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踢了,門鎖了……”範若楠拉著他的手臂,小聲提醒道。


    “我去。”朱饒扶著門,氣不打一處來。


    他真是夠倒黴的,昨天天降一個什麽鬼公寓門禁,逼他和範若楠去外麵住,早上回家又被個瘋子“肇事逃逸”,現在直接被擋在公寓大門外,他衝進去不到一分鍾就能進家門,可偏偏就是被擋在距離家門口不到一分鍾路程的地方。這不叫倒黴,什麽叫倒黴?他煩躁地摸出手機,打房東的電話。


    “……嘟、嘟、嘟。”


    “嗯?”聽到忙音,朱饒不信邪地又打了一遍,可對麵還是沒人接。


    他轉而撥打張月的電話,這回倒不是沒人接了,而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他每隔幾分鍾就打一次,但溫迪家的電話無人接,張月也一直是通話中不知道在跟誰煲電話粥,煲這麽久!他越打不通就越上火,頓時將一切責任都甩在了昨晚逼他和範若楠外宿的罪魁禍首身上。


    “都怪那兩個該死的房東!”他怒罵道,“等他們回來我一定要狠狠把這兩個混蛋打一頓!”


    罵著罵著,他抬起腿,一腳把擺在旁邊的躺椅踢飛。


    “你看,那兩個人是不是房東她們?”範若楠突然指著院子外,“她們回來了?”


    “我正等著她們呢!”朱饒冷冷地說。


    於是,剛下出租車的溫迪,成功躺槍,就這樣被朱饒記恨上了。


    ……


    303室。


    “帶著外賣滾!不要了!”凃坦把手機一扔,大步走回客廳。


    洪卦“騰”地站起來問:“怎麽了?”


    凃坦表情複雜地對他說:“剛剛我開門……看到……”


    “它還在外麵?”洪卦下意識接口。


    凃坦既恐懼又無奈地點點頭:“對。”


    洪卦抱著自己的腦袋原地打轉:“它還在外麵?它怎麽還在外麵?!”


    “我也不清楚。”凃坦回過神,扭頭去找被自己下意識砸掉的手機,撿起來發現屏幕都摔裂了。可這個時候他哪有工夫去找地方修理呢?凃坦懊惱自己的衝動,右手握著手機也和洪卦一樣煩躁得團團轉。


    整個房間裏最淡定的就是焦銀了。


    他看了眼洪卦,又看了眼凃坦,突然皺起眉。


    焦銀隱約懷疑自己身處於一個騙局裏,明明是白天,怎麽會鬧鬼呢?他不由得懷疑凃坦在騙人,雖然他不知道凃坦為什麽要用這個騙他們,但他無法打消自己的疑心。於是焦銀站起來,走到門口不管來自身後的勸阻飛快地將門拉開——


    凃坦和洪卦瞬間倒推了七八步,都恐懼地看著敞開的門。


    焦銀把頭伸出去,盯著空空如也的走廊看了四五秒,隨後將腦袋慢慢地收回來。


    他扭頭對凃坦說:“我餓了,我還要吃飯的,你打電話叫那個送外賣的把午飯拿回來。”


    “什麽?”凃坦迷茫地說,他見到鬼了,焦銀不信嗎?


    “走廊裏沒有鬼,什麽都沒有。”他篤定地說,“快點打電話。”


    “真的?”


    “真的,大概是走了吧。”焦銀懶得戳穿他,“打電話,快點,我要吃飯。”


    凃坦有點糾結,握著手機遲疑了一會兒,被焦銀又催促幾句,才慢吞吞按下通話鍵。他剛要重播剛剛打開的號碼,結果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把手機搶走,舉起來扔到遠處。凃坦差點罵街,看到自己的手機穩穩落在沙發上他才把髒話憋回去,但還是用疑惑與憤怒的目光看著洪卦,吼道:“你幹什麽?”


    不管怎麽樣,洪卦竟敢搶奪他的手機,這就是□□裸地挑釁他的地位。


    洪卦被罵了,但他沒對凃坦出氣,而是朝焦銀吼道:“你什麽意思?!”


    焦銀被吼懵了,凃坦也懵了,想提醒他,噯,罵你的人是我。


    但這回洪卦就是打死要跟焦銀過不去,他繞過凃坦,跑到了焦銀麵前神經質地對他大吼大叫:“你為什麽要讓他把外賣員叫回來?你到底有什麽居心?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啊?你想騙我出去,叫我去拿外賣,然後讓鬼殺了我?你是不是跟它打配合了?它叫你把我騙出去?”


    洪卦一句接一句把焦銀砸暈了,凃坦也挺暈。


    哪來這麽多問題?說的都是些什麽玩意?


    “你是不是被害妄想啊?”凃坦絞盡腦汁地挖掘腦子裏的形容詞,然後挖出了這個,一說出口頓時覺得自己真nb,目前沒有任何詞匯能夠比“被害妄想”更符合洪卦的心理了。不過他能夠理解洪卦的激動,畢竟他也見到鬼了,任憑誰知道自己被鬼盯上被鬼纏住都不可能冷靜下來。


    他和焦銀能冷靜是因為與他們五官。


    然而焦銀是被洪卦針對的人,他根本不可能像凃坦這樣冷靜地推測洪卦的心理,他隻知道洪卦在找茬,而且他跟洪卦還有不少賬要算。更重要的是,他很餓。人一餓,就容易煩躁,就容易做一些比較失控的事情。於是焦銀直接大步走到了洪卦麵前,用雙手揪住了他的脖領子,用力搖晃:“你是不是不服我,你就是想找茬是吧?好吧,來,我們打一架!”


    他熱血上頭,恨不得手撕了這個混賬玩意。


    凃坦無奈地站在旁邊勸:“焦銀,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別鬧了,放手,快……”


    “砰!”


    突然一聲清脆的巨響,在房間裏回蕩。


    凃坦呆了。


    洪卦舉著從旁邊的茶幾上抄起來的煙灰缸,目眥欲裂。


    焦銀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頭,放到眼前,看到掌心沾了血。


    “我要你死!”


    焦銀狂暴地衝了上去,抓住洪卦的手腕先打翻他握著的凶器,隨後兩人扭打在一起,沒多久就互相絆倒,在地上滾來滾去,焦銀拿膝蓋反複頂洪卦柔軟的腹部,洪卦則掄起拳頭使勁往焦銀被煙灰缸砸過的腦袋上砸,爭取再砸出個二次傷害。凃坦回過神,趕緊衝過去把被焦銀打掉地上的煙灰缸拿走,再撲回去繼續勸架。


    但是這回想要勸架的話隻出一張嘴可不夠了,他得努力用手腳將二人分開,還得不斷說話給焦銀和洪卦發熱的腦袋潑涼水,怒罵著逼他們快點冷靜。要不是焦銀洪卦打成一團一副要對方的命的樣子,凃坦真的想離開這裏去接一盆冷水給他們澆下去。偏偏他不敢走,隻怕離開30秒這兩人就能分出勝負:“一個活著,一個死掉”那種勝負。


    “別打了別打了我求你們了,沒必要,真的沒必要!”凃坦已經從勸架變成求饒,仿佛不是焦銀和洪卦打架,而是他挨打。


    不過這樣說也對,由於他在中間努力把二人拉開,所以也挨了一點濺射傷害。比如焦銀一腳踢向洪卦,沒瞄準,踹到了凃坦的小腿;比如洪卦回報以老拳,明明是朝著焦銀的頭砸下去,結果凃坦把焦銀推開,自己倒是送上門,一錘掄到了他自己頭頂,凃坦差點被當場打暈。雖然他沒有暈,但是很想吐。


    就靠著自己挨打這種賣慘攻略,凃坦終於成功勸服了兩人,好不容易才伸手將他們分開並推遠。然後他站在中間,這邊說兩句,那邊說兩句,終於讓焦銀和洪卦暫時停手。不說和好吧……暫時別打架,讓他休息一會兒行不行?凃坦用這套賣慘攻略成功請雙方回到選手席休戰。


    不過這種休戰也是暫時的,凃坦覺得還是得把兩人徹底分開,所以他向洪卦解釋清楚後,帶著焦銀回了臥室。他還不敢關門,生怕深度“被害妄想”患者洪卦懷疑他們關門是在討論如何殺他,然後又發瘋。回臥室當然是為了給焦銀治療,焦銀腦袋雖然沒有開瓢,但也見血了,必須處理一下,總不能讓腦袋上的血隨便流。


    剛剛他還跟洪卦打架,熱血上頭,流得更多。


    “你冷靜點,他害怕才會比較激動,你非得去挑釁他幹嘛?”凃坦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剛剛就是突然想不通。”在臥室裏,焦銀乖乖地回答道。


    凃坦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突然想不通?”


    第707章


    “對啊,我剛剛就是突然失控……腦子一熱就衝上去抓他脖領子。”焦銀老老實實地對凃坦道歉,“你說得對,他就是個瘋子,我沒必要跟他生氣,搞得我也成了個瘋子。嘁,他是個亡命徒是他的事,我還是比較惜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隻有兩個人的原因,焦銀馬上就冷靜下來,而且條理清晰地對凃坦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表示不會再與洪卦發生衝突。


    凃坦聽得迷迷糊糊,主要是不理解他這180度大轉變的態度。


    焦銀這是,精神分裂?


    如果是真的,一個被害妄想,一個精神分裂,作為正常人可太難熬了。


    “那你剛剛怎麽突然……”


    “我說了,就是腦子一熱。”焦銀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就是真的熱血上頭吧,一時間被情緒控製了。而且你別忘了,是他先動的手,他拿煙灰缸砸我的頭……”


    “我記得我記得。”凃坦小聲說,看了外麵一眼,拍拍焦銀的肩膀大聲說道,“但是你能夠想得通那就太好了,對嘛,大家以前都是兄弟,就算以後要分道揚鑣那也沒必要搞得那麽難看,對不對?以後別鬧了。”


    “我什麽時候主動鬧過嘛。”焦銀小聲抱怨。


    凃坦沒有再說話,給他裹好了傷,問他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焦銀說:“就是有點暈。”


    “暈?哦……”凃坦聽過就算。


    被煙灰缸爆頭,不暈才怪呢。


    以他們三個人目前這個情況,焦銀是肯定不能去醫院的,小診所也不能去,所以隻能在家裏治療。其實凃坦問這句話,也不過就是安慰劑,如果焦銀說頭痛,他也不可能準他去醫院。


    盡早離開吧,等他們聯絡的那個人將三套身份文件製作好,他們就可以坐飛機離開了。


    凃坦本來想等船,因為坐船的人多,會比較混亂,可是現在待在公寓裏麵出了這麽多事情,他總覺得這個公寓不是個好地方,不宜久留,因此改變主意決定用新身份文件去買飛機票。打定主意後,他就對焦銀說:“你先在房間裏好好休息,暫時別出去,你們兩個鬧矛盾,那就別沾在一塊兒。”


    “你呢?”


    “廚房裏應該還有一些麵條,我們不能開門叫外賣,那我給你們煮麵條吃。”


    人總不能不吃東西吧?何況他覺得今天這個問題主要就是因為挨餓煩躁才導致的,隻要他給焦銀和洪卦做了飯,填飽他們肚子,那就不會再吵架和打架了。


    凃坦回到廚房,煮了一鍋麵條,再找找卻沒找到菜和肉。最近都是吃的外賣,所以沒有囤積食材,這些麵條還是怕深夜餓才買的。最後凃坦隻好調了一碗辣椒醬湯,拌上麵條總算是有點味道。他煮了足夠的分量,用大碗裝好,送上客廳的茶幾,然後進臥室把正在休息的焦銀叫出來。


    結果剛才還好好的焦銀,一回到客廳就又跟洪卦頂了起來。


    互相拿冷眼瞄,點射。


    凃坦有點頭疼,隻能慶幸他剛剛進廚房的時候把兩個人分開了,要是讓焦銀回客廳跟洪卦一起坐著,肯定得出大事。可是好端端的兩個人為什麽這樣?他扯了下焦銀的衣袖,提醒他這次不要再“熱血上頭”,然而焦銀的眼睛裏隻裝得下洪卦,總是惡狠狠地瞪著他,根本不看別的地方,凃坦拉他也沒用。


    “行了行了,先吃飯。”凃坦把兩個人拉開,自己坐在中間,開始分麵條。


    吃東西,總沒嘴能說話了吧?不過凃坦一旦實踐了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真的是天真,誰說吃飯就不能說話,分開就不能吵架?嗦麵條也不耽誤洪卦跟焦銀兩個人打嘴仗,當然,主要是洪卦單方麵挑釁。


    “你還吃得進啊?頭不暈嗎?”洪卦明知故問,瞟了眼焦銀的頭,發出嘲笑聲。


    焦銀的腦袋上纏了一圈繃帶,是凃坦親手綁的。為什麽要纏繃帶?最沒資格問的人就是他。


    “洪卦!”凃坦不得不支持焦銀,扭頭瞪了他一眼,“別說話了,好好吃飯。”


    “這是麵條。”閉嘴前洪卦都得回懟一句。


    “……”凃坦深呼吸一口氣,不跟他計較,免得又開新戰場。


    他本來真的算是一個比較佛係的人,最起碼他不會跟自家兄弟爭吵,沒想到自從進了這個公寓,就每每感受到自己的修養好像不太穩定。他不認為這是自己的問題,而是懷疑莫非是這棟公寓的風水不好?總之得趕緊走,他不想繼續在這住了。於是凃坦掏出手機發了個短信出去,承諾隻要盡快趕製出身份文件,原本約定的報酬直接翻倍!


    翻倍的差價,他自己掏,他不想繼續在這間鬼公寓住下去了!


    發完短信,凃坦才覺得鬆了口氣,重新埋頭吃麵。可今天偏偏就是水裏壓葫蘆,壓一頭起一頭,好不容易洪卦這邊閉嘴了,焦銀又開始陰陽怪氣。他用筷子夾起麵條,也不吃,像吃西餐一樣不斷旋轉筷子把麵條卷起來,眼睛盯著電視機,口中卻向洪卦發出嘲諷:“你還吃得進啊?不是說見了鬼嗎?怎麽還有胃口?”


    哪壺不開提哪壺!凃坦再次扯了他一下,“焦銀,別說了!”


    “哦。”焦銀也學洪卦閉上嘴,乖乖吃麵。


    可洪卦那頭已經被他撩起火了,筷子放下就問焦銀說那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怕你是裝怕鬼。”焦銀上下打量他兩眼,嗤笑,“胃口不錯嘛。”


    “對啊,我胃口好,因為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洪卦冷笑道,“不像你……”


    他也像焦銀一樣回報以打量,眼睛卻老是掃過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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