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開口,把薇薇安叫到身邊詢問:“那個人就是你說的‘羅曼’嗎?”


    薇薇安誠惶誠恐地說:“是……是,白先生,要我把她叫過來嗎?”


    “先不用,等拍賣會舉行完畢再說。”白先生擺擺手,讓她退下去,開口說,“各位下午好。”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咒語,一說完,所有人都同時直起腰,都和和氣氣地跟他打招呼。


    好像剛剛那個死寂的場麵從未發生過一樣。


    溫迪注意到白先生坐在白羅嵐左邊,右邊的位置仍然是空的,好像是給她留的。白羅嵐抬起頭在禮堂裏張望了一會兒,溫迪悄悄蹲下來躲過白羅嵐的眼神掃射。白羅嵐看了一圈沒看到溫迪就放棄了,轉過頭繼續跟白先生說話,大部分情況下都是白羅嵐主動說話,白先生聽著,偶爾說兩句。


    舞台上,羅曼有些尷尬地扭著自己的手指,目光迷茫地看著台下的人,隻不過她所遇到的每一個眼神基本都不懷好意,讓她一對上眼就馬上將臉轉開,表情變得越來越害怕。幸好台下剛剛那個往回攔的女老師重新上台,領著舞台上罰站的幾個小孩子下去了,過了一會兒,有人將拍賣用的展示台搬到了舞台正中央,隨後換了另一名穿正裝的女老師上台。


    想必她就是這場慈善拍賣會的主持人。


    果然,她寒暄幾句後就入正題,請上了今天下午的第一件拍賣物。


    舞台裏的賓客們也都紛紛落座,溫迪隨便挑了旁邊一個空位坐下。幸好禮堂不是按照人數一比一安排位置,隻坐滿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還空了許多,給溫迪留下了渾水摸魚的機會。她選擇的座位也在整個禮堂座位的斜後方,正好能同時觀察到白先生和白羅嵐的位置。


    等到第一件拍賣物上台時,一位女老師端著一杯酒朝白先生走去。


    其他人都在看舞台,隻有溫迪看著這杯酒。


    場內唯一沒有酒的就是剛來的白先生,從女老師的視線來看,他也很明顯是酒的主人。溫迪馬上看向周圍,確認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酒杯上時,瞬間,打開空間往酒杯裏滴了一滴毒藥。毒藥一混入酒杯中就開始擴散,它本來就沒有顏色和氣味,伴隨著女老師端著酒杯走路時輕輕的晃悠,也迅速融入到了酒液裏,無聲無息。


    溫迪往後一靠。


    任務完成了大半,但是,還有最後一步,那就是看著白先生把這杯酒喝下去。


    之前溫迪一直在白先生和蘿絲之間搖擺不定,直到今天在禮堂聽到看到了這些,她才堅定了態度,選擇站在蘿絲那天,決定想辦法幫助她除掉白先生。果然,正如溫迪所預計和期望的那樣,女老師端著酒杯停在了白先生身邊,微微一彎腰,就將酒杯放在了白先生左手邊的矮桌上。


    白先生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揮揮手,於是女老師露出失望的表情轉身離開。


    溫迪的眼裏隻有那個酒杯。


    第821章


    女老師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時,溫迪轉了一下頭,雖然她不認識這位女老師,但指不定前幾天來的時候女老師看過她,為了不露餡,溫迪堅決不跟她對上臉。為了保證此次任務的順利,溫迪確保所有細節都是完美的,隻要成功殺了白先生,讓禮堂變得一團亂,那麽她就能找到機會從這裏撤走。


    溫迪敢下毒,當然是因為那杯酒已經被檢查過,女老師端著它走向白先生之前,就已經有幾名黑衣保鏢攔住她,將杯中酒液倒出了一點點,親自喝下去確認它的安全性,隨後才揮手允許女老師通過。也因為酒杯已經被檢查過,所以那些保鏢最多將注意力集中在女老師身上,卻不會看到酒杯瓶口處悄無聲息開了瞬間的空間出入口。


    誰能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空間呢?這就是溫迪下手的機會。


    她看到酒杯穩穩地放在了白先生左手邊,而白先生左邊沒有人坐。確切地說,整個第一排就隻坐著白先生和白羅嵐兩個人,如果溫迪剛剛臉皮厚一點過去坐到白羅嵐身旁,她就是第一排的第三個人,其他人全都坐在第三排往後,第二排全部都是空置的。溫迪在人群裏找到蓋米蘇,蓋米蘇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是第四排的角落,而且他不斷回頭,又自己挪到了第五排,大概是想不斷往後挪,不知道在幹什麽。


    溫迪沒管他,因為白先生已經端起了酒杯。


    要喝了?


    她緊張地攥起拳頭。


    但沒有。


    白先生端起酒杯,轉頭遞給了白羅嵐。白羅嵐回應白先生時,對溫迪露出了半邊臉,從她皺眉的表情來看,是很不樂意的,然而白先生卻很堅決地將酒杯推給了白羅嵐,讓她一定要喝下去。在白先生的堅持逼迫下,白羅嵐不得不順從地接過酒杯。白先生抬起空了的右手做出了一個舉杯的姿勢,白羅嵐歎了口氣,將酒杯湊到了嘴邊。


    就在白羅嵐馬上要將這杯酒喝下去時,旁邊卻突然炸開了一聲巨響:“不要喝!”


    溫迪衝到她身邊,一爪子打翻了酒杯。


    白羅嵐嚇了一跳,但認出她以後先舉起手讓身邊警戒的保鏢先不要動手,她剛要問溫迪為什麽做出這種無禮的舉動,就聽到溫迪用驚慌的語氣說:“酒裏被下了東西呀!”


    白羅嵐“騰”地站了起來。


    幾天前,她才剛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好友在她麵前在白旗公館內喝了中毒的花茶瞎了眼睛,這次又與有毒的東西近距離接觸,也難怪她會緊張又激動。隨後她震驚地問溫迪:“你看到了?酒裏被人下了毒?是誰?”


    “我隻知道下了東西,不知道有沒有下毒。”溫迪馬上轉身指著一個人說,“是他!”


    她指的是剛剛那個向薇薇安詢問羅曼對她有意的猥瑣男人。


    突然成為眾矢之的,剛剛還意氣風發的男人頓時嚇得渾身發抖。


    “瑪吉斯?”白羅嵐馬上下令,“抓住他。”


    “等一下。”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吭聲的白先生終於開口,“瑪吉斯平時給我供應古董,一直做得不錯,他有什麽必要下毒呢?”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看到了。”溫迪說。


    她對這位名叫瑪吉斯的古董商全無了解,連名字也是剛剛從白羅嵐嘴裏聽說的,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麽可能會得罪到白先生或是想將他置於死地。但是那不重要,既然她不認識這個人,那就老老實實說不知道,不需要幫他擬借口。這種事情,說得越多破綻越多,索性不說了。反正她說的謊隻有瑪吉斯下毒這一件事,但是其他人沒有看見,這就是她的一麵之詞。


    溫迪站在白先生麵前也不慌張,從容地說:“我剛剛在後麵看到這個人在酒杯裏下了東西,但是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我隻是看到了這個動作而已,擔心大小姐會受害,因此阻止,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建議可以先將這些液體收集起來,檢查一下……那位先生叫瑪吉斯是嗎?好吧,瑪吉斯先生,你願不願意過來喝一口酒?”


    “那是倒在地上的東西,你讓我怎麽喝!”瑪吉斯吼道。


    雖然他沒有動手腳,但從溫迪自信的表情來看,他也不禁猜測酒真的有問題,萬一喝了會死,那當然不能隨便喝!


    可是他卻忽略了,作為被當場指證的人,他的拒絕將他自己推到了危險的位置。


    瑪吉斯的話,讓不少人都隱約認為他在心虛。


    白先生也是這樣想的。


    他說:“那就先抓起來。”他不是警探,卻隨便地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很正常,因為白羅嵐剛剛也是這個樣子的。伴隨白先生一聲令下,其他保鏢立刻撲上去,將那位古董商瑪吉斯按倒在地,很快就控製起來。這個時候瑪吉斯才察覺到自己情況危急,當即掙紮著吼道:“白先生,我真的沒有下毒,我是無辜的!白先生!”


    白先生沒有理睬他,命人將打翻的酒液收集起來。


    用玻璃刮刀和矮酒杯可以直接撥一些,剩下的用幹淨的手帕吸飽裝進另一個杯子裏。白先生手下的人做事很快,加上找來酒杯、玻璃刮刀、幹淨的手帕這些程序,也隻用了幾分鍾就做完了,將小半杯的酒和一杯濕抹布放在白先生身旁的茶幾上。


    溫迪除了指證瑪吉斯,沒有再多嘴,老老實實低著頭站在白羅嵐身邊,雙手交握在身前,露出手腕,將“我很安全”四個字寫在臉上。


    白先生看了她一眼,扭頭問白羅嵐:“這個人是誰,你的新朋友?”


    白羅嵐小聲解釋道:“她是醫生,之前佩琪的眼睛看不見了,是溫迪治好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附近聽到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朝溫迪望來。


    白羅嵐的朋友佩琪在白旗公館中招失明這件事在紅樹林鎮已經傳開了,雖然他們不敢公開聊天,但八卦之風還是吹遍了紅樹林鎮,許多人都覺得這個倒黴朋友是給白羅嵐擋了刀,所以聽說她失明的事情都很後怕。也因為這個原因,紅樹林鎮裏許多人都知道了佩琪失明的事情,最起碼禮堂裏這些人全都知道。


    可現在白羅嵐說什麽?佩琪的失明——是這個叫溫迪的女人治好的?


    疑似中毒,失明,眼睛都看不見了,這麽嚴重的眼病竟然還能治好?


    但是禮堂裏無人敢質疑白羅嵐的話,既然大小姐說是,那就一定是。因此,幾乎所有人都將炙熱的目光投向了溫迪,這次他們的目光變得更貪婪,更迫切,不再是對一具年輕的胴體感到好奇,而是對她神乎其技的醫術感到驚詫與敬佩。最重要的是,這位神醫,還有沒有別的本事?


    人對於神奇的事物總是不介意將之描繪和想象得更加神奇。


    白羅嵐隻說了一句話,就被這些人的腦洞發散到十萬八千裏外,已經到了能起死回生的地步了。不止是這些富人感到震驚,就連白先生聽了白羅嵐的話,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也聽說了佩琪失明的事情,但那個人隻不過是白羅嵐的一個朋友,小輩而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不知道佩琪已經複明,更不知道就是溫迪治好的。


    其他人不敢質疑,他可以,白先生問白羅嵐:“你說的是真的?這個人治好了佩琪的眼睛?”


    “是啊父親。”白羅嵐遲疑了一會兒,小聲說,“你覺得……她能不能……”


    “稍後再說。”白先生冷靜地打斷了白羅嵐的話。


    “是。”白羅嵐立刻閉嘴了。


    隨後白先生又問溫迪:“那你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麽?為什麽會在後麵看見?你是我女兒請來的客人嗎?如果是,我相信她不會把你安排在後麵。”


    他這樣說,白羅嵐就更沒法給溫迪說話了,而且白羅嵐也好奇,她給溫迪安排的位置明明就是自己的右手邊,這是整個禮堂裏所有人都羨慕的位置,為什麽她不在這裏老老實實待著,反而一個人溜到後麵去,最後是從白先生的左邊那個方向過來?剛才溫迪明明是去了右邊,怎麽繞了一大圈從別的方向回來了?


    就算白先生不問,她自己也要問的。


    父女兩人同時看著溫迪,等她回答。


    不光是白先生和白羅嵐,整個禮堂裏所有人都在注視著溫迪,包括被按倒的瑪吉斯,包括人群中的薇薇安,還有很多人……尤其是瑪吉斯,他狠狠地伸長脖子瞪著她,隻等溫迪說錯一句話就馬上跳出來落井下石,將這個嫁禍自己的混賬當場撕碎。可是瑪吉斯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先生和白羅嵐都很看重溫迪這個眼科神醫的技術。


    即便溫迪無法說服白先生,她照樣不會有事,從剛剛白家父女的對話中,溫迪就已經聽出他們兩個人一定有件事需要溫迪來做,而且這件事一定很重要,重要到不能在外麵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而溫迪,隻要不將她當場處死,這條泥鰍就永遠都有辦法能自救。


    她自信地說:“對,我看見了。”


    第822章


    溫迪理直氣壯的樣子差點把瑪吉斯氣死。


    他瘋狂掙紮起來想大罵,但被人壓倒,摁住,最後索性捂住了嘴不讓他說話。


    因為白先生已經選好了要站哪邊:“先暫時把他拖下去吧。”他說。


    於是這位曾經的座上客就突然變成了階下囚,即使這位瑪吉斯先生是一位富有的古董商,但隻因為他惹上了白先生,有了下毒謀害白先生的懷疑,就被人抓起來拖下去看守,連離開禮堂離開孤兒院從這裏走掉的自由都沒有。溫迪看完這場表演,變得更謹慎了,坐都不敢坐。


    直到白先生讓她坐,她才回到白羅嵐身邊坐下。


    溫迪本來以為她還要再說幾句話,把自己的情況解釋清楚才行,沒想到白先生竟然會這樣輕輕放下,不過她也不能問,因為白先生和其他npc是不一樣的,權力是不一樣,脾氣也是難以捉摸,所以溫迪什麽都沒有做,老老實實地坐下來,陪著白羅嵐說話。白先生一聲令下,拍賣會繼續舉行。


    他身邊仍然放著那兩杯怪異的酒,由白先生本人用眼睛親自看守。


    慈善拍賣會順利且迅速地舉行,沒什麽人拖時間,要買的馬上抬價,不要就快速pass,在這種高效率的運轉下,一件件拍賣物被輪流送上來再拿下去,很快地過流程,正常慈善拍賣會還不到一小時就結束了,所有的貨物都得到了自己的買主。


    等到拍賣會結束後,白先生揮揮手讓其他人離開。


    但是有個人沒走,不僅沒走還走到了三人身邊。沒人攔著他,因為這個大膽的人大家都認識,就是蓋米蘇爵士。他來到白先生麵前對他說:“剛才溫迪是坐下來了,但是後來我過來找她,把她叫到了旁邊去,所以她後來才會繞一圈回來。”他專程趕來,居然是為了給溫迪背書,讓她的發言顯得更可靠。


    白先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揮揮手。


    蓋米蘇竟然沒有跟白先生頂嘴,給溫迪背書完畢,看到白先生揮手的動作,就點點頭走了,居然一句廢話都沒有說。


    溫迪都有些驚訝了,按照常理,蓋米蘇如果專程跑過來,絕對不會隻是為了給她說話這麽簡單,一定還會有不少廢話,就算某人不讓他說,他也會繼續說下去。可是當這個“某人”不是別人而是白先生本人時,蓋米蘇居然老實得不行。難道他也畏懼白旗公館嗎?那當初怎麽還敢公開議論白羅嵐和佩琪的事情?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白先生也不打算給她時間思考,他說:“既然連蓋米蘇都替你說話,那我就相信你。你真的看到瑪吉斯在我的酒杯裏下毒?”


    “對,在那位保鏢先生檢查後,路過瑪吉斯先生的位置時,他下毒了。”溫迪指了一下剛剛檢查酒杯的保鏢,然後說,“不過,你們應該先檢查一下,也許那個不是毒,我隻是看到他往酒杯加了東西,並不確定他加的是什麽。”


    “沒關係,是什麽我們會知道的。”白先生扭頭對手下說,“把瑪吉斯帶過來。”


    他一句話,就讓人把瑪吉斯拖來拖去,但是手下人沒怨言,被拖過來的瑪吉斯也不敢吱聲。從表麵上來看他挺完好的,臉上也沒有傷,應該是沒被打過。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沒有被打過,但是瑪吉斯看起來也還是挺慘的,再回來的時候看起來非常膽怯,不知道那群人把他帶走後給了他什麽精神壓力,他看到溫迪都不罵了。


    白先生端起了那杯從地上撈起來的酒,笑眯眯地將它遞給身邊的手下。


    “你喝掉這些,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他說。


    手下端著酒杯走到瑪吉斯麵前,鐵鉗般的手掐開了瑪吉斯的嘴。


    “唔!唔唔唔!”瑪吉斯拚死掙紮。


    可是,白先生雖然用了商議的口氣,卻並沒有讓他選擇的意思,手下人直接掰開了瑪吉斯的嘴,將酒杯裏的液體給他灌了進去。瑪吉斯茫然地被迫吞下毒酒,過了一會兒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開始急促的呼吸。其實這種毒喝下去沒有那麽痛苦,有的受害者還是在睡夢中死去的,然而瑪吉斯實在太害怕了,又剛剛受驚,本身就充滿恐懼,1分的疼痛能自動放大十倍,粗喘了幾聲後瞪著眼睛倒下了。


    白先生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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