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強猛地頓住,“意思是你也做了?!” “不是我,是林叔。” “你眼睛一閉一睜到了天亮?”毛強難以置信,“我跟王通都做了噩夢!” 宋襲心裏納悶,自己昨晚睡得挺好,為什麽隻有他沒做噩夢,難道是因為和蔣夙摟著睡?沒太深究這個問題,宋襲直接問道:“你們夢見什麽了?” 毛強:“我夢到黑長直了。”他眉頭緊皺,嘴唇抖了抖,“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夢,總之,在夢裏我下床去給她開了門,把她放進來了。” 宋襲:“ 啊?” 毛強快哭了,“她進門後推著我進了房間,夢裏的我就像被迷住了,她把我推上床後我就順從跟她親了個嘴,然後,然後就感覺她把什麽東西伸進了我得喉嚨裏,我推開她開始咳嗽,咳啊咳咳出一堆小釘子……” 宋襲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受傷?” 毛強:“怎麽沒受傷,咳出來後我一直吐血,食道和氣管好像都劃傷了,疼得我死去活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x國的一句俗語,撒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我他媽當時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他心有餘悸,後怕的摸著自己的嗓子說,“還好是夢,還好是夢。” 那王通呢? 宋襲一個眼神過去,王通心領神會,主動道:“我夢見的是,我坐在客廳裏看見有顆木球在滾來滾去,我起身避開,那顆球就一直跟著我。然後不知怎麽的,就滾進了我的嘴裏。” 他也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位置,明明是平坦的,卻覺得有東西梗在那兒,令人窒息。 林叔是縫嘴,毛強是吞釘子,王通是被木球堵住嗓子。 細糾起來,都和說話有關。 黑長直是在警告他們。 宋襲覺得自己有點烏鴉嘴,之前擔心的事情成真了,黑長直並不打算像第一次給出紙條那樣,溫和的對待他們。 “得加快步伐才行。”宋襲說,“按照黑長直做事節奏,第一天已經過去,我們還有兩天時間。” 毛強:“那,那我們怎麽辦,去506守著?” 他們手裏與黑長直有關的,最直接的線索就是txt文檔,宋襲說,“我們再研究一下日記。” 毛強半晌才想起來,“202室那台電腦裏的txt文檔?” 宋襲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當即下樓回到室內。蔣夙還在睡覺,他的睡姿很乖,懷裏還抱著宋襲離開前塞給他的枕頭。 毛強斜睨他一眼,撇嘴,“這一看就是沒做噩夢的,臉色睡得紅潤潤的。” 宋襲彎腰看了一眼,伸手戳了戳,何止是紅潤,還暖呼呼的。他收回手指頭,發現毛強正詭異的看著自己,突然覺得不太好意思。 “怎麽了?”宋襲更囧了。 毛強說:“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們關係太好了。我跟我表弟堂弟都是見麵就掐,從來沒這樣摸來摸去過。” “我沒摸,就是碰了一下。”宋襲據理力爭,怎麽到了毛強嘴裏,自己就像個變態了呢。 他推著兩人去到電腦前,按開顯示屏和主機,等著電腦啟動。 屏幕由黑變藍,桌麵上的圖標排列整齊。 宋襲找到txt打開,“我試探過業主代表,方楠楠就是黑長直。” “宋襲,咱們把命交在那兩人手裏,靠譜嗎?”毛強擔憂道,“他們不會把咱們的命給玩兒脫了吧。” “所以我們得盡快找到出口。”王通說,“調查八卦的事就算是我們自己進行,得到的也是從其他人嘴裏拚湊出的答案,差別不大。” 毛強想到了死去的鄒翔,可不是嗎,廢了牛勁打聽出的答案,最後還是要了人命。 三人目光一致投向電腦屏幕。 宋襲再次打開了txt文檔,將同樣的文字又重新看了一遍。 王通指著屏幕上的“丘叔”問,“按照這棟樓的風氣,偷內褲的這人還不得被唾沫星子噴死,你們從其他人口中聽過這個人嗎?” “我肯定沒有。”毛強說。 宋襲也搖頭說沒有,“不隻是丘叔,還有204的李哥。” 他指著一行文字說,“這裏提到方楠楠偷李嬸的項鏈。還有這裏,提到了‘方楠楠抱著一條狗回來,然後和李哥一起離開了小區’,我們的電話一直和204保持接通狀態,沒聽見過李哥和李嬸爭執關於方楠楠的事情,更加沒聽見過李嬸罵方楠楠。” 毛強:“李嬸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 不隻是小肚雞腸,還有仇必報。 珍姐與她發生爭執後,她就想著辦法折磨人。這樣一個女人,怎麽會對與她多次發生矛盾的方楠楠絕口不提。 單純的隻是因為害怕嗎? 還是說,她曾經也在背後說過方楠楠的不是,怕繼續提會遭到報複? 不。宋襲沉聲說,“不對,報複一直都存在。” txt提到過,李嬸是流言的創造者,同時,她與她的丈夫也作為流言的受害者,雙雙砍死在家中。 這不是報複是什麽? 他們的複活未必是好事,倘若下一次有新人進來,也拿到“周四和李嬸是什麽關係”的紙條。一旦答錯,李嬸和李哥會繼續重複感受被對方砍死的絕望和痛苦。 所以他露出一角白紙嚇唬房東的時候,他的反應才會那麽大。 即將受到死亡威脅的不隻是新住進來的人,還有他們這些老居民。 李嬸和李哥遭到了報複、房東對白紙條的存在表現出驚恐、業主代表也對方楠楠的名字忌諱不提,還有那一張張照片上被塗黑的女人……或許不隻是他們,整棟樓裏的人都曾對方楠楠口出惡言,所以他們才不敢再私下議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怕歸怕,一旦超過兩人,他們就會忍不住心裏的好奇,湊作堆繼續說人是非。 這是一個循環。 他們管不住議論的嘴,錯誤的答案就會被新居民寫在紙條上,答案錯了,紙條牽扯到的人會很快死掉。複活,繼續加入議論的行列。 在這裏,永遠有人被議論,永遠有人遭到報複。 多麽的可怕,多麽的諷刺。 宋襲他們就陷在這個循環中,不同的是,他們沒有複活的機會,死了就是死了。說到底,源頭還是在黑長直的身上。 而她最恨的,恐怕就是眾人那張嘴。 說話靠嘴,說人是非靠嘴,再聯係昨晚大家做帶有警告意味的夢……難道這次的出口和嘴巴有關? 宋襲頭都大了,這不是更扯了嗎,總不能讓他們一個個把腦袋塞進方楠楠的嘴裏吧! “喂,你們看。”毛強直腰換動作時,無意往窗外瞥了一眼,竟然看見黑長直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 宋襲應聲看過去,男人背微微彎著,像個行走大蝦,並且還是一隻禿頂的大蝦。 可一轉眼,黑長直和男人都不見了。 這是宋襲第一次看見,方楠楠與人一同出行。 “現在就動起來,時間不等人。”毛強著急忙慌的往外走,宋襲示意王通先走,隨後半蹲在床邊盯著蔣夙看。 他捏著青年的鼻子,“起床啦。” 蔣夙勒緊懷裏的枕頭,上麵有宋襲的味道,可是手感不對。他立時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臉愣了愣。 宋襲鬆開手,“我要找找業主代表,你是繼續睡還是跟我一起?” 蔣夙翻身下床,光著腳踩在地上,“等我五分鍾。” 他刷牙很仔細,裏裏外外刷得幹幹淨淨,然後掬起一捧水潑到臉上。他掃了眼倚在門框上的青年,舌尖掃過牙齒,怕嘴裏有味道,又含著水漱了幾次口。 宋襲沒多想,隻以為弟弟有點小潔癖。在四分四十秒的時候,蔣夙用毛巾擦幹嘴,推著宋襲的肩往外走。 業主代表聽了宋襲的描述後,說那個禿頂直不起腰的男人是姓丘,是變態。 宋襲立刻想起txt裏提到的偷內褲的人。 業主代表奇怪的盯著宋襲:“你打聽他做什麽?” 宋襲沒提及半點方楠楠和506,而是用力憋紅了臉,難為情道:“我昨天丟一條內褲,不知道你在外麵巡視的時候,有沒有見過。” 業主代表:“是不是被風吹遠了?” 宋襲說不可能,“我用夾子夾在衣架上的,不可能被吹走。”露出羞澀地表情,他靠近代表,難以啟齒道,“我懷疑可能是被人偷走了。” “啊這,這……”業主代表做賊似的左右看,“你要不去603看看有沒有。” 她說完就匆忙離開,可是很快,宋襲就看見她停在幾個頭對著頭,正認真下棋的老頭子麵前,一邊說話,一邊回頭指向自己。 宋襲也不在意,拉著蔣夙去找自己的“內褲”。 王通踹了毛強一腳,“愣著幹什麽,跟上。” 毛強佩服:“宋襲可真豁得出去,他就沒有偶像包袱嗎?” 王通:“命重要還是偶像包袱重要?” “當然是命啦。”毛強歎了口氣,“大家都不容易。” 603室沒有人,聽旁邊的鄰居說,丘叔出門伐木了。問什麽時候回來,鄰居說不知道,有時候一天一夜不回來,有時候半天就回來了。 “伐木要這麽久?”王通不解,“森林明明就在外麵。” 蔣夙:“或許是挑選特定的某種木頭砍伐。”隻有這樣才會花費更多的時間。 宋襲:“可是他伐木來做什麽呢?不需要搭建房子,也沒有木工需要做活兒。而且這裏是x廠的家屬樓,住在這裏的人都是自己或者家人在廠裏上班的。” “萬一是興趣愛好呢。” 毛強隨口一句,讓宋襲得到了啟發,“有人需要木頭。” 蔣夙挑眉:“方楠楠。” 王通腦子裏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你們說過她喜歡做木雕。” “可誰會跟偷過自己內褲的變態在一起談生意,談合作。”毛強摳著腦袋說,“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宋襲:“到底為什麽,找到人就知道了。” 四個人兵分兩路,打算深入樹林找人。走到一半時,宋襲看見珍姐的兩個跟班正蹲在一個土著麵前說話。 其中一人率先看見宋襲,低頭跟旁邊知會一聲,起身跑過來。 t恤男苦著臉說:“消息打聽起來很容易,隻要人多,他們很願意聊八卦,可惜內容龐雜,不容易分辨真假。” 宋襲已經閉嘴的土著看了一眼,問:“你探聽到什麽了?” “跟你提供給我們的基礎信息有出入。”t恤男說,“剛剛那位大叔告訴我們,薑美麗流過一次產,是被業主代表推了一把才沒的,兩家的仇恨就這麽結下了,所以薑美麗才會去舉報業主代表的老公貪汙受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