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吳川的傷口不知為何越來越疼,他用指腹輕輕拂過傷口邊緣,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  他低看向自己的手,血竟然流得滿手都是。  “怎麽回事……”低喃著走到木桶對麵的鏡子前,鏡子裏的人滿臉是血,不大的傷口像被扯破了一般,鮮血涓涓流出,沿著他的鼻梁和鬢角胡亂流淌。  “怎麽會這樣!”吳川驚恐的大喊。  宋襲立刻衝了進去,卻停在屏風處沒有繼續往裏,他看見一個麵具貼在吳川的後腦勺上,為眼睛留出的圓孔下方不是吳川的頭發,而是一片白色。  “吳川,你先冷靜一點。”他聲音裏透著緊張,同時反手將身側的蔣夙撥到了自己背後,用手牢牢護住。  蔣夙拽著青年腰側的衣服,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感情,“你腦袋後麵有麵具。”  吳川錯愕一秒後,跳著腳瘋了似的扒拉自己的前後頭發。  啪嗒一聲,麵具掉到了地上。  吳川愣在那裏,目光與麵具後的那雙白色眼睛對上。他渾身僵硬,卻還是調動渾身的力量一腳把麵具踢走。  紙麵具輕飄飄的,並沒有飛開太遠。  吳川有種它還會過來的錯覺,恐懼的往後退。宋襲的手抵上靠近的人,手指收緊,拽著他肩上的衣服將人往外拖。  門外,所有人都圍了過來,一些個子矮的,正踮腳往裏看。見房門被打開,走出來的兩人沒有什麽大礙,都鬆了口氣。  張秋林盯著吳川額頭的傷口問:“你那傷口怎麽越來越大了。”  吳川沒有心思回答問題,他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麵具還扣在他的腦後,隻是大家都看不見而已。  宋襲鬆開抓著吳川的手,看了眼安靜站在一旁的老婆子和向導,“參觀結束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老婆子越過眾人,臉色陰沉得可怕,尤其是在經過吳川時,明顯狠毒的剜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安然無恙十分不滿。  砰一聲,房門被關上,向導這才開口說:“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我不想去了。”吳川被嚇到了,他不確定自己繼續跟著逛下去,會不會再撞見其他東西。  向導看他一眼,一反常態的好說話:“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房間裏也有麵具,吳川不敢一個人待著。除了宋襲、李鍾和張秋林,其餘人包括藍康在內,像是知道他的意思,默契的往後退了一步,最後是李鍾說願意留在韓家小院陪他。  有人陪伴的吳川情緒好了許多,站在白家畫館門口,他對宋襲說了聲謝謝。  宋襲說不用,又對李鍾叮囑道:“小心。”  李鍾點了點頭,目送大部隊離開,前往下一個參觀點。  下一站是祠堂。  祠堂在河對岸,向導沒帶他們從橫跨的橋上經過,而是繞了很遠的路,從一排聳立在河水中的石墩上踩過。  岸這邊的建築幾乎是另一邊的翻版,整座小鎮的房屋幾乎一模一樣。  宋襲帶著孩子走在最後,經過一條巷子時,他停了下來,朝盡頭遠眺。  藍康發現了他的異樣,從前麵倒回來。巷子的盡頭坐著一個蒼白的男人,他的臉頰幾乎瘦到脫形,穿著一身白襯衣安坐在那裏,一手執筆,一手拿著調色盤。  是那天夜裏的畫家。  “要過去看看嗎?”藍康問。  宋襲正要開口,衣擺被拽了幾下,他低頭一看,蔣夙的手往某個方向指了指。  向導來了。  宋襲和藍康兩人就像是被班主任抓到上課走神的小學生,急忙抱著蔣夙朝向導走去。  見兩人重新跟上隊伍,向導臉色稍霽,他一邊走一邊向“遊客”介紹:“這一半小鎮存在的時間其實更長,我們從這裏走出去,就能看見最早的一間祠堂,他已經存在了四百多年,被評為國家文物建築保護單位。”  宋襲默默記下這一段,尋思著等回去後,按照這條信息或許也能像之前那樣,在現實中找到另一座林南鎮。  向導帶著大家走進祠堂,跨過門檻,抬頭便能看見那一排排密密麻麻,被整齊擺放的牌位。  牌位上沒有姓名,沒有生辰和死期,台前隻有一個香案,上麵擺著四方形的香爐和供果。  向導指著牌位說:“這些人都是為小鎮做出過貢獻的,不隻是我們,你們也要銘記他們。”  張秋林在宋襲耳邊不解道:  “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又不是我親戚,幹嘛要記下來。”  宋襲沒說話,默默數了數牌位縱橫兩列的數量,然後做了個簡單的乘法。  正艱難計算中,就聽見蔣夙說:“484。”  他低頭和小男孩對視一眼,有種被藐視的錯覺。  一旁的張秋林因為這個龐大的數字感到震驚,“這麽多?”  向導讓大家自由參觀,自己則走到一間屋子裏,搬出幾張條案並列擺放好,隨後又去找來抹布將其擦拭幹淨。  那架勢,就像是特意在迎接新的牌位。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甚至聽見向導心情不錯的哼起了歌兒。過了會兒,果然看見向導再次進入裏間,拿出一個黑漆漆的牌位放在了條案上。  做完這一切,他拍拍手上的灰塵:“好了,今天的行程暫且告一段落,大家如果沒有異議,我們就回韓家小院休息休息。”  那個新擺出來的牌位如同一根針頂在眾人的喉嚨上,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不約而同的猜測著,那個牌位到底是屬於誰。  最有可能的,無非是已經死去的胖子,和拿到綠色糕點的吳川。  回去的路上氣氛相當沉重,在路過那條巷子時,宋襲再次往裏頭看去,發現畫家竟然還在。  這一次,他的畫架換了個角度擺放,斜對著一棟房子的後牆。畫家正捏著筆,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宋襲也抬頭看天。  烏雲密布,從他們來這裏後,太陽就一直藏在雲層裏。  回去的時候,他們依然沒有從橋上經過,宋襲怕蔣夙從石墩上滾下去,彎腰把人抱起來,走完這一段後,他把人放到地上。  蔣夙嘴唇抿了抿,“你沒有之前那麽喜歡抱我了。”  宋襲想了想,決定跟他說實話:“因為你比之前重了,我抱起來有點吃力。”  蔣夙:“……”  小孩的臉繃得很緊,明顯對青年的說辭十分不滿,“那是你太弱了。”  宋襲覺得不是,指出對方身上的問題:“是因為你長太快了。”  提到這個,蔣夙就不再說話。  宋襲拉著小孩兒停下來,半蹲在地上問他:“夙夙,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蔣夙主動伸出小拇指,勾住青年的手晃悠兩下,聲音帶著幾分可憐的意味:“哥哥,你可以不問嗎?”  宋襲頓時就心軟了,蔣夙身上的確有很多疑點,但他不在乎。如果這個孩子想害他,中間有太多太多次的機會。  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  宋襲歎了口氣,順從地把他從地上抱起來。  蔣夙如願以償的攬住青年的脖子,小臉貼在青年的頸側,輕聲說:“謝謝哥哥。”  宋襲用力在小孩頭上揉了幾下,自暴自棄的想,他一個成年人居然會被小孩子吃得死死的,也不知道蔣夙哪兒來的觀察力,總能精準的戳中他的軟肋。  張秋林看他抱孩子有些吃力,“要不放他自己下來走吧,我看地上挺平的。”  宋襲正在專心看路,隨口說了句沒關係。  倒是蔣夙微微側臉,眼神變得陰冷,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張秋林,好像要把對方的臉戳出兩個洞來。  張秋林沉默的扭開臉,心裏發毛,破小孩兒的眼神怎麽比成年人還嚇人,這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小鎮的麵積很大,各種大小路縱橫交錯,等他們回到韓家小院,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天色開始變暗。  第一個人的腳剛踩上石階,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緊跟著有人從裏麵迅速衝出來。  衝出來的人是吳川,李鍾跟在後麵。  見大夥兒全都回來了,他連喊道:“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站在最前麵的幾人連忙抬手,一下子將撞過來的吳川抱住。吳川中邪似的,嘴裏胡亂的嚎叫,四肢無差別的捶打踢踹,好幾個人被殃及。  沒辦法,大家隻能將他按到地上,並將他的雙手反壓在後背。  李鍾抹了把滿頭大汗:“先把他送回房間吧。”  吳川的情緒波動很大,一會兒驚慌失措,一會兒惶恐不安,他不斷地左顧右盼,明顯是在警惕什麽。  宋襲把蔣夙帶回房間後,單獨去了李鍾的房間,“出什麽事了?”  “我也不知道。”李鍾焦頭爛額道,“開始還好好的,上廁所的工夫回來,他就成這樣了。”  宋襲說:“我聽他一直在說什麽有鬼。”  李鍾點點頭:“我也聽見了,可我沒看見什麽髒東西。”  “看來問題就出在你出去的幾分鍾裏。”宋襲道。  李鍾:“時間又不能倒流,誰知道他到底撞見了什麽。”他想了想,整個團隊中,就他的身體最壯實,“要不今晚讓我房裏的新人妹子跟吳川換一下,我今晚守著他。”  宋襲:“是應該守著,下午的時候向導帶我們去圍觀他擺牌位了。”  李鍾一愣:“牌什麽?”  “牌位,活人祭奠死人的木牌。”宋襲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一個很特別的遊覽項目。”  李鍾呆了呆:“還能這樣?”  要是現實中遇到這種向導,遊客早翻天了。也就是到了這裏,他們才這麽憋屈的隱忍。  “今晚多注意下。”宋襲抬起手,想要拍拍李鍾的肩,卻看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雙圓圓的眼睛。  蔣夙的手抓著門框,正望著青年,“哥哥,我一個人在房間裏害怕。”  李鍾推了宋襲一把,“趕緊奶孩子去吧。”  看著蔣夙那明顯高於五歲小孩的身高,宋襲心想,現在還好,要是再大一點,他是真的要奶不動了。第三十章 至死不渝的愛06  距離晚餐還有一會兒,大家沒心情吃,就商量著在韓家小院隨便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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