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陸言禮?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知道的是,陸言禮心裏也震驚非常。 這裏有一個楚休,那麽,他剛剛在酒店裏監聽到的,是誰的聲音? 楚休簡單看了看,見他在太陽底下有影子,看上去不像是鬼,便迅速奔上前,拉開後座門鑽進去。 “可以麻煩帶我離開嗎?掉頭,往回走。”楚休很有禮貌地說。 如果忽略他頂在陸言禮後腦勺的槍口的話。 陸言禮沉默了一會兒,發動了汽車,隻不過,他並沒有如楚休所說的那般掉頭,而是踩下油門向前衝去。 “你……” 陸言禮冷笑:“你有本事就開槍。” 他現在油門踩到底,車速立刻飆升,要是這時候司機出事,必定會出車禍。第40章 兩人隔著後視鏡裏眼神對視上,誰也不讓,似乎過了很久,最終,楚休嘖一聲,收起槍,腕部一動,不知藏到了哪兒去。 陸言禮的表情才逐漸鬆弛下來,隻是車速依舊不減,幾乎是風馳電掣般呼嘯著衝過空曠馬路,衝過那棵掛滿了黑貓屍體的綠樹,直到十字路口前才堪堪踩下刹車,而後。他猛打方向盤,以一個極度危險的角度狠狠來了個漂移,楚休甚至能聽到輪胎與路麵擦出火花的聲音。 待車輛拐過十字路口,駛向陰冥路大道,楚休這才坐直了身體。 “車技不錯。”他誇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種情況下成功拐過十字路口的。 陸言禮的表情卻更加冷淡,頭也不回,聲音冷凝道:“坐穩了。” 說罷,下一秒,他將油門踩到了底,一瞬間車輛的馬達聲響徹樹林。 “等等!你……”話還沒說完,楚休就幾乎被甩下座位,他勉強坐好以後,才發覺似乎有哪裏不對。 陸言禮看起來不像是這種為了威脅自己而不要命的人,所以,讓他冒著生命危險飆車的因素,會是什麽? 後視鏡的角度像是特意調整過,除了司機其他人都看不到後麵的場景,楚休不得不在顛簸中找準角度,總算看見了令陸言禮駕車飛速離開的東西。 那,那是…… 楚休瞪大了眼睛。 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十字路口,走出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棕色皮夾克,身材瘦高,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那個“人”同樣發現了他們,站在路口,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一股涼意直接從腳底躥升至天靈蓋,楚休現在恨不得奪過方向盤自己開車,但見陸言禮也如臨大敵的模樣,反而輕鬆起來。 “你看到了?”駕駛座上,陸言禮冷不丁問道。 楚休嗯一聲。 “這鬼地方竟然真的……”陸言禮重重呼出一口氣,“你們到底要幹什麽?非要來找死不成?” “現在你也在這裏。”意識到強硬這套可能會把人逼出逆反心理,楚休退一步,語氣又溫和下來,“你來這裏做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陸言禮卻不領情,冷冷道。 周遭樹木飛速向後退去,隔著一層玻璃也能感受到的狂風呼嘯,在這樣高速行駛下,他們很快就看見了出口。 兩人都鬆了口氣。 陸言禮有些不甘心,但他既然遇見了楚休,在沒有探查出對方是真是假前,他就不能丟下這個線索。 “你的那三個朋友呢?”陸言禮問。 楚休說:“玩遊戲丟下我先跑了,對了,你還住那家酒店嗎?”他想知道是否真有人冒充自己。 聞言,陸言禮很不厚道地嘲笑一聲,而後在楚休有點期待的眼神中冷笑道:“無可奉告。” “還有,我再送你到前麵路口你就下車吧。” “不,不急。”楚休說,“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再玩一個遊戲?” “沒興趣。以及,把你的槍收好。”車輛猛地停下,陸言禮冷冷道,“現在,立刻,從車上下去!” “好吧。”楚休無所謂地下了車。 陰冥路附近人也很少,工作日跑到這兒來的人就更少了,周圍樓房還是有一些的,楚休左右看了看,手裏的槍裝上子彈,而後對準了不遠處四輪車的輪胎。 他扣下了扳機。 * 酒店內,四個人圍坐在一起,還在消化溫正信所說的內容。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小,溫正信聽不清,隻能努力去辨認他們的口型和神態,希冀能從他們臉上找到逃生的希望。 “那什麽……世界上有的東西,不是你說不信就沒有的,我已經把我的經曆告訴了你們,你們也該知道,有些東西,是人類不能碰的。”溫正信搖搖頭,苦澀地笑,“不管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發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信,我們當然信。”個子嬌小的時燕走到他麵前,柔聲問:“所以,你帶來的那尊雕像,在哪裏?” 溫正信不想開口,但這四個人看起來都不是省油的燈,他的嘴唇囁嚅半天,還是不情不願說:“不,不見了……” “不見了?!”四人異口同聲,其中以聶允真最為激動,他第一個問:“什麽時候不見的?” 溫正信的聲音更低:“就今天早上,我本來把它裹好了放包裏,早上起來一看,就不見了。” 放包裏? 那為什麽,自己進房間後看見的雕像就擺在床頭櫃上? 是誰放的? 被激動情緒衝昏頭腦的聶允真猛地想起不對勁之處,大腦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冷靜下來,他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你放包裏了?” “我確定,我真的放包裏了,用大師給的羊皮紙包好。我還把包塞進衣櫃,早上一打開,包還在,東西沒了。”溫正信急忙補充,“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搜,隻要能找到,我可以借你們擺幾天,我現在也著急找呢,要是它……它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偷走,一定會釀成大禍!” 溫正信嘴上這麽說著,心裏也有點沒底,他還真怕這些人一時興起跑到他房間裏檢查,這樣,他的秘密可就暴露了。 聶允真的臉色也有些泛白了。 他回憶起自己偷走雕像時的情景。 沒有羊皮紙,就放在床頭櫃,前台服務員輕輕鬆鬆就暈了過去,簡直就是在刻意給他製造機會似的。 還有,監控裏看見的走進房間的那人,是誰?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酒店外,一道穿著血跡斑斑校服裙的女孩攀爬在外壁上,她的四肢都扭曲了,麵色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攀爬過的地麵留下一道長長血跡,而後逐漸消失。 但奇異的是,沒有人發現這一幕。女孩一路爬向地底前,泛著幽綠的雙眼死死地瞪著某一戶窗口,眼裏滿是怨毒陰鷙,她注視了一會兒,慢慢地爬進了一樓電梯。 “現在,我們去找一找吧,如果能找到,也多了一份籌碼。”聶允真提議。 時燕總覺得他在這件事情上熱情的過分,明明那個所謂神像還沒有確定是否真的有效,如果不慎再沾上什麽詭異詛咒,那無疑是自掘墳墓。 但就連楚休也同意了這個說法。 能平安到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死,多少還是因為楚休在場的緣故。於是葉盛科和時燕兩人也同意下來,四人陪著溫正信下樓去找酒店負責人。 今天酒店生意明顯不怎麽樣,客人少,溫正信又恰好和酒店老板認識,打過一通電話後,很快,經理帶上所有保安和服務員跟著一塊兒找。 “真麻煩,也不知道誰偷的,害的我們找半天。”兩個服務員借口上洗手間的名義躲進廁所聊天,言語間多有抱怨。 “還問最近有沒有奇怪的人進酒店?我看他也有點奇奇怪怪的,自己的房間不讓人進去找,住好幾天了也不讓人進去搞衛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 “哎,你說,會不會可能他自己放起來了?” 兩人正隔著一層門板聊天,突然聽見自門外走進廁所的輕輕的腳步聲,立刻噤聲。 說客人壞話,要是被有心人聽見了告一狀,她們可沒好果子吃。 就在兩個服務員安靜下來後,廁所裏響起了水龍頭打開的汩汩水流聲。 原來隻是為了洗手啊……兩人巴不得那人趕緊走,她們好繼續八卦。 隻是,等了很久也沒有聽見腳步走出去的聲音,水龍頭還一直開著,嘩啦啦水聲不停。 唉……煩死了,肯定又是洗了手不關水龍頭,到時候被發現了又要扣錢。其中一人無奈地想。 她低下頭,然後站起身,將內褲往上提,迅速穿好,緊接著,她站直身整理套裙,同時回過頭按下衝水按鈕,而後,她轉過身,抬起了頭—— 一張臉腐爛青白的臉出現在門板上方,見她抬頭望過來,那張臉上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鬼……是鬼啊!! 她還沒來得及尖叫,一隻長長的柔軟蒼白的手臂就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緊接著,那隻手將她按進了馬桶裏。 抽水聲響起,她拚命掙紮,但沒有用,隨著咕嚕嚕冒泡的聲音,她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骨頭般,軟綿綿地隨著水流擠進了那個小小的坑洞中,隻剩下一點點頭發還在水麵飄蕩。 抽水鍵再度按下,一瞬間湧起大量血水,衝刷了一會兒,血水逐漸沒了痕跡。 衛生間裏安安靜靜,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 “唉,不是我們不盡力,是真的已經發動所有人去找了,實在沒有找到。”一樓,經理還在賠禮道歉,“這兩天除了有一個姓陸的人退房,其他人都還在。你看,溫先生,有沒有可能……或者你不小心放在自己房間的哪個位置沒有找到?” “有沒有他的聯係方式?”溫正信打斷了他的試探。 “先別急嘛。”聶允真說,他看向溫正信的眼裏充滿了懷疑,“你說,所有房間都找了,那你自己的呢?” “我的?我要是能找到我至於這麽大張旗鼓嗎?”麵對質疑,溫正信怒道,但他怎麽看都像是在掩飾著什麽。 “既然沒有,看看也無妨。”楚休下決定後,直接讓經理帶著他們朝溫正信的房間走去。 “哎真的沒有,你們去也找不到什麽,我已經找過好幾次了……”溫正信幾次試圖阻攔,沒攔住,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們的決心。 很快,他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一股非常奇怪的帶點兒腐爛的味道從房間裏傳出。 時燕懷疑地看了眼溫正信,後者麵上已是慘白如紙,他反複念叨幾句不知什麽話以後,幹脆閉上了嘴巴。 這股味道……是從衣櫃裏傳出來的。 經理使個眼色,其中一個跟上來的保安不得不上前,他做足了心理準備,一把拉開櫃門—— 什麽也沒有,衣櫃裏除了幾套酒店放置的備用床上用品外,空空如也。 那股仿佛蛋白質腐爛的臭味也隨著門拉開的一瞬間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