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回來的理由有許多個,不回來的理由,沒有,所以她回來了。


    ……


    在雨林區中,溫迪邊走,邊撿蘑菇,不知不覺就撿了小半筐,除此之外,她還順便收割了一堆薑塊,幾叢辣椒和花椒的植株,全部扔進自己的背筐裏。黑毛的背筐還是空的,溫迪不打算把這點重量放他那裏,黑毛那個筐子是有用的,等抓了雞以後,全得扔他的筐子裏麵。


    在眼花濾鏡裏,溫迪居然還找到不少蘑菇,她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已經被鍛煉出來了。


    可能以後眼花症痊愈了,她的視力還會有所提高。


    溫迪越走越放鬆,一放鬆,沒有那種因執著而產生的緊張感後,往往會出現一種情況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們認認真真地毯式搜索了一個上午,都沒發現一隻雞,結果等她放輕鬆了,從背筐裏翻出飯團和黑毛分著吃,邊吃邊走的時候,黑毛突然停下:“有聲音。”


    她閉著嘴,不說話,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用口型問:山雞?


    黑毛輕輕點頭。


    溫迪笑了,她聽也是,但怕聽錯,畢竟黑毛除了找雞還得找蛇。


    等他這邊點頭承認了,溫迪又接著用口型問:在哪?


    黑毛指了個方向,不等她問,用口型回答:五十米。


    溫迪懂這三個字的意思,是指那隻山雞應該在那個方向的五十米以內。黑毛的耳力真的比她好太多了,她最多能分辨聲源種類,他不僅能分辨種類,還能精確地計算出聲音和自己的距離。雖然她朝著黑毛指的方向看過去,什麽也看不到,因為中間隔著很多樹,把去路的直線擋住了,但她還是相信黑毛的判斷。


    她點頭,還是隻用口型,因為怕驚動近處那隻山雞:去抓。


    黑毛收到她的指令,輕輕點頭,慢慢朝著那個方向安靜地走去。溫迪在原地頓了頓,等他走出十幾米外了,才跟著移動。她剛才一直盯著黑毛的腳步,看他是怎麽走的,然後踩他走過的路。黑毛每一步都是挑選過的,雨林區裏草高林密,樹葉長得快,草長得更快,大部分都在雪停的幾天內長到了膝蓋的高度,一腳踩下去,必定有刺耳的響動。


    人可能覺察不到,但動物的聽覺是很敏感的,尤其是雞這種東西,警惕得很。


    但黑毛踩過的草就不發出一丁點聲音,他踩下去的土和草,就像被巨石壓過般迅速被碾平。


    溫迪走他走過的路,就隻踩在土路上,能夠把自己走路的聲音壓低。


    今天真是過於順利了。


    等溫迪小心翼翼踩著黑毛的腳步走到幾十米外,正要接著找他下一個腳印時,一抬頭就看到黑毛把一隻雞按在地上。那隻雞非常瘋狂地撲騰著翅膀,然而沒用,黑毛順利地壓服了它,然後爬起來拎著山雞兩隻翅膀,另一手抓著藤條給它打結。扭頭看到溫迪,他趕緊招手叫她過來幫忙,他抓著雞,她來綁,先捆雞爪再捆翅膀,最後把兩端扯條藤條再捆一個死扣,這隻雞就沒法動彈了。


    “還是這麽綁比較好。”溫迪把係好死扣的雞扔進黑毛的背筐裏,再蓋上蓋,它就跑不掉了。


    “學到了。”黑毛點頭,“那這隻是……”


    “是母的。”溫迪剛才綁它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非常滿意地點點頭,“接著抓吧。”


    然後兩個人繼續在樹林裏走,吃完飯團以後兩個人都挺有力氣,加上運氣不錯剛收獲一隻,都是正有士氣的時候,頓時在雨林區裏東跑西奔,到處尋找,可下午的運氣就不太好了,幾乎把整個雨林區都跑遍了,都沒再遇到一隻。沒有辦法,溫迪和黑毛隻好下山。


    回到家,溫迪發現一件事,她上山不是為了殺花皮蛇的嗎?怎麽光去找雞了?


    黑毛安慰她,明天再上山去,接著找,這次帶足食物,不管雞了,隻為找花皮蛇,總能再找到它。溫迪接受了這個安慰,也對,是她這次找蛇找得不太專心,沒收獲也是情理之中,那天在林子裏站了半天才被花皮蛇發現和偷襲,可見雨林區裏的蛇確實比較遲鈍,平時也許都躲在地底下呢,偶爾出來而已。


    那麽雨林區裏也沒她原本擔心的那麽危險嘛。


    說不準,那條花皮蛇就是雨林區唯一一條蛇。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太符合一個生態圈應有的情況,但她永遠不會忘記這是一個可控製的荒島。她一直記得剛到荒島時,烏鴉說過一句話:這座荒島上曾經有一隻放生老虎,烏鴉給她刪除了。這句話的信息量挺大的。


    第235章 第235日


    溫迪清早起床就在冰窖裏挑肉。


    等下要勾引花皮蛇,當然得付出一些代價,不能光是傻乎乎地去找。剛起床,洗了冷水臉以後人特別清醒,所以她的腦子也運轉得很快,溫迪馬上就想明白了,她昨天根本就是腦子有病,傻嗬嗬地直奔雨林區,瞎找一通,能找蛇?蛇皮都找不到一條。雨林區那麽大,找一條比竹竿尖那節還細的花皮蛇,她不是瘋了嗎?這就相當於進一座城市找人,不登報紙,不打廣告,靠兩條腿和自己的嘴邊走邊問來找人。


    大海撈針,不過如此。


    抓雞,她都知道要帶上它愛吃的蘑菇,怎麽找蛇還兩手空空呢?她得帶肉啊!於是溫迪就進冰窖裏來挑肉了。不過她走來走去,就特別的糾結,不知道自己應該找什麽肉釣蛇比較好,畢竟這是第一次,沒有經驗,但總之不管交出什麽肉,其實她都還挺心疼的。在不知道找什麽肉釣蛇效果最好的情況下,溫迪決定退而求其次,選一份自己拿去浪費不心疼的。


    在冰窖裏轉悠半天,她終於選中一樣,抱著從冰窖裏拿了出來,還挺沉。


    她抱了一個豬頭出來。


    然後溫迪就把豬頭放在盤子裏,再把盤子放地上,靠地暖解凍。


    接下來她進家禽室,既是喂食,也是找蛋。


    從家禽室裏出來的時候溫迪滿麵笑容,她居然從雞窩裏麵摸出來了五個蛋!


    看來近朱者赤這句話說得對,懶惰員工還是得跟勤勞的員工放在一起,互相影響是真好使。


    把雞蛋收藏好,溫迪出來準備早飯。


    吃完早飯後,溫迪再準備便當,等她把飯團用芭蕉葉包好,豬頭也解凍完畢了。溫迪給黑毛換了個沒蓋子的背筐,因為這個背筐就是用來糟踐的。她在黑毛的背筐底部墊上枯草,吸一點血水,免得流到他的衣服上,隨後將充滿解凍完畢,瘋狂散發血腥味的大豬頭塞進了背筐裏。


    其他比較輕的行李,就放進她的背筐中,然後如昨天一樣,各自拎著武器,上山去。


    ……


    進入雨林區後,溫迪盡量回憶著自己前天走的路線,試圖找到前天駐步的地方。進入雨林區深處後,溫迪取出豬頭,把它放在地上,先割下一塊肉來,然後將這塊肉拿在手裏,邊走邊割,一塊塊手指頭大小的肉奢侈地扔在地上,作為誘餌,沒走幾步都丟一條豬頭肉,它是冰凍過的肉,鮮味比較缺乏,但因為溫迪沒清洗就將它速凍,因此解凍後它的血氣還是很重,如果是熱愛腥肉的蛇,肯定能循著味道找過來。


    加上她邊走邊往地上丟肉,那條花皮蛇被餓了這麽久,一定會冒出來的。


    溫迪是很有信心,在雨林區裏當自家後花園一樣逛,左手拿著肉,右手拿著刀,一點不怕劃拉到自己的手。走了一段時間後,左手捧著的肉已經割光了,但沒關係,肉源充足,溫迪馬上又從背筐裏割下一塊肉,這塊肉乍一看很大,但相對於豬頭來說隻是九牛一毛而已,它又能割很久。


    她後來幾乎將這個當成了一場娛樂活動,邊走邊割肉,留下滿地的碎肉。


    溫迪在雨林區裏一頓亂走,她不時會回頭,卻發現來路的肉條好像並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這就奇怪了,難道花皮蛇不喜歡吃肉嗎?蛇是要冬眠的,現在已經化雪,春天來了,應該是冬眠剛剛蘇醒的蛇最饑餓的時候,它前天遇到她的時候不是還把嘴巴張得那麽大嗎?不像是挨了餓的樣子。


    她覺得有點奇怪,現在這個情況不太對勁了,為什麽她扔了這麽多肉,卻引不到花皮蛇?


    它去哪了?


    “也許是雨林區太大,它現在不在這個區域。”黑毛猜測道。


    “那它也太會串門了吧?”溫迪煩躁地說,“我可一直在找它呢。”


    她為了找花皮蛇,做了這麽多努力,要是花皮蛇不在,豈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而且隱約有種她很在乎花皮蛇,卻不被花皮蛇放在眼裏的感覺。那她多沒麵子啊!


    黑毛聽了溫迪的控訴,隻覺得哭笑不得:“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它又不認識你。”


    他的意思是,不認識,那就談不上是否放在眼裏。


    可溫迪非要跟一條蛇計較,不悅地說:“它前天就想吃我,為什麽不在附近再找找我?”


    黑毛聽得無語:“……你還盼著它找你啊?”


    “嗯啊!”溫迪理直氣壯,“有什麽不可以?”


    “你覺得被一條野生的食肉動物盯上,是好事?”黑毛問。


    “……”


    “好吧,你想想,如果它真的盯上你,尋找你,而且真的找到你了,怎麽辦?”黑毛又問。


    這次比較詳細了,把溫迪問得啞口無言。


    沉默半晌,她張張嘴,但喉嚨裏吐不出聲音。


    認真地思考了很久,溫迪才能擠得出一句話:“它要是來找我,我殺了它不就行了?”


    這本來就是她的願望,她來雨林區,就是為了找花皮蛇。


    黑毛卻搖頭。


    他說:“我的意思是,它要找你,就不會在雨林區裏等你了。”


    溫迪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後脖頸,聽黑毛這句話他總覺得自己背後發涼。


    好像沒好事。


    她問:“你什麽意思呢?”


    黑毛繼續說:“它要是找你,肯定得主動,那它就會出來找你……”


    溫迪繼續摸著脖子,搖頭說:“你直接講重點吧。”


    於是黑毛就直接說了:“你不怕它主動找你,找到山洞去?”


    “呃。”溫迪突然覺得劇情急轉直下變成了驚悚片,“你先等等……”


    可是黑毛不等。


    他接著這個話題講下去:“要是它找到你,你可就睡在山洞邊上,它一進去,你就在它左邊。以蛇的體質,要盤上火炕,沒問題吧?等它爬上了火炕以後,就直接睡到你旁邊,等你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它就在你麵前,小眼睛對著你的大眼睛,嘴巴是張著的,每顆牙齒都鋒利得像刀子……”


    “哎呀呀!”溫迪也成功地給出了一個聽恐怖故事的聽眾該有的反應。


    狠狠一巴掌拍他胸膛上,一掌把他打飛五米遠。


    溫迪驚恐地說:“你下回少說這種話!特別可怕!”


    她光是幻想了一下那個畫麵,就覺得渾身發涼,汗毛都豎起來了。


    加上她還有眼花症,本來就滿眼的彩線,現在它們就像是一條條小蛇……


    哇啊啊啊!


    好惡心!


    而且這個惡心的畫麵一直都在她眼前,想無視都做不到!


    溫迪摸摸自己的手臂,閉上了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


    當然對黑毛她是不想承認的,因為承認就太丟臉,所以她另有一番說辭:該吃午飯了。


    在站著吃飯團的時間裏,溫迪逐漸調整好心態,適應了眼前惡心的眼花濾鏡,慢慢將飯團吃完,在休息時間結束前,又恢複了一個正常溫迪的狀態。接下來,她叫黑毛跟著自己繼續走,這次仍然是往雨林區深處走,既然花皮蛇不在後方,那就在前方,反正它肯定在這片雨林區裏麵,隻要用心找,她一定能找到它。


    溫迪就憑借著這份自信心,繼續她邊割肉釣魚邊目光找蛇的老辦法。


    不過,走了半天,還是沒有收獲,她把一整個豬頭全削了,蛇影子都沒看見。


    再次離開雨林區的時候,黑毛都忍不住要皺眉頭了。


    他問:“你前天真的見到了蛇嗎?會不會是你的幻覺?”


    “不會吧?”溫迪有點遲疑。


    現在連她也不敢確定了,自己前天見到的花皮蛇,真的是花皮蛇嗎?


    黑毛忍不住說:“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有點眼花。”


    溫迪小聲說:“對哦……我再想想。”


    其實她一直沒告訴黑毛,她的眼花症程度絕對不能叫“有點”,而是比較嚴重的狀態。很多情況下,有一團團發光的彩線占據了她大部分視線,有的是半透明,有的不透明,等於遮蔽了她的視覺,她現在有點半瞎的意思。而且這些彩線又偏偏是五彩斑斕的,是細長型的——同樣,她昨天見到的那條花皮蛇也是這種複雜的顏色,也是又細又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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