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飯局來的「老闆」級別的人算是形形色色三教九流,有錢的真的有錢,沒錢的那也不在少數,而且不止是這些做生意的能來,事實上隻要有心,隨便誰都可以輕易混進來。


    吳波讓和章時清楚這個飯局的性質,一來就開始拚命討好一個脖子上戴著指頭粗細金鍊子的老闆,臉上笑得諂媚不說,還在勸站在旁邊眼神表情皆是錯愕的許煜城趕緊過來敬酒。


    許煜城最開始是被瞞著的,但是等人都到這兒了,他還能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性質的地方嗎?


    眼看著旁邊玩得開的這時候都已經開始擁抱激-吻了,許煜城卻覺得噁心到不行。


    更何況他的經紀人和好朋友還在暗示著他趕緊過去一起墮落。


    許煜城心底膈應到了極點,直接站起來,低聲說了句抱歉後就走出了這個包間。


    他一路腳步慌亂地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捧了水就開始往自己臉上撲,沖了足足三分鍾,再抬頭,鏡子裏卻出現了吳波讓表情冰冷的臉。


    「阿城,我一直覺得你是金子,隻是還沒有發光,」吳波讓道,「我以為你會很識時務的。」


    許煜城眼角泛紅:「所以你就要我接受這種潛規則?讓哥你怎麽可以這樣?」


    吳波讓道:「我是個商人,我隻會把自己的商品利益最大化,現在的情況你也都知道,如果再不拿到注資,公司就快撐不下去了。你如果跟了孫老闆,大家都會好過許多。」


    想起許煜城平時剛硬的態度,吳波讓又哄了兩句:「孫老闆挺喜歡你的,跟了他也算是福氣,他對情人的態度可一向大方,你肯定不會吃虧,你看這個圈子裏,誰不是這樣?」


    許煜城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一時半會兒沒想出來一個完全清白的名字。


    見許煜城好像沒話說了,吳波讓感覺自己的勸說也差不多到位了,於是添了最後一把火:「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也可以,到時候公司倒了,你的明星之路也就到頭了——明明走紅之路已經近在咫尺,你願意就這樣放棄嗎?」


    許煜城徹底沉默了,拳頭卻不自覺捏緊。


    他想紅啊,當然想紅,可是如果代價是這種潛規則,又未免過分屈辱。


    就在他的不斷掙紮中,吳波讓點點頭,先出了洗手間:「我先回去把孫老闆穩住,給你十分鍾寬限好了,想好了就進去。」


    許煜城把頭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吳波讓沒再多問,放心離開。


    他對這些年輕人的想法還能不明白?想紅都快想瘋了,再加上威逼利誘一勸說,還能不從?等嚐到好處之後,恐怕還要反過來感激他吳波讓的牽線搭橋呢!之前藏著許煜城,不過是因為覺得這小子可以賣個好價錢,現在需要他為公司付出了,難道不應當嗎?


    說起來皮囊最好的還是謝骨,隻是那小子之前想紅的時候就表現得像個瘋子,現在更是徹底瘋了,居然直接解約?


    不過吳波讓倒也聽說了謝骨的家世,知道以後反而對謝骨的行為少了兩份批判。這世道笑貧不笑娼,有錢的就是大爺,說不定以後還要仰仗人家呢。


    許煜城還在洗手間天人交戰,突然後麵的隔間突然響起抽水馬桶的聲音,接著隔間的門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姿態從容不迫:「抱歉,不是有意聽到的。」


    他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許煜城也認出了這是誰——今天飯局上最大的大佬,理源集團的高管,管宏圖。


    許煜城其實已經下了決心,但看見管宏圖的這一刻心底鼓起的所有勇氣都開始潰散,羞愧在不斷地沖刷著他,好像自己的醜陋已經無所遁形。


    然而他也從沒有過這樣想要變紅的一刻——隻有紅了才能有說話權,為此他可以不擇手段。


    管宏圖走到洗手台前,慢悠悠伸手沖水:「我知道你,你是謝骨以前的隊友。你和你的經紀人說的孫老闆是孫千?」


    許煜城沒說話,隻覺得難堪。


    謝骨,又是謝骨。


    管宏圖卻並不為許煜城的態度說什麽,隻是道:「孫千這人我知道啊,喜歡長的好看的,男女通吃,說著喜歡誰誰誰,其實如果有別的能下口的清粥小菜,說不定他會更喜歡。」


    他意有所指說了一番,又把手放到烘幹機下烘幹。


    出衛生間的時候管宏圖道:「我很看好你和你的隊友啊,年輕人。」


    許煜城依舊沉默,卻突然明白了管宏圖的意思。


    他堅定了眼神,跟著走了出去,回到了包房。


    吳波讓看見許煜城回來,以為他這是妥協了,滿意點點頭,把人順勢就往孫千旁邊一送。許煜城也配合,一杯酒又一杯酒地敬,誇讚之語不絕於口的同時語氣還十分真誠,把孫千哄得眉開眼笑,以為這事兒也就成了。


    飯局快散的時候許煜城收到了一張房卡。


    他沒有拒絕,甚至還委婉地跟孫千表示自己有些害羞,問問能不能拿些……助興的藥。


    孫千笑得意味深長,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拿到藥之後孫千先上樓等著了,許煜城卻麵無表情地把藥放進了另一個杯子裏。


    「隊長你幹什麽呢?」


    許煜城心頭一顫,立刻加快了動作,然後若無其事地回過身來,將杯子遞了過去,麵上帶笑:「沒什麽,看你的杯子空了,我給你加了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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