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實就是加固的意思,打個比方,一勺飯舀在瓷碗裏,看起來是一大碗,但用勺子往下一壓,頓時就能壓縮到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的體積。把土夯實也是這個道理,撒土進去鬆鬆散散好像挺滿的,其實都是蓬鬆出來的體積,看起來快裝滿了,往下一壓,能壓下一兩米。她的道理說服了黑毛,他點點頭,同意了。


    於是兩人開始鏟雪。


    這回是鏟地上的雪,接著鏟冰,抹掉了表麵的冰和雪以後,底下就是凍起來的土。先用鐵鎬把凍硬的土砸得鬆軟了,再用木鏟一鏟鏟給挖出來,挖出來的土堆到旁邊,做成一座鬆軟的土山。這時,堆起的土都是鬆鬆垮垮的,如果有比較硬的土塊,扒拉出來或拍或捶,總之得碾壓成細粉粒,因為,隻有這樣的土才能做到最大程度地吸水,壓縮起來的效果也是最好的。


    準備好土,就開始天坑,又是來回走,一鏟鏟往坑裏送,等表麵的土層沒水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黑毛。他抱著一根大腿粗的木樁子來到坑邊,舉著木樁往坑底送,等木樁到達坑底,他就握著上端往底下搗。見過搗年糕嗎?上上下下,直到把底部的土打實,摳都摳不起來。做好了,換個坑,繼續搗。


    兩人攜手合作,溫迪負責撒土,黑毛負責夯實,一人一坑,你方唱罷我登場,接著來。


    就跟接力賽差不多的意思。


    最後一個陷阱坑都弄好了,黑毛樂滋滋把溫迪叫來:“打成這樣?行嗎?”


    溫迪檢查效果,點頭:“行。”


    陷阱坑就算是清理完畢了,接下來,把烘幹的絲巾從木質繃子上解下,蒙在陷阱坑上,之前挖的軟土還剩下一些,正好拿來灑在表麵,讓陷阱從表麵上看顯得跟其他的土地沒有兩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陷阱表麵沒雪。但這沒有關係,要不那些變異獸不來溫迪家,來了就得闖院子,想闖院子就得踏過陷阱坑,誰會在乎有沒有雪?她就不信這些變異獸還能有那腦子。


    她不覺得這叫麻煩,倒是隻擔心明天還有雪。


    雖然已經停雪好幾天,且,從日子上推斷也應該入春了,但溫迪仍然覺得得以防萬一。


    這個提防的辦法,她也有,就是在陷阱坑旁邊點燃火堆,要是來了小雪,就得被火燒融,蒸發,消失。至於……假如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下大雪,真的發生了,那麽她也沒辦法,估計院子又得被埋,到時候扔一顆充滿電的綠寶石,把外麵那群死變異獸全炸碎得了,再有漏網之魚,就拎著鍍金石矛出去拚。


    這回有經驗了,有武器了,那就是拚,不叫拚命。


    “還要做什麽呢?你說。”溫迪摸著下巴,各種擔心,“還缺了什麽了?”


    黑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看是缺覺。”


    溫迪聽了他的話,才想起抬頭一看,月上高頭已然是深夜。


    “你說得有道理,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她點點頭,就準備上火炕。


    “您先等會兒。”黑毛拉住她,“你沒發現,我們今天工作太用心,還忘了一件事嗎?”


    “什麽事?”溫迪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我還真沒想起來,麻煩你提醒一下。”


    “姐姐。”黑毛提醒,“我們今天沒吃飯。”


    “什麽?我們沒吃飯嗎?我們……呃……”溫迪剛走兩步就覺得腿軟,然後肚子扁。


    一被提醒,什麽亂七八糟的感覺全來了。


    黑毛沉痛地點頭:“我也是剛起來。”


    溫迪無語:“這事你怎麽能現在才想起來呢?”


    黑毛比她更無語:“你不也忘了嗎?”


    “你還賴我?”


    “對不起。”


    “算了,先做飯吃。”溫迪和黑毛相互攙扶著回到山洞裏。


    幸好,雖然她們忘記吃飯,但仍然沒忘記給大廳裏的火炕續木頭,所以火焰還在燃燒。


    接下來直接燒一鍋水,然後進儲藏室裏找材料。


    肉都先不吃了,因為需要切,溫迪抓了一堆青菜,用水一衝就拎過來,撕碎了往燒水的石碗裏扔。黑毛也麻利,抓了一把土豆粉和一把幹紅薯粉,連泡水這道程序都省略,掰開了也扔石碗裏。先扔食材,隨後溫迪再去裝豬油,辣椒,鹽,各種香料粉,抓勻了全往石碗裏倒,等水一燒開,兩人立馬拿筷子夾起來往自己碗裏裝,然後什麽都不管地悶頭開吃。


    再不吃就餓死了。


    石碗裏的湯“咕嚕咕嚕”地冒泡,各種辛香料的香氣伴隨著蒸汽往上冒。


    “咕嚕咕嚕……”


    真香。


    溫迪吃得呼嘶呼嘶停不下來,辣鼻子辣喉嚨辣臉,什麽都不管,總之得先填飽肚子。


    專心致誌也不知是該說神奇還是害人,她今天專心想著工作,起床後吃了一碗麵就開始幹活,然後一直幹到深夜,途中什麽都沒吃,越過了午飯和晚飯兩頓正餐,居然一直都沒想起來!還是到了臨睡前,被黑毛戳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沒吃飯,肚子都快餓扁了,走路都四肢發麻。就這麽餓。


    餓得半死不活了,什麽都沒法想,除了吃和趕緊吃,不會有別的想法。


    等肚子填飽了,才能清醒。


    而且人從餓到吃飽還有一個過程,因為過餓,有時候可能導致吃飯過快,需要的食物已經吃夠了,但它們還在路上,還沒到達胃裏,胃一看:咦我是空的?趕緊通知腦袋,再來幾口。所以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一旦進食,等感覺到飽的時候,玩玩早都已經吃撐了。溫迪覺得飽了,放下筷子,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吃了太多食物,現在……


    有點想嘔。


    不行不行,要珍惜食物。


    溫迪摸著肚子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躺在火炕上發呆。


    現在應該已經不早了,該睡覺了,但吃撐了的人還真睡不著。溫迪就盯著天花板發愣,腦子裏也並沒有做什麽有用的思考,跟無神的眼睛一樣呆滯。簡單來說就是發呆,吃飽了,消食。


    不過躺著消食又更想吐了,沒躺多久溫迪又趕緊爬起來坐著,坐著還是不舒服,又得站著。


    於是吃飽了開始罰站。


    溫迪也不想呆呆站著不動,無聊,就四處亂走,點燃一盞油燈鑽進暗道,去計時室看表。


    等到達了計時室,溫迪往裏頭一瞧。


    謔!居然已經十一點整了。


    溫迪馬不停蹄走出來,通知黑毛這個不幸的消息。


    “再過一小時,就到明天了。”


    “這麽晚了?”


    “對,得睡覺了,要不明天沒精神。”


    “睡不著啊。”


    “睡不著也得硬睡。”溫迪把黑毛從棋桌上拽走,按在火炕上,“給我躺著。”


    “躺著想吐。”


    “那就喝點水。”


    “喝了,喝完更想吐。”黑毛抱怨,“我想坐著,要不喉嚨裏老是不舒服。”


    “我發現你毛病真多。”溫迪白了他一眼,倒也沒追著罵,“行,你要坐著就坐著吧,早睡。”


    “嗯。”


    沒說服黑毛,溫迪就自己回了自己的火炕,重新躺下。


    還沒消食的情況下,一躺下,那食物就跟飛速回到了喉嚨眼似的,感覺一張嘴就能嘔出來。


    溫迪想了想,有點擔心,又爬起來,進儲藏室拿了兩個盆,給黑毛那也放了一個。


    另一個盆,放自己床邊靠枕頭這邊,要真吐了,一扭臉就能嘔盆裏。


    她是考慮得相當周到了,結果翻身起床運動了這幾下,頓時整個人又清醒過來。她剛剛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一絲困意,全部都在搬運木盆的過程中消失殆盡。她醒了。溫迪支著眼皮往上瞪,眼睛瞄著天花板,試圖從那花裏胡哨的天然圖案中找出能迷暈自己的辦法。往常這方法是很有用的,但今天狀態不佳,瞪著眼睛看了半天,毛用都無。


    溫迪忍無可忍,爬進來進計時室。


    啊……


    她以為已經過了很久,居然才過五分鍾。


    接著躺吧。


    但再躺也沒有用,怎麽躺都睡不著。


    溫迪索性起床去陪狗玩。


    浴室兩個門都被大石頭堵著,溫迪自己挪不開,看黑毛已經睡了就不叫醒他了,從石頭上爬過去,越過石頭跳進浴室裏,把阿黃從狗窩裏抱出來逗。“阿黃……阿黃……”嗨得跟喝了兩斤的酒鬼似的。


    阿黃從夢裏被拽醒,瞪著眼睛迷迷茫茫的。


    啥?怎麽了?什麽情況?


    溫迪摸摸狗頭:“阿黃,咱倆玩!”


    阿黃:???


    “來,我們來玩飛天!”飛天就是抱起阿黃往上扔,她接還是接得挺準的。


    阿黃:!!!


    接下來溫迪“陪”阿黃玩到過零點,又嗨了半小時才放狗歸床。


    放過阿黃的主要原因是,她終於困了。


    溫迪美滋滋把阿黃放回狗窩,自己又眯著眼睛從石頭上爬過去,脫了外衣往火炕上爬。


    睡覺!


    這回總算能睡了……


    “轟!”


    一聲巨響,把將睡未睡的溫迪嚇得翻身滾下床,人打一個激靈,清醒得不行。


    什麽情況?!


    第225章 第225日


    “怎麽回事啊?”黑毛也揉著眼睛爬起來了。


    兩個人都是睡眼惺忪。


    一個才睡半小時,一個好不容易準備睡了,現在全睡不著了。


    那巨響顯然近在咫尺,就在院子外麵,想無視都不行。


    溫迪剛爬起來就打瞌睡,眯著眼睛往外走,困得要死也得撐著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她爬上樓梯,站在院牆上麵往下看:“啊!”


    溫迪騰騰騰又飛奔下來了,朝著黑毛狂奔,到了他身邊,手舞足蹈一通胡亂比劃。


    “怎麽了?”黑毛問。


    “那個!那個!它!外麵!一隻豬!”溫迪又困又累又受驚,慌張得開始胡言亂語。


    “變異豬?”黑毛立馬抬頭看天上,“這月亮也不是特別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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