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臨走前她還是下意識想看看蜥蜴是怎麽吃沙子的。


    也許這是它的獵捕與攻擊手段。


    結果,這一看,她就愣了。


    那隻蜥蜴竟然躺在沙子上,不動了。不動了?溫迪站著等了一會兒,悄悄走近,用軍刀輕輕戳了戳它,但蜥蜴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她又戳了幾下,經過幾次試探她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蜥蜴死了。它就當著溫迪的麵,在她眼皮底下,從一隻活蹦亂跳的虎皮蜥蜴變成了死亡蜥蜴。它是怎麽死的?沒人攻擊它呀!要說有問題的話……


    它隻舔過沙子。


    嘔。


    咦?


    尿裏有毒???


    嘔!


    溫迪驚得倒退三步,這個猜測實在太惡心了,但怎麽想都是可能性最大的真相。蜥蜴一直活蹦亂跳,舔了水瓶裏的尿後迅速死亡,怎麽看都是服毒了。這瓶尿居然有毒?溫迪看地上那具屍體的眼神和表情更加震驚了。太惡心了吧?!她好歹還有兩葫蘆清水,看到這玩意根本就無法接受,如果有呢?


    如果有能接受的人呢?沒水喝了,為了活下去連這瓶尿也願意帶走,結果捏著鼻子喝完還得被毒死,那未免死得太冤枉,太慘了吧?


    溫迪無語了,怪不得這屍體會抱著水死,原來是死了也要陰人。


    “惡心!”溫迪幹嘔了幾聲,不光是為了“水”傳出的氣味,更是為這具屍體喪心病狂的陰招陷阱。


    沙漠真可怕!


    沙子可怕。


    連屍體都可怕!


    溫迪抱著火種,繞過屍體跑了。不埋。


    還埋,暴屍荒野吧你!


    溫迪往前又跑了一段路,直到回頭再也看不到那具屍體,來到很遠的地方,她才漸漸放慢腳步。微風吹著她的臉,溫迪覺得臉有點疼,她真迫不及待想要弄一捧水洗臉,可是,在沙漠裏不能做這麽奢侈的事,除非她能守著一汪水潭,就比如在綠洲時,那小水潭裏的水都是她的,燒多少就能用多少,天天都能洗漱,如果容器大,想洗澡都沒問題。


    唉,能放肆用水的日子還是幾天前的經曆,卻好像上輩子的人生似的。


    溫迪背著鬆脆的沙棗樹枝,走到中午,將它們插在沙地裏時,樹葉已經掉了不少。


    樹枝也非常焦脆,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但它們勝在枝多,插出個三角來,中間仍舊可以形成一團陰影,不過這次會漏下一點光斑。


    溫迪又吃了一份幹棗,默默地打開葫蘆,喝了兩口水,解幹渴順便潤潤嘴和喉嚨。


    “呼……唉。”溫迪翻了翻背包裏的食物,輕輕歎息。


    三份幹棗,一個半葫蘆的清水……這最多再撐三天,而且,每日一餐會導致體力下降,現在她的行進速度已經比之前減慢許多,休息的次數也不斷增加。她經常性地感覺到四肢乏力,哪怕剛剛吃完,也依舊覺得腹中空虛,像沒吃飽。最重要的是,在各種負麵條件的疊加下,她的情緒變得異常糟糕。


    溫迪躺在陰涼地裏,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就覺得臉癢,背後癢,隱約發熱。


    這種熱的感覺由心髒為起始點,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從頭到腳都無比燥熱,煩躁,反感。


    “叮、叮、叮!”


    溫迪踹開沙棗樹枝跳起來。


    她已經開始產生幻聽了?!


    溫迪跳起來旋轉著觀察四周,卻找不到聲源,她站定閉上眼睛去聽,也再聽不到這個聲音。


    好像真是個幻覺。


    溫迪懊喪地重新坐下。


    現在還是中午,可能剛過五分鍾……不知道,她沒有表,看不到時間,她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但她現在度日如年,一分鍾也許會被他過出一小時的長度。總之,太陽還是很烈,很毒,但這些沙棗樹枝都已經被她踹斷了,就算重新**沙地,也不能再鋪出一個陰涼地,就算真插成了,這陰涼地也最多能塞進她一個腦袋。


    啊,行,一個腦袋也行。


    溫迪將折斷的沙棗樹枝重新插好,將腦袋躺進去,身體用沙覆蓋。


    很熱,但起碼能避免被陽光直射。


    但真的很熱。


    溫迪隱約覺得自己快要被曬熟了,當她覺得燙的時候就把身上的沙子灑掉,深挖一個坑,將底下溫度較低的沙子翻上來,重新埋,重新躺下。利用這種不斷換沙子的方法,溫迪終於熬過了中午,但同樣,也因為她一直忙著鏟坑挖沙埋自己,因此中午幾小時裏她根本沒睡覺,一般躺下不多久就又得爬起來幹活。


    “好累啊。”溫迪無奈,她感覺到自己正在冒汗。


    嘚,又流失了水分,可是在沙漠裏怎麽可能不熱,既然熱,怎麽可能不出汗呢?


    所謂開源節流,節流很重要,但最關鍵的還是開源。


    源,她從哪裏弄源?


    如果她發現一棵樹,順著樹向下挖,能不能挖出水?溫迪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那得往下挖多少米啊……


    溫迪一冒出這個念頭,它就不斷跳出來打攪她的思緒。溫迪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她去挖樹旁邊的沙子,到底能不能挖出水?為什麽她總有一種預感,能。可同時,溫迪的理智又提醒她自己,就算要挖出水,可能得往下挖十幾米,幾十米,甚至更深都不會有收獲。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但溫迪就是沒法打消這個念頭。


    溫迪打開葫蘆,喝了一口清水,珍重地將它含在嘴裏,靜靜地品嚐它的甘甜。


    走到傍晚,溫迪竟然真的發現了一棵樹。


    不過,她遠遠看就發現樹隻剩枯枝,走近發現葉子都掉光了,是一棵枯樹。


    溫迪想做實驗的心隻能暫且按下。


    不過,她還是挺高興,雖然這棵樹是枯樹,沒有果實也沒有葉子,但它已經枯死肯定很脆,用軍刀砍斷不費吹灰之力,把這裏燒起來就能取暖休息,還可以再順便收集一些木炭。溫迪先把背包放下,從口袋裏掏出軍刀,拿在手裏,再重新把背包背上。這是她習慣性的舉動,為的就是隨時能跑。


    這個習慣還正是淩晨養成的,遇到那具死也要陰人的屍體後,溫迪想起自己是為什麽不得不折回去再看一遍他的超常發揮:因為她把行李和火種漏忘在屍體邊。因此,為了應對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溫迪將軍刀取出後,就重新背上背包,連火種也用左手端著,保持著行李全部都在身上的姿態接近枯樹。


    她用右手拿著軍刀,打算在樹幹上刻個凹槽,塞火種。


    溫迪已經預想到這棵枯樹很脆了,但她沒想到它居然這麽脆。


    軍刀剛紮進去,就沒入了刀身的一半。


    溫迪頓時無語,她這是捅樹呢是捅紙呢?


    通過手感的反饋,溫迪發現這棵枯樹好像隻剩下外層的樹皮了,中間是空的。


    等她把軍刀□□,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聲屬於溫迪。


    在溫迪拔出軍刀後,從刀捅出的洞眼裏爬出了一隻白蟻,隨後是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源源不斷,幾十隻、幾百隻,瞬間爬滿了枯樹表皮,先爬出來的已經沿著樹幹下了地,朝著溫迪追擊。這棵枯樹裏充滿無數白蟻,原來它們已經把這棵樹蛀空了,眼下,它們瞄準了新的目標,就是不速之客溫迪。


    這麽大一坨肉!比樹還夠吃呢!


    白蟻們哪能放過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溫迪扭頭就跑,開始真正的逃生。


    蟻群就像一條流動的黑色絲巾,在她身後緊緊追擊。


    溫迪逃了十幾分鍾才終於將身後的蟻群甩掉,然後找地方休息。


    今晚她做了空降沙漠後第一個噩夢。


    夢裏,她被白蟻群吃了。


    第374章 第012日


    溫迪默默被凍醒。


    蘇醒後,她茫然地坐著發了會兒呆,回想著噩夢裏的畫麵,霎時不解。


    怎麽夢見被吃了,她沒嚇醒,反倒被自然下降的溫度冷醒了?她已經對噩夢不以為然了嗎?


    這脫敏是不是也太快了點?


    “哎,算了。”溫迪撓了撓頭,放棄繼續思考這個問題,反正也無意義。


    現在她需要操心的隻有食物和水——雖然操心也沒有用。


    溫迪哼著怪異的歌,踏上征途。


    曲子是亂哼的,自己個兒填詞,想到哪就唱到哪。


    “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要把所有的水都喝光~我看到遠處有水潭,就會把水潭裏的水喝光~喝光以後再繼續走,走到前麵又看到一個湖~湖裏的水怎麽那麽甜,喝完以後還想喝~喝完了水以後,我的肚子開始餓~我要吃東西了但沒東西吃,我要怎麽辦呀~我要吃東西但是沒有東西吃,於是我就去摘~摘呀摘,摘呀摘,走呀走呀走到了前麵~我看見一棵樹,樹上長著好多鳥~這些鳥可以打下來,打下來就自己熟liao~熟liao以後的鳥蠻好吃,因為它自己撒了椒鹽~椒鹽口味的鳥肉好好吃,主要是肉很好吃~”


    不過沙漠裏有鳥嗎?溫迪認真思考了30秒,摸摸鼻子放棄。算了,反正是瞎唱的。


    唱瞎歌可能會走運。


    要不為什麽她胡咧咧了一首歌的時間後,竟然又發現一棵樹。


    溫迪頓住。


    她在距離樹還有幾百米時就停下了,遠遠地看著它,若有所思。


    那樹……有葉子嗎?溫迪眯起眼睛看了會兒,但因為是淩晨,光線較暗,因此她再怎麽努力觀察,都沒看清。算了,走近看看吧。溫迪繼續向前,來到幾十米外,終於能看清這棵樹的全像,它不比沙漠外的樹,不算枝繁葉茂,但每一根樹枝上都掛著較多的樹葉,除此外,樹枝上還掛著果實,細看一看,一顆顆都是渾圓的小棗子。


    這是一棵沙棗樹。


    又見到熟悉的樹木,溫迪倒是來不及開心,她剛剛經曆了一次逃生,對每棵樹都有點ptsd。這次她並未迅速接近,即便看到了滿滿的沙棗也不敢冒險,先繞過它跑遠,循著北方走,來到幾十米外,將手中端著的火種碗放下。之前她砍枯樹時,是抱著火種去的,在轉身閃躲時差點把碗裏裝的灰燼和火種一並揚了,為了防止再出現這種意外,她先將火種留在逃生方向,如果那棵樹有問題,她可以放心地做大動作轉身逃走,跑到這處再彎腰將它撿起來,動作小也不耽擱時間,最重要的是能保住火種。


    放下火種後,溫迪往回走,又來到樹下。


    她抬頭掃視著這棵樹,鼓起勇氣,一刀**——誒?沒插得進?溫迪握著軍刀又捅了幾下,鬆了口氣。這樹是實心的,沒遭白蟻群毒手。


    溫迪放心了,按照之前的處理方法,先爬上樹,踩在樹幹上,將它的樹枝一根根鋸斷,扔在沙地上。將這棵樹攔頭截斷後,留下樹幹,慢慢爬下來,先將地上的沙棗樹枝全部撿起,拖行著扔到遠處,她再跑到幾十米外,將淺淺掩埋了碗底一層的火種碗端起來,跑回遠處,重新放下。


    那棵樹當然不能閑著,溫迪握著軍刀給它挖出一個凹槽,接著,將綁在背包上已經徹底被曬成幹柴的沙棗樹枝取下,用手掰斷,將碎木蓋在樹幹的橫截麵。她用軍刀掃掉火種表麵的灰燼,將帶火星的木炭輕輕放在凹槽中。溫迪再從背包的小口袋裏取出一塊較小的綠寶石碎片,她輕輕吹著木炭上的火星,將綠寶石碎片放下,隻見明光驟亮,與火星接觸到的綠寶石碎片赫然燃燒起來,迅速點燃了枯枝。溫迪繼續掰斷枯枝往上加,半分鍾不到就燒起一團熊熊烈火。


    周身的冷空氣頓時被這團火焰驅散,溫迪站在火邊,感受著暖意,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放著這團火自己燒,自己則轉身回到新的沙棗樹枝邊,開始摘棗子。


    溫迪將背包裏所有對折收好的千歲蘭葉子全部取出,鋪在地上,用來放摘下的棗子。在這裏,沒有人能幫她,沒做完前她一刻都不敢休息。等溫迪將所有的沙棗全部摘下,鋪好後又細分了一次,發現正好可以分作三份,按照她這幾天的進食,這就是三天的口糧。但是溫迪不想這麽吃,她不想一直保持50%甚至連這個標準都不到的體力,她很想念之前天天能吃飽,走路有力氣的日子。


    因此,她直接吃掉了其中一份,將一份裝進布袋中,剩下的用葉子包好,拿樹藤繞幾圈,捆在背包上。接著,她繼續製作沙棗樹枝,坐下來開始削樹枝,砍掉多餘的樹枝,那種隻掛了幾片小葉子的細枝得做大膽的斷舍離。修剪好的沙棗樹枝,樹枝少,樹葉多,輕。那些已經被曬成幹柴的沙棗樹枝,終於可以拋棄了。


    溫迪回到樹邊,從燃燒的沙棗樹上切下一塊木頭,放入有灰燼鋪底的碗裏,再蓋上一層灰燼將明火撲滅,但它依舊會在灰燼底下陰燃,保持著火種的延續。溫迪帶上所有行李,並未逗留,她已經睡夠了不需要再休息,接下來如果再休息,那必定是因為走得腿累了。溫迪絕對不會浪費夜晚這種舒適的溫度,冰冷,寒風吹拂,這是趕路人最喜歡的時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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