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韓唯越來越不懂薑斯言這個人。  “不過醫生綜合他的一些表現和反應推測他可能遭受過虐待。”  “虐待?”韓唯眼神裏瞬間被驚恐填滿。  韋洋:“嗯。他的童年可能是被欺負長大的,所以導致他的性格出現了問題。我起初也不知道他這個毛病,後來一次案子他因為頭一晚熬夜分析案情遲到了,我就把他罵了,當著很多人麵罵得,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結果那之後他就突然像變了個人,對我的態度畢恭畢敬,做什麽都請示,完全沒有他一開始隨性的樣子,像個機器人一樣,沒有生氣。”  這正是現在薑斯言對韓唯的態度,說個話還要舉手,說話時的眼神也選擇刻意回避,就好像耗子見到貓,恨不得找個地洞往裏鑽。  韋洋繼續說:“我本以為他學乖了,我還挺高興,終於管住他了,但其實卻恰恰起了反作用,這樣反而束縛了他,破案的節奏也全都受了影響。薑斯言不再會主動交流,或者說不敢很多事都藏在心裏,因為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韓唯還從沒遇到過薑斯言這種情況,“那醫生有說什麽嗎?”  “醫生說薑斯言是畏懼我。也許是我的某些舉動和言語刺激了他,讓他回憶起童年的一些經曆,觸及到內心的痛苦,一下令他不知所措,隻好變得小心翼翼。可能過去的他就是維持這個樣子,才讓他順利度過最艱難的時期,所以他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法。而且一旦他陷入這種想法裏,他就很難/拔/出來。”韋洋一邊說,一邊歎氣。  在分局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理解韋洋和章麟輝對薑斯言放任自由的態度,覺得他們太過寵愛薑斯言,其實是他們不知道薑斯言的過去。外人隻看到薑斯言嬉皮笑臉胡作非為的一麵,卻不知他的內心像個玻璃一般易碎。  薑斯言也從不願讓別人了解真實的他,他習慣用虛假的麵具偽裝自己。但當你越了解他,你就會越心疼他,舍不得打罵,反而想把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其再受傷害。  人都有護犢子的心理,薑斯言是他的隊員,年紀比他小,就像他的弟弟一般,他自然多一分在意。同樣的,章麟輝對薑斯言也格外的關注。為此,分局總有人調侃,說章局是爸爸,韋洋是媽媽,薑斯言是小崽子,仗著父母寵愛為所欲為。  韋洋坦白道:“老實說,很多人都以為我和章局對薑斯言好是因為他破案能力,但是有能力的人那麽多,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薑斯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管教方式,你用以前對別人的方式對薑斯言隻會適得其反。”  韓唯:“看人下菜的意思,對吧?”  韋洋:“沒錯。你要清楚你的目的,才能知道接下來怎麽做。既然你選擇了薑斯言做隊員,你就要先確定你選他的目的,如果你選他是為了讓他服從,那不如換個人,比他聽話的好管教的多了去了,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但如果你選他是為了破案,那你就讓他肆意生長,你隻要負責兜著,他會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韓唯無奈地笑了:“你幹脆說得直白點,我隻要負責出事擦屁股就行。”  韋洋也笑了出來:“意思確實差不多,不過我說得文明。所以如果你想和薑斯言好好相處,你需要先想想你要的是什麽。”  韓唯聽了這麽多,不禁有點後悔自己對薑斯言說過的那些重話。他沒了解過薑斯言的過去,不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問題。以前他隻懷疑過薑斯言是ptsd患者,沒想到還有其他的心理疾病。韓唯不覺開始思考要如何解決現在的狀況,終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薑斯言的狀態很容易影響接下來的工作進展。  為了破案,他必須迅速解決這個麻煩。  而解決麻煩的方法,隻有一個——求和。  兩人的交流隨著會議的開始而停止。陸易韜在會議室的前方強調著未來一個月公安局的工作安排,韓唯坐在下麵卻沒什麽心思聽,隻是潦草的記了兩筆和他有關的內容,其餘時間滿腦子都是在想接下來要如何和薑斯言求和。  一個小時後,會議結束,眾人紛紛退出會議室。  一些人小聲地議論著。  “就開了一個小時?有點快吧!”  “據說這是咱們新局長的風格,開會從來不會拖延時間,有一說一。我在省局的哥們和我說,讚咱們陸局是個時間控,開會從來都是卡著秒。”  “我也聽說了,他覺得開會是浪費時間,不如去幹活,所以他主持的會議從來不講廢話,說完就結束。當然他交代的任務你必須完成,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這風格我喜歡。”  “與林局的一開一下午的風格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行了,小心被人聽到。”  韋洋聽著一群人的議論,也頗有同感:“比我想象中結束的要快。”  他起身準備離開,卻注意到韓唯坐在椅子上不動,好奇道:“結束了。不走嗎?”  韓唯回過神:“哦,走。”  兩人一同出了會議室,韋洋準備打道回府:“韓隊,我先回分局了,有機會一起吃頓飯。”  韓唯點頭:“好,慢走。”  韋洋剛邁出兩步,韓唯就喊住對方:“韋隊,請留步。”  韋洋停下腳步轉過身,疑惑不解地看著韓唯:“韓隊,有事?”  韓唯:“我有個問題想問。”  韋洋:“你問?”  韓唯猶疑少時說:“你當初是怎麽做的?”  韋洋一愣:“什麽?”  韓唯:“你不是說你也罵過薑斯言嗎?那你是怎麽和他和好的?”  韋洋噗嗤一笑:“原來你想問得是這個。”  韓唯點頭:“是。”  韋洋笑笑不語,重新邁開步,朝著大門外走,韓唯自然地跟上,走在其左邊。  兩人並肩而行,韋洋一直走到自己的車旁邊,開了車門才再度開口:“其實你想知道的答案,很簡單。”  韓唯:“簡單?”  韋洋:“想要與薑斯言和好,就倆字。”  韓唯沒說話,眼睛裏的渴望將他的心思完全暴露。  韋洋微微一笑:“哄他。”  “哄他?”韓唯不可置信地望著韋洋,似乎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詞匯,這個詞在他三十四年的人生裏還從沒出現過。  “嗯。”韋洋點點頭,“沒錯,就是哄他。薑斯言雖然二十多歲,但是跟小孩子的性子沒兩樣,哄一哄就好了。”  “怎麽哄?”韓唯麵露難色,長這麽大他還沒哄過人。  “投其所好,不過具體的要看你自己了。你怎麽得罪的,就怎麽挽回。不過韓隊你要記住一點。”  “什麽?”  “真心換真心。現在的薑斯言已經無法信任你,你若不是誠心實意,是很難重新得到他的信任。”韋洋拍了拍韓唯的肩膀,臉上帶著笑,心裏為其默哀:道阻且長,我經曆過的,你也跑不了,這就是命。  作者有話要說:  挖坑埋自己。  感謝在2020-12-0320:57:38~2020-12-0420:06: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257086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病骨青衣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7章 殘骨十三  殘骨十三  韋洋開車離開後,韓唯獨自返回辦公大樓,腦子反複琢磨著兩個字:哄他。隻是對於他來講,這倆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他真不會。  回到辦公室,袁哲立刻報告:“老大查到了八年前往返於濱城和海城的長途車的班次。從濱城返回的隻有兩趟,上午8點一班,下午2點一班,車程要6個小時。”  韓唯聽後推算了一下時間:“到達海城的時間一個是下午兩點,一個是晚上八點。”  袁哲點頭:“沒錯。”  韓唯雙眉擰作一團,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我記得萬泠是當天的上午就給華恒打了電話,但是當時已經關機。如果華恒人在返程的車上,應該沒有關機的理由啊。”  袁哲:“剛才言哥也是這麽說的。”  “薑斯言?”韓唯抬頭看了一圈會議室,並沒有看到薑斯言的身影,“他人呢?”  “言哥和田哥兩人去濱城了。”  “去濱城?什麽情況?”  “言哥好像找到了華恒的大學同學,是濱城人,所以他和田哥就趕去了。”  “什麽時候走的?怎麽去的?”  “半小時前,他們乘高鐵過去,今天估計不回來了。田哥說給你發短信留言了。”  韓唯掏出手機,確實收到了田一海棠的消息,“老羅呢?”  袁哲:“胡也來了。老羅在做詢問。”  韓唯:“知道了。”  開個會,人跑了。韓唯無奈笑了出來,他覺得薑斯言像是故意選擇逃離他的視線。求和還沒開始,就遇到了障礙,看樣子他求和的第一步很難邁出。  老羅結束了詢問,送人離開警局後,重返辦公室。  袁哲好奇地問:“怎麽樣?”  老羅搖搖頭:“一無所獲,和我們之前得知的一樣。”  袁哲:“沒有疑點?”  老羅點頭,歎聲氣:“沒有。”  袁哲:“看來隻能等齊佳和言哥回來,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新發現。”  薑斯言從喬翌那打聽到華恒大學的一些情況,得知華恒的一個室友是濱城人。他與對方取得聯係後,拉上田一海棠,陪他一起去了濱城。  從海城到濱城,高鐵隻需兩個半小時。兩人到濱城時,天還沒黑。他們來到約定好的咖啡廳,華恒的同學已經等在裏麵。  薑斯言:“是曹朗先生嗎?”  曹朗起身,握上薑斯言的手:“是。”  薑斯言出示證件:“我們是海城市公安局特案組的警察,我是薑斯言,這位是田警官。我們想找你了解華恒的一些基本情況。”  曹朗:“你們好。我之前在電視上看到新聞了。說實話很意外,完全不敢相信。”聲音顫抖,帶著一股酸澀感。  薑斯言:“能理解,我們來找你誰有些事想和你打聽一下。”  曹朗:“請說。”  薑斯言:“八年前,華恒失蹤前有來過濱城嗎?”  曹朗不明對方問題的用意,但還是認真地搖搖頭,回答道:“沒有。自從他出道後,越來越忙,我們大學幾個人聯係也比以前少,就是逢年過節祝福一下發個紅包。我們最後一次見還是那一年的春節,我去海城辦事然後和他約了一頓飯。我們當時還約好了等他下次來濱城我請他吃飯。但是一直沒有機會,這頓飯我估計也請不上了。”  薑斯言起疑:“你們約定他過來濱城的話,你請吃飯?”  曹朗點頭:“是啊。”  薑斯言:“那有沒有可能他來了不聯係你?比如他不想讓你知道,或者不想你請客之類的。”  曹朗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又不是娛樂圈的人,我和華恒在一起住了四年宿舍,是可以穿一條褲子的關係。他這個人很有規劃,生活和工作分得開。他從沒有因為自己是明星,就和哥幾個生疏,他有空的時候,還會問問我們要不要和他度假,不過每次都碰不到一塊,而且他也不是那種會跟我們幾個客氣的人。他說過和我們在一起是最自在的日子,所以如果他來濱城我不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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