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斯言笑了,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鄭菲菲,我從來沒說過戒指是華恒的。”  鄭菲菲愣住幾秒後,開口道:“tg的粉絲都知道。”  薑斯言:“既然如此那警方公布華恒屍骨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提供線索?為什麽又把戒指藏起來?”  鄭菲菲:“八年了,我忘了不行嗎?”  薑斯言:“那八年前華恒失蹤時你為何不交出戒指?你在知道你偶像失蹤的情況下撿到他的戒指為什麽不報警,知情不報你存的什麽心?”  鄭菲菲死也不認賬:“我是在他失蹤前撿到的。”  薑斯言無奈一笑,言語中帶有嘲諷:“你又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撿得了?在明知失主是誰的情況下私自藏起他人財物,這是不當得利,侵占罪也屬於犯法行為。”  隔著玻璃旁觀的袁哲振臂一揮:“漂亮。”  老羅稱讚道:“小言這波問題問得有水平。”  韓唯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鄭菲菲破罐子破摔,耍橫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薑斯言覺得無語:“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想不想怎麽樣?”  鄭菲菲不解:“什麽意思?”  薑斯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給你機會你想不想說出真相。”  鄭菲菲表情微變,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薑斯言:“戒指我們化驗出了血跡。你撿到了一個帶血的戒指,你不害怕嗎?華恒是不是遇到危險了?是不是出事了?你都不擔心嗎?”  鄭菲菲:“難道這樣就能認定我和華恒的死有關嗎?笑話。別以為我不懂法,疑點利益歸於被告。對了我要律師,在律師到場前我不會再說話。”  齊佳越聽越生氣:“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死不承認。”  老羅:“但是她說得沒錯,我們很難定她罪。”  沈秘公正地評斷現在的情形:“雖然她前言不搭後語,但是上了法庭有律師幫忙,她脫罪非常容易。”  袁哲:“現在她已經不說話了,不知道言哥接下來打算如何應對。”  薑斯言清楚地知道以目前的證據鏈是無法百分之百定罪鄭菲菲。他想了下說:“可以,你有熟悉的律師嗎?”  鄭菲菲:“聯係我的父母,他們會找的。”  薑斯言舉起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韓唯看到後:“袁哲負責聯係鄭菲菲的父母。”  袁哲:“是。”  薑斯言放下手說:“我的同事應該去幫你聯係了,正好現在你不說話,那你來聽我說如何?”  鄭菲菲看不懂薑斯言的目的,“你要說什麽?”  薑斯言:“我給你講個故事。”  鄭菲菲:“故事?”  不止鄭菲菲看不懂,特案組的人也看不明白薑斯言的這一波操作。  齊佳:“小言這個是要幹什麽?”  田一海棠:“不知道。”  韓唯看出了薑斯言的目的:“別吵,聽他說。”  薑斯言笑笑,開始自顧自地講故事:“從前有個森林,裏麵有一頭完美的獅子,它威猛英勇,是森林的守護者,所有的動物都很崇拜愛慕它。森林裏有一隻兔子格外的迷戀獅子,一直將獅子當作神,獅子說什麽信什麽,任何動物都不可侵犯。它自認為自己是最了解獅子的動物。”  沈秘質疑道:“薑斯言這是在講童話故事?”  韓唯:“他在擬物。”  薑斯言:“可是有一天夜裏兔子發現獅子和狐狸獨自共處一室竊竊私語,兔子突然發現自己不是最了解獅子的,它迫切地想要知道獅子和狐狸的關係,但是獅子說沒有關係,兔子卻不相信了。獅子不願多說,隻是囑咐兔子不要亂想早點回家。兔子卻急了趁著獅子不注意狠狠咬了獅子一口,獅子受了傷暈了過去。兔子失去理智,覺得自己一直都在被獅子欺騙,憤怒之下它扒了獅子的皮,拿走了獅子利爪,將獅子埋在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從此之後,世界再也沒有完美的獅子了,而兔子也瘋了。”  鄭菲菲徹底驚呆了,“你?”  齊佳:“小言這是在講鄭菲菲殺害華恒的經過。獅子是華恒,兔子是鄭菲菲。”  沈秘同樣感到震驚:“他怎麽會知道這麽詳細?就好像親眼看過親耳聽過一般。”她看向身旁的韓唯,試圖得到答案。  韓唯淡淡地說:“他並未親眼看酰但是卻親耳聽到了,有個知道所有事的人告訴了他那天晚上的真相。”  眾人紛紛明白韓唯的意思,那個人是華恒。  薑斯言沒有停下,繼續講:“八年過去了獅子的屍體被發現了,兔子以為不會有人知道是它幹得,非常得意。隻是兔子卻不知道。”  鄭菲菲開始緊張:“不知道什麽?”  薑斯言:“兔子不知道它誤會了獅子,獅子和狐狸真的沒有關係。”  鄭菲菲:“你怎麽知道他們沒關係。”  薑斯言:“因為獅子的弟弟小象說出了真相,小象被狐狸威脅,獅子為了保護小象所以找了狐狸。又因為答應了保守秘密所以沒有告訴兔子。自始自終都是兔子自己腦補以為它們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其實並沒有。兔子以為了解所有,事實卻是什麽都不知道。自以為是的兔子以為是為其他動物除害,殊不知它除掉了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獅子。”  鄭菲菲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哭著喊:“你胡說。”  薑斯言搖搖頭:“我沒有,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小象和狐狸都找來,親口告訴你當年的真相。看看是我胡說還是你想錯了。”  鄭菲菲不斷地搖頭:“不可能,我沒錯,我沒有。”  薑斯言:“你知道嗎?兔子如果當時不那麽激動獅子可能就不會死。如果那時它沒有把獅子埋了,而是送去啄木鳥醫生那,獅子可能還活著。”  鄭菲菲呆滯,兩眼無神,眼淚像閥門失控的水龍頭一發不可收拾。  另一邊,齊佳已經哭成淚人,聽到薑斯言最後這句話時情緒激烈,問道:“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華恒被埋地時候還沒死?那華恒是被活埋生生憋死的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連韓唯的心都跟著顫了下。這件事薑斯言事先並沒有講,他也不知情。  薑斯言知道鄭菲菲已經崩潰,但是還不夠,還差最後一道防線:“兔子以為當了八年的救世主,拯救了森林的所有小動物,幫他們不再被獅子蒙騙。卻不知它自己才是毀掉所有小動物生活的罪魁禍首。它毀了森林的王,毀了眾人的家。現在這隻兔子知道自己錯了,是它誤會了獅子,獅子從來沒有欺騙過任何人。你說兔子它會後悔嗎?它會不會向大眾說出真相?還獅子一個清白呢?”  鄭菲菲低下了頭,泣不成聲道:“對——不起。”  這句道歉整整遲到了八年之久。  薑斯言長舒一口氣,抬起頭目光盯著鄭菲菲的右邊。從剛剛開始華恒便站在那,從頭到尾聽完了整場審訊。  華恒眼中的淚珠從眼眶中滑落,明明哭得很傷心的人,卻麵帶微笑地對薑斯言說了句:“謝謝。”  過了片刻,待鄭菲菲情緒穩定後,薑斯言開口道:“你現在願意告訴我了嘛?”  鄭菲菲點了點頭,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薑斯言。  八年前的那天晚上,鄭菲菲照常在tg樓下蹲點。那天她很巧合地守在了小區後門,正好看到華恒一個人打車離開。雖然華恒戴了帽子和口罩,但是多年追星的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華恒。她一路跟著華恒來到別墅區,意外發現華恒和一個女人在此處私會。  鄭菲菲非常想知道兩人在幹什麽,就找了一塊石頭砸向別墅的落地窗。窗簾拉開的瞬間,她看清了女人的臉,是藝人寧櫻。等華恒從別墅出來後,她便立馬追上去質問二人的關係,但是華恒不說,讓她憤怒。她想要問清楚,但是華恒卻要走,一氣之下她用手裏的相機砸了華恒的腦袋,華恒當場倒地。她將手指放在鼻間,感受不到華恒的呼吸,以為對方死了。  最開始鄭菲菲有些慌張,但是後來她又覺得華恒死有餘辜,趁著華恒叫的車還沒來,她毫不猶豫的將人拖上車,拉到西郊的荒地,脫光了華恒身上的衣服,衣服裏有手機和鑰匙,又從華恒的手指上取下了tg的戒指,最後將人扔進一個深坑裏埋了起來。  結束後她回到tg公寓樓下蹲守,想看看其他人的反應,但是所有人表現得都很正常,他們以為華恒隻是去度假,並沒有起疑。之後她便順理成章開車去濱城,製造華恒在濱城假象。  追了華恒兩年,鄭菲菲對華恒的行程和各種信息了如指掌,甚至連密碼這種私密的信息都一一知曉。她用華恒的手機仿照華恒報平安,等到了日子她悄悄潛入tg的房子將手機和鑰匙放回,偽造華恒回來過的樣子。  一切都順利的不敢想象,沒有人在,沒有監控,沒有任何她出現過的證據,仿佛連老天都站在鄭菲菲這一邊。這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殺了華恒是為民除害。她將戒指放在了置物架上的多肉植物裏,抬頭就能看酰就是為了提醒自己不再被騙。  一晃八年過去,鄭菲菲走上了打假的道路。她發誓要扒下所有明星偽裝的麵具,讓他們原形畢露。每當她成功一次,她的心就更堅決。隻是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誤會,而鄭菲菲從一開始就錯了。起始點得錯誤注定了她整條路都是錯的。她愛人的方式過於瘋狂,以愛之名利己私欲,最終毀掉所愛。  聽著鄭菲菲交代犯罪過程,齊佳早已控製不住情緒,哭著靠在了身旁田一海棠的肩膀上。全世界最好的華恒因為一個誤會而喪命,還被隱瞞了整整八年。  沈秘感歎:“沒想到鄭菲菲最終會承認。”  韓唯:“因為她本不是什麽壞人,隻是思想太極端,才會做錯事。如今真相曝光,她知道自己誤解了華恒,也知道是自己的衝動鑄造了悲劇。沒什麽比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最愛更為殘忍,更何況她也毀掉了很多人的摯愛。鄭菲菲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人都會有心。犯了錯,良心一定會過不去,所以坦白是她唯一能贖罪的方式。”  薑斯言做好筆錄,從審訊室走出,整個人已經累得筋疲力盡,連走路都費勁。  韓唯看出了異常:“老羅你善後。”  老羅:“好。”  韓唯跟著薑斯言走到了室外。  兩人來到一處長椅,韓唯挨著薑斯言坐下,關心道:“還好嗎?”  薑斯言側臉看著韓唯,苦笑了下:“不太好。”  韓唯勸說:“想開點,有些事我們無能為力。這都是命。”  薑斯言:“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華恒。”  韓唯疑惑:“想他做什麽?”  薑斯言坦言:“是不是他太完美了,老天爺才容不下他。這個世界不應該有完美的存在,所以他必須離開。”  韓唯安慰道:“我們人活著都在追求完美,這並沒有錯。華恒的確很可惜,但是我們不能將他的死歸於他太完美。不然人們為了活著而追求不完美,追求壞的方麵,那這個世界該有多可怕。華恒的案子或許會給世人敲一個警鍾,追星需要理智。”  剛說完,韓唯感到自己的肩上一沉。薑斯言的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人已經閉上眼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提前發了!聖誕福利!  不躺你的床,躺你的肩上。第54章 殘骨三十  殘骨三十  海城的深秋,分外清冷。秋風更是無情,時時帶著陣陣涼意從四方席卷而過。  韓唯坐在長椅上,身子挺得筆直,一動不動,害怕驚醒身旁的人。  若是以往,韓唯一定毫不留情將人推開,唯獨這次他下不去手。這段日子薑斯言應該累壞了,恐怕沒睡過幾個好覺,韓唯實在不忍叫醒他,隻好任由薑斯言靠著。隻是偶爾低頭看一眼肩膀上的人,整整熬了一宿的人此刻睡得安穩但依然掩蓋不住麵容的憔悴。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一隻烏鴉從頭頂飛過,“哇——哇——”叫了幾聲,打破了寧靜又美好的畫麵。  薑斯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沒動,忽然意識到自己靠在一個人身上,連忙坐直了身子。因為動作太快,頭頂一陣眩暈,眼前冒出金花,手不由得扶住額頭。  薑斯言一邊暈一邊想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就靠著韓唯睡著了?  思來想去,也沒有任何記憶。  太尷尬了。  韓唯的肩膀重量倏然消失,隨之感到一絲酥麻。他轉過頭看到薑斯言雙手揉捏著額頭,關心道:“還好嗎?”  薑斯言抬起頭,笑了笑:“嗯,沒事,剛才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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