。 辦公室裏隻有兩個工位,沒有待客區,大部分空間擺滿了造型稀奇古怪大小不一的金屬製品,擁堵淩亂得讓人難以落腳。 蔣成功把葉初陽辦公桌對麵一張堆滿雜物的椅子收拾出來坐下了,道:“葉博士,法西婭呢?” 葉初陽雙手飛快翹著鍵盤,沒吭聲,騰出一腳跺了下地板。 蔣成功會意:“哦,下去買飯了啊。” 葉初陽點頭。 蔣成功:“法西婭什麽時候回來?” 葉初陽又跺了下地板。 蔣成功:“哦哦,很快就回來了。” 葉初陽點頭。 蔣成功:“那葉博士,上次我留給您的樣本您研究的怎麽樣?” 葉初陽這次沒跺腳,歎了口氣。 蔣成功:“哦哦哦,又失敗了。” 葉初陽麵無表情盯著電腦。 蔣成功:“葉博士,您上上次說我的腦電圖像攪碎的豆腐腦,上次我的腦電圖像啥?” 葉初陽一本正經道:“沙琪瑪。” 蔣成功:“沙琪瑪?” 葉初陽點頭:“被人嚼爛了又吐出來的沙琪瑪。” 蔣成功:“這是什麽意思?” 葉初陽:“糊成一團,看不出形狀。” 蔣成功摸著下巴:“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葉初陽扶著眼鏡眯著眼往他臉上看了看,道:“你的腦子像沙琪瑪,不是腦袋像沙琪瑪,死不了。” 蔣成功按住胸口:“呼,嚇死我了。” 蔣成功很在意自己碎成沙琪瑪的腦子,就和葉初陽多談了幾句,但葉初陽每每睜著一雙內藏智慧卻外顯遲鈍的漆黑透亮的眼睛看著蔣成功,緩慢且慎重地說出幾個單音節詞。蔣成功覺得他在敷衍自己,但是葉初陽的眼神又很認真很誠懇,於是乎他覺得葉初陽在認真的敷衍自己。 蔣成功笑道:“葉博士,你還是老樣子,不愛說話。” 葉初陽認認真真地端坐著,把臉上的眼鏡扶了扶,然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起來端方嚴肅的像是坐在主席台上即將侃侃而談長篇大論的發言人,事實上他隻不苟言笑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蔣老板,你可不可以不要抖腿?桌上的水杯快要灑了。” 蔣老板聞言,連忙把踩了縫紉機般的雙腿碼平,給自己挽尊:“我我我我那個膝跳反射,膝跳反射。” 葉初陽淡淡瞅他一眼,淡淡移開目光,淡淡看著電腦,淡淡道:“膝跳反射作用在膝以下韌帶,不作用腳底板,你抖腿是用的是腳底板。” 蔣成功幹笑兩聲:“我搞錯了,我這是抽筋了,抽筋了哈哈。” 像是為了驗證自己所言非虛,蔣成功的右腿又開始抖。 葉初陽朝他腿上看了看,微微擰住眉,認真道:“好像很嚴重,趕緊去醫院看看吧,可能是帕金森。” 蔣成功:…… 他和葉初陽認識好幾個月了,聊過不少次天,每次和葉初陽聊天都會傷到自己。 過了一會兒,門被推開了,穿著一身洛麗塔風格洋裝的女孩走進來,手提著幾隻飯盒,她留著烏黑的披肩直發,額前打著整齊厚重的劉海,臉上化著精致的彩妝。 蔣成功如蒙大赦,幹淨朝她迎過去,笑道:“法西婭小姐,幾天不見你又漂亮了。” 法西婭撩起裙擺,微微向下蹲了蹲身,笑容甜美可人:“謝謝。” 蔣成功握住她的手,笑道:“你今天是可愛的波斯貓。” 法西婭指了指葉初陽:“我表哥呢?” 蔣成功朝葉初陽看過去,道:“葉博士今天是鼴鼠。” 他不是在信口胡說,而是他當真在法西婭身後看到一隻碩大的雪白漂亮的波斯貓,葉初陽頭頂則趴著一隻滾圓的鼴鼠。他能在每個人身上看到與之對照的動物,人群對他來說不是人,更像是一隻隻動物。 蔣成功唏噓道:“我來的路上看到一條躺在地上的死魚,哎呦,腥臭腥臭的,魚泡都碎了。我往前走了幾步拐過路口,大馬路上躺著一個出了車禍的快遞員,腦漿子都摔出來了。” 法西婭把買來的冷飲和午飯放下,道:“我剛才也聽說了,青陽路發生車禍,死了一個人。” 葉初陽專心看電腦,沒留意他們聊什麽,忙完了拖著屁股底下的椅子往後一退,問:“死了條魚?” 法西婭伸出纖纖細指指著他:“造口業,你要下拔舌地獄。” 葉初陽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往身上套,道:“時間不早了,幹正事吧。” 辦公室有個隔間,裏麵擺著幾張類似於睡眠艙可容人躺下的空間,每個睡眠艙都鏈接精密的線路,終端是一台擺在牆角的電腦,法西婭坐在電腦後,笑道:“蔣總,您準備好了可以隨時躺下哦。” 蔣成功熟門熟路地爬到一個睡眠艙裏,玻璃罩降下,睡眠艙封閉了。 葉初陽透過透明的玻璃罩看著蔣成功,見他已經閉上眼睛,左右太陽穴也貼上了感應磁,於是按下了啟動按鈕,回頭給法西婭遞了個眼神。 法西婭點點頭,啟動了程序。 葉初陽走過去,站在法西婭身後看著屏幕裏不停劃過的波形圖,道:“如果這次還是不成功,就換個采樣。” 法西婭道:“換成誰?誰會像蔣總一樣給咱們當誌願者?” 葉初陽說話的語氣總是淡淡的,毫無起伏,但有股使人信服不可忽視的力量,道:“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這套程序已經成熟了,現在卻一直運行不成功,我剛才又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硬件上沒問題,那問題可能出在采樣上。” 法西婭手指繞著發尾,問:“你不是聯係上精神病院的齊院長了嗎?齊院長同不同意你給他院裏的精神病人采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