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休息站方向的追兵則比較沉默,他們微調了自己的行進方向,安靜地朝著光柱趕來。


    “來了是吧?”


    溫迪放下望遠鏡,露出一抹笑容。


    她迅速下了駱駝,開始布置現場。溫迪先從行囊裏取出一張完整的被單,平整地鋪在地上其麵積足夠讓一頭駱駝趴在上麵休息。她特意挑選了一條淺色的床單,反光好,且與沙漠的顏色分隔開,非常顯眼。她將手電筒光源朝上,保持光柱能一直照耀夜空,接著將手電筒放在了這條被單上。


    被單四條邊用沙子掩埋,免得晚上刮大風把被單連著手電筒一塊兒刮跑,那她就得吐血了。


    手電筒底下也墊著一些沙子,但不是直接撒在被單上,而是她先用沙子挖出一個小坑,四邊攏起,再蓋上被單,最後將手電筒放入坑內,它就不會輕易倒下了。光柱直直地指著天空,隻要不是一個瞎子就一定能找到它。溫迪剛要走,又覺得這樣不太保險,單一個手電筒管什麽用呢?於是她拿出了所有流通幣共計9500元,再拿出了之前獲得的一袋金子,全部撒在被單上。用金子壓著錢,也是為了防止吹飛。


    現在,她隻需要等待那兩夥惡人相見,各懷鬼胎的他們會不會攜手合作呢?


    溫迪並不抱有好的猜測。


    她作為單獨的第三夥惡人,笑眯眯地騎回駱駝背上,駕著它繼續出發。她剛剛已經用望遠鏡搜索過,在前方又有一座石山,比較窄,可以繞遠,她現在就要利用那裏第二次甩掉身後追兵。這個陷阱,對於正常的旅人而言不算什麽,但對於兩夥帶刀帶槍來者不善的團隊而言,卻足以令他們多心了。


    在這個沒有秩序的沙漠裏,這兩隊人又會做什麽呢?


    他們要做什麽都沒有關係,溫迪都是坐收漁翁之利的贏家。


    第399章 第037日


    離開陷阱點後,溫迪就一直趕路。不,這樣說對駱駝不太公平,趕路的是它,而溫迪則是負責校正方向的人,她得不斷檢查指北針微調駱駝的行進方向,確保自己能盡量減少走冤枉路,浪費時間也浪費力氣。在盡可能地保持直線的同時,溫迪會偶爾回頭看看,確認追兵的位置。


    她首先找到光柱,接著順著光柱往回調就能找到來自不同方向的追兵。他們都興奮地朝著光柱進發,顯然,這耀眼的光柱給了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長期的追逐戰終於要結束了,獵物落網,目標達成。可惜,溫迪留下了一袋金子,留下了錢,留下了手電筒與它照射出的衝天光柱,唯獨沒有留下自己。


    他們注定要無功而返。


    溫迪比較好奇,等這兩路各懷鬼胎的人馬碰麵,究竟會做什麽?在這個沒有秩序的沙漠,各據一方的勢力,在都帶著足夠的人手與武器的情況下,麵對一袋金子和消失的溫迪,他們究竟能夠產生多少猜測?溫迪隻是拋下一個迷惑的種子,它會迅速在人的心中生根發芽,究竟能長出什麽,她很期待。


    她倒騎在駱駝背上,這樣一來就不用總扭著腰往後看,累不說,腰是真痛。溫迪挑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一個駝峰,優哉遊哉地舉著望遠鏡欣賞著不同人的表情。這個望遠鏡的效果真的很好,即使與那些人之間隔著超遠的距離,但她依舊能夠清晰地看清這些人的五官,神情,甚至是一閃即逝的微妙情緒。


    她看到彭悅與自己的朋友們交換眼色,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有趣極了,原來這些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可他們已經被鎖住,就算想搞破壞,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原以為退出主舞台的角色竟然也有自己的劇情,溫迪對這出戲更加期待了。不過,她離開陷阱點不久,時間太早,即便這兩路人馬都有驅使駱駝奔跑的手段,但他們距離光柱依舊有一段距離。


    溫迪樂滋滋地靠在駝峰上休息,她這頭駱駝走路時隨心所欲,並不慢,但也不會跑,平緩的速度走在沙漠中顛簸得並不厲害,反倒將她顛得昏昏欲睡。“哈啊~”溫迪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兩滴眼淚,她的雙眼立刻變得濕潤,同時也更困了。她反手抱著駝峰想休息一會兒,可人卻差點從駱駝背上滑下去,幸好剛有這個苗頭她就覺得不對勁,迅速向前傾抱住另一個駝峰,保持平衡,這才保住自己的安危。


    “這也太危險了!”溫迪不敢睡了,但人瞌睡並不是想不睡就能不睡的。


    她不是駱駝,她越顛越困,怎麽告誡自己都沒有。


    溫迪甚至弄出了一點水洗眼睛,可沒多會兒水蒸發掉她的雙眼便更疲憊。


    “哈、哈啊~”溫迪哈欠連天,懷疑自己簡直要暈過去了。


    她覺得自己必須得睡一會兒,哪怕是睡一個小時?半個小時?十分鍾也行啊!


    人總能想到辦法。


    隻要被逼到絕境。


    溫迪在困得要死而且不管不顧地睡覺或停下來休息就必死的情況下,頭腦風暴瞬間想出了一個主意。她從行囊裏扯出一條床單,斜過來扭成一根麻繩,將兩頭打結。打死結。這樣一來,被單形成的麻繩就變成了一個繩圈,她將繩圈套在駱駝的兩個駝峰上,落下來時由於圈本身不夠大,因此正好卡在中央,停在溫迪肋骨的高度。


    她嚐試著向兩邊倒,每次都被極粗的“繩子”截住,就算失去意識也不會摔下駱駝的背了。


    安全。


    溫迪抱著駝峰,舒服又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她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但睜眼時天還沒亮。溫迪轉頭看向東方,沒有一點光,可見現在距離日出還早。她拿起葫蘆,倒出一點水抹在臉上,被冷水一激,頓時就清醒了。清醒後溫迪第一件事是拿出指北針校正方向,還好,她睡著的時間裏駱駝並沒有偏移太多,她調整好正東後,輕輕扯了一下韁繩,駱駝立刻乖乖地想右方偏轉5°,回到了正確的路線上。


    接著溫迪舉起手腕看時間:表盤上的時針指著“3”,分針指著“10”。


    “半夜三點鍾。”溫迪舒了口氣,幸好這是沙漠,她不必擔心鬧鬼事件。


    但是,她麵前有比鬼更恐怖的一群人。


    溫迪迅速舉起望遠鏡,尋找光柱,她將手電筒搖到滿格果然有用,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六小時,但光柱依舊非常耀眼。光柱還在,那麽人呢?她慢慢移動望遠鏡,尋找黃沙背景裏的小黑點……找到了!休息站的人將率先到達陷阱點,聚居地略微落後,但也即將趕到他們眼中那個目的地。


    她頓時激動起來,期盼已久的時刻就要到了!


    溫迪舉起望遠鏡,盯著光柱,等待好戲上演。


    ……


    先到達陷阱點的是休息站的人。


    他們趕到現場,發現發出光柱的是一個打開的手電筒,但沒有人在,便疑惑地停下,麵麵相覷。看到這些金子和錢,他們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高興,反而能忽略這些錢,開始討論起來。溫迪的望遠鏡沒有收音功能,她隻能通過這些人的表情和動作猜測現場大概是什麽情況,但她沒有讀唇語的才能,隻好茫然地看著他們說話。


    幸好,不久後聚居地的人到了,打斷了休息站隊伍的思路。


    來自聚居地的隊伍裏有一個性情急躁的人,他背著□□,正好將□□取下對準聚居地的人憤怒地大聲嚷嚷。溫迪猜測他是在逼問自己的下落。但休息站的人怎麽會知道?相反,他們不僅沒有回答,在看到此人竟敢舉槍威脅自己,立刻也舉起槍回應。聚居地其他拿槍的人見狀,也馬上舉起槍。聚居地的人拿的都是□□,休息站的人帶的槍則各有型號,連拿手槍的都有,可見這兩幫人拿槍的來源不同。


    不過手槍也好□□也好,發出的都是子彈,一旦走火是會出事的。


    因此誰也沒有冒昧地射擊,對峙了一會兒後,雙方首領決定會談。


    冷靜下來後,聚居地的人先發問,應該是追問溫迪的下落。他們逼問時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強烈,溫迪都不知道這群人怎麽這麽恨自己。休息站的人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們追溫迪的理由與聚居地的人不同,所以並不能感同身受。一人指著地上的金子、錢和手電筒,嘴裏念念有詞,應該是解釋他們剛來的時候看見的隻有這個。


    彭悅突然指著手電筒激動地說了幾句話,接著指向休息站的人,露出懷疑的目光。休息站的人見他被銬住,明白他是個俘虜,因此沒人將他的話放在眼裏。


    但聚居地的人似乎支持彭悅,其首領看了眼金子,收回目光,對休息站的人又說了幾句話。溫迪猜測他是將這批金子也當成她偷的了,對休息站的人要求交出她本人。休息站隊伍哪可能交得出溫迪?他們至今都迷迷糊糊沒搞清楚是什麽情況呢。首領努力向聚居地隊伍解釋,但聚居地隊伍裏沒人相信。


    “誰也不信誰,別聊了唄……打起來呀!”溫迪這個看戲都覺得急。


    嘰嘰歪歪,怎麽還不動手?


    這時,來自休息站的首領突然將目光投入聚居地隊伍中。他的目標是僅有的兩名女性:馮月和常珊。他突然露出笑容,指著她們說了幾句話。溫迪聽不見,但估計不是好話,應該是打算買她們之類的,因為彭悅和高港都瞬間露出憤怒的表情。馮月和常珊撩著長發,互相握著對方的手,倒是沒有什麽情緒起伏。應該說,對於她們,落入休息站的手中和呆在聚居地的隊伍裏沒有區別。


    聚居地的人哪會答應,溫迪知道他們是剛剛挖出狗頭金的,不缺錢。


    而且,由於休息站的人突然提出這種要求,頓時令聚居地隊伍的人覺得他們更可疑了。


    但溫迪反而能理解這群人的想法,從他們獲得的槍來看這批人跟聚居地的淘金客不一樣,就算在黑道裏也是所謂的“體麵人”,天生就有點瞧不起衣著平凡的淘金客,因此不管他們有任何要求都會立刻說出來,不會站在平等的角落與淘金客們商議。遊戲npc嘛,智能水平到這個級別算高了。


    在一方憋著火另一方又傲慢的條件下,雙方再次爆發語言衝突,甚至有幾人開始相互推搡,不過,這群人還是沒有像溫迪期待的那樣拿起槍互射。


    他們生氣,但對方的表現都未觸及自身的底線。


    “真可惜!”溫迪感歎。


    她懷疑這兩夥人最多僵持到天亮就會放棄,然後分道揚鑣,但她想看的兩敗俱傷是沒戲了。


    沒意思,調台調台!


    溫迪懶得看了,但就在劇情走到最無趣的一段時,異峰突起。


    這個“異峰”,就是彭悅。


    就在雙方繼續友好對峙時,這個人突然站出來,朝著休息站的人大聲喊了幾句話。這些話激怒了休息站的人,有一個舉槍對準彭悅,在他腳邊射出了一發子彈,溫迪猜測他應該是想用開槍來警告彭悅。可沒想到聚居地將這視為挑釁,他的傲慢付出了代價,成為了第一個被射死的人。接著雙方開始槍戰,沙漠裏根本沒有掩護,純粹是肉身對射,一輪槍戰後,雙方基本全部趴下了,不是死亡就是被擊倒,基本全部受傷。


    “要是我走得不遠,能不能去補刀啊?”溫迪又開始發散思維。


    就在她走神時,陷阱點的戰況再次發生改變。


    人群裏跳出兩個躲得很好的無傷男,各自從身邊的人手裏奪走了一把槍。


    是彭悅和高港!


    他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解開了手銬,一獲得自由就迅速奪槍,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兩個上了手銬腳鐐連脖子都被繩子綁成一條的俘虜還能反抗,誰都沒反應過來。就在所有人發愣的幾秒鍾裏,彭悅高港舉槍殺死了在場所有人。無論是來自休息站的還是來自聚居地的,統統爆頭。


    接著他們打開了腳鐐,燒斷連接的繩子,再將馮月和常珊的手銬解開。


    四人收拾了兩個隊伍的收獲,將所有駱駝串成一串,騎上駱駝,朝北方離開。


    溫迪仍然舉著望遠鏡,騎在駱駝上,緩緩石化。


    她想到陷阱點可能會有一番血戰,卻猜錯了贏家。


    搞什麽?


    到底誰才是主角?


    第400章 第038日


    聚居地與休息站的追兵已經沒了,全部死於彭悅等四人組槍下。


    溫迪真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他們救了自己。


    彭悅沒選擇往東,看來她相對於他們而言,仇恨值不夠。當然,也不排除他相信休息站的人提前將她帶走,因此選擇迅速離開原地,以免被休息站派出的第二批隊伍逮住。他們拿回了自己的金子,又拿到了一袋溫迪留下的金子,加上那些槍和駱駝,這次,四人組的收獲連溫迪都羨慕。


    這些東西如果能平安帶離沙漠,一定會讓這四個人變成大富翁的。


    所以話說回來,到底誰是主角嘛?!


    怎麽她走的是求生路線,這四人卻是走的冒險電影劇情,比她刺激,比她賺得多。


    溫迪隻能自我安慰:最起碼,她是一個真正的人,這些人的故事再精彩也隻屬於npc而已。


    “我就靠個活人dna能安慰自己比他們強了。”溫迪無語。


    ……


    確認彭悅等四人真的往北方離開,溫迪便讓駱駝停下,趕緊休息,睡到天亮再走,昨天一整天都繼續趕路,她不知道聚居地和休息站會不會再派出新的隊伍來,所以,她必須盡早離開這裏,在想要盡快離開沙漠的心情上,她與彭悅四人是同樣期盼的。昨天淩晨加中午,她和駱駝隻睡了四小時多,後來入夜也沒有停下,一直走到十點左右才終於扛不住,決定休息。


    睡前溫迪生起了一個火堆,在火焰的幫助下,寒夜也並不難熬了。


    等溫迪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七點。


    她是被曬醒的。


    晚上睡覺時溫迪不會支“帳篷”,所以等天亮太陽出來,熱騰騰的陽光就照著溫迪毫無遮蔽的臉上撲,把她的臉曬得又紅又燙。溫迪覺得臉癢癢,伸手撓了撓,指甲觸碰到被曬紅的脆弱皮膚,雖然她用力不大,但瞬間就摳出血,把溫迪痛醒。她可憐巴巴盛了一碗清水將臉輕輕揉洗幹淨,又洗了手,無奈地抬頭閉眼讓暖風將濕潤的臉吹幹。


    “哇,怎麽這麽痛?”溫迪不敢碰自己的臉,重新打了一碗幹淨的水,用被單吸飽水蒙在臉上,蓋住小小的傷口,以免沙粒順著風襲來,紮在臉上,陷入她的傷口裏。萬一讓沙粒進入傷口,那可是會很疼的,不光疼,她的傷口甚至可能會爛掉,流膿。溫迪光想一想那種畫麵就覺得好恐怖。


    “下次我可能還得帶創可貼!”溫迪嘀咕,“當然,最好是沒有下次!”


    這話算是白說。


    溫迪無奈地想,怎麽會沒有下次呢?她隻能希冀自己每次都能積攢到好收獲,迎接下次挑戰時不要那麽辛苦。比如她之前在荒島上就夠努力,收集了葫蘆酒和毒囊,還有許多綠寶石,結果一來到沙漠,這些寶物就統統派上用場。炸樹、生火、治療、留住駱駝……這些寶物給她提供了許多有利條件,否則單憑她的開局很難安然無恙地走到這裏。


    也可能根本無法走到這裏。


    單說駱駝,如果沒有毒囊和葫蘆酒,她早就失去它了。


    “吃什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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