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也不行,山路雖然不長,但比較崎嶇,又積累了比較厚的一層雪。這些雪的中間則凝結成冰,冰代表什麽?滑啊。走冰場逆行上山,這難度不亞於在結冰的海上跳表演無冰刀花樣滑冰。想上山,在難以做到的同時,依舊是嚴重作死行為。什麽雨林區果樹區草原,統統被溫迪一刀切。


    那剩下的就隻有曠野了。


    曠野這麽大,又是平原,她來回走過很多次,很清楚這裏沒有坑,非常安全。


    邁過雪地而已,每一步走得小心點就好。


    她選擇踏入曠野中,艱難地前進。


    ……


    這段時間,不停地下雪,從白天下到晚上,不停,然後繼續下一天。


    停雪的日子才是少數。


    溫迪運氣不錯,今天就是雪停的一日,因此她可以舒舒服服地啃著飯團在曠野上亂走。她不用擔心迷路,雖然曠野上白茫茫的一片,令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哪是東南西北,但她低頭就能夠看到自己一路走來的腳印。這接近一個月的大雪給曠野留下了厚厚的雪層,每一個腳步都是很深很深的,又因為雪停,不用擔心會有後來的雪蓋住她來時的腳步。


    返回時再順著自己的腳印回去就行,不需要焦慮。


    對,不焦慮。


    她認為自己易怒的症狀就源於長期禁閉產生的焦慮感,因此她需要擁抱大自然來排遣焦慮。


    不焦慮。她告誡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要為無聊的事情焦慮。


    溫迪不斷念叨著焦慮這兩個字,依稀覺得它仿佛即將離她遠去。


    應該會吧。她嚼著飯團,剛才隨手抓的一個就是肉鬆,真的蠻有嚼勁,一口飯能嚼好久。如果吃的是泡蘿卜或者辣白菜飯團,那口感就會清爽一些,嚼起來也比較清脆,很容易嚼碎然後咽下去,不像肉鬆,越嚼越緊實,吃著吃著還得硬吞。


    “我帶了水嗎……”


    溫迪把背筐放下,手伸進去摸,摸到底部的兩個竹筒,打開一看是清水。


    居然隻帶了兩竹筒水?她摸摸自己腦袋,看來昨天收拾亂了,最重要的給忘了。


    幸好,現在是雪天。


    她喝完了一竹筒水後,就開始裝雪,然後把竹筒拿在手裏。


    走一段路後,雪就開始融化,一旦融化,剩下的雪泡在水裏就會融化得更快。


    等它融化了,溫迪再把竹筒放回背筐裏,用其他行李蓋著。


    如果這竹筒裏裝的是雪,蓋住會融化得慢一些;但如果裝的是水,蓋住後會慢慢回暖。


    很神奇。


    溫迪背著背筐繼續往前走,她裝的行李大多是吃的,雖然有點重,但背著它走更容易發熱,走在冰天雪地裏溫迪反倒越走越暖和了。不過曠野真是大啊,之前很快就找到竹林,然後一直走直線,沒怎麽想過要拓展曠野,開新路,這次到了雪天很難辨別方向隻能亂走一通,她反而感受到了這片曠野不僅“深”,而且寬。


    要確定自己是走直線還是走歪了很簡單,回頭看下來路的腳步拖出的長長痕跡就行。


    她現在應該是偏離了平時的路線,正在向左前方走,而且走了蠻遠。


    附近不時會有幹枯的樹,溫迪倒是有點好奇如果她在這點燃一棵樹會怎樣,但想了想還是罷手。她是出來散心的,點燃一棵樹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而且這個娛樂活動的娛樂性不太高,比較無聊——後者是溫迪選擇放棄的主要原因。她朝著偏離的路線繼續前進,逐漸發現路邊的樹變多了。


    當然,跟樹林的密度是不能比的,但遠好過之前幾十米才能有一棵的淒慘景象。


    通過辨別,她發現這些枯槁的樹很有可能曾經是果樹,其中有幾棵樹上還留著一些已經爛掉的果實,成熟過,熟爛掉也仍然掛在樹上,有些果實看起來被鳥類襲擊過,有些果實看起來則非常完整。溫迪可以理解,這種果實估計味道像酸橘一樣又酸又苦,難吃得要命,鳥類也是有腦子的,吃過覺得難吃下次來就不會再光顧。


    所以她對這裏的果樹也沒有多少興趣。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有可能發現了一個新地圖,就有點開心,唯一遺憾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也許,等到冬去春來,大雪融化,她要再回到這裏,難度會很大。沒有腳印和雪地的幫助,如此大的一片曠野,真的很容易迷路。而且它太大了,想要做記號也不方便,不像在竹林和密林那種地方,可以一路砍樹莽推過去,或者牽一根繩子抓著走。


    “不過這裏的果樹挺多,也算是一個記憶點。”溫迪自言自語。


    她發現前方有一塊石頭,決定坐上去休息一下。


    溫迪接近石頭,戴上手套將石頭表麵的雪掃下,然後爬上去坐好。


    她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有點餓,也有點累。


    從背筐裏拿出幾個荷葉包,溫迪一個個拆開,把荷葉包裏的飯團全部吃掉。


    雖然都是冷飯團,但吃飽了就有力氣,溫迪喝了半竹筒水,就從石頭上跳下來準備繼續走。


    不過,她剛要走,又突然停下。


    自己坐著的這塊石頭,好像有點不對勁呀?


    溫迪好奇地放下背筐,想了想,又解下柴刀,妥帖地放在旁邊的雪地上。輕裝上陣後,她戴上手套,放在石頭上用力推了推。這塊石頭,居然能推得動!而且,還挺容易能推動的,它並不怎麽輕,容易推動的原因似乎是因為底下是空的。就好像,這塊石頭是壓在一個洞上。溫迪頓時就大為好奇,她立馬繼續用力,直到將整個大石頭完全推開——她差點掉下去。


    底下果然是個洞。


    溫迪發現,這是一個類似地下室的洞,下去有一道斜坡,隻有薄薄的一層雪。


    她立馬用柴刀砍下一棵樹,做了一根火把,點燃,然後握著火把小心地下洞。


    這個地下洞裏應該還有別的風口,她猜想,因為她握著火把下來,火把的光一直穩定地燃燒著,並沒出現因缺氧而明明滅滅的景象,可將這個地下洞中氧氣充足。她呼吸也很順暢,並沒有不適和憋悶的感覺,不過,這個地洞裏非常的臭,不是血腥味,也不是腐爛的味道,是一種很強烈的惡臭,像動物園裏的味道。


    溫迪邊好奇著邊前進,火光逐漸將前方照亮。


    她突然停下。


    前方,一個龐大的黑影起起伏伏。火光能夠照亮她十步外的地方,此刻,這個起起伏伏的黑影就在她十步內。火光照亮了這個黑影,她看得清清楚楚,這個起起伏伏的“黑影”是能呼吸的活物,從它的大小,皮色,長相來看,這無疑是一頭棕熊。


    靠!


    她居然闖進了一個熊洞!


    溫迪的心髒一瞬間幾乎要停擺,她握著火把的右手隨著身體本能地發抖。


    這回,火光終於明明滅滅了。


    冷靜!


    不焦慮!


    溫迪在心底無聲地大叫,嘶喊著讓自己找回理智。然後她停擺的心髒又開始狂跳,在這“咚咚咚”的伴奏聲中,溫迪慢慢地後退,遠離了沉睡的棕熊。她小心翼翼地轉身,朝著來時的洞口緩慢前進。如果不是害怕黑暗中摸不清方向踩碎什麽東西製造更大響聲,她恨不得立刻把火把扔了。


    如果棕熊現在醒來,握著火把的她就儼然是一個行走的靶子。發光靶,夜裏的發光靶。


    冷靜!


    溫迪揪著心,緩緩順著斜坡爬出去,然後連石頭都不敢重新蓋上,背起背筐迅速跑路。


    第176章 第176日


    “啊!”


    溫迪在尖叫聲中驚醒,起身三秒後才驚覺那尖叫聲是自己的。


    她剛剛醒來,意識在夢和現實間並存,仍然渾渾噩噩搞不清自己的處境。


    黑毛第一時間出現在床邊,他給她及時地端上一杯熱水,問:“做噩夢了?”


    “嗯!我夢到棕熊把我吃了!”溫迪驚魂未定,“我,我昨天是怎麽回來的?”


    “你跑回來的,一到家就扔了背筐,朝我大叫有熊,然後就暈了。”


    “對……我暈倒了。”溫迪摸了摸發脹的頭,“我想起來了一點點。”


    “你這是失憶了?”


    “可能是受驚過度導致的吧。”溫迪把喝空的杯子還給他,重新倒下。


    不過,由於她頭上背上都是冷汗,所以躺下時衣服粘在身上,濕黏黏的很不舒服。


    她扯了扯衣服,有種脫掉的衝動。


    黑毛追問道:“昨天出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說有熊?”


    昨天,溫迪由熊洞出發一路暴衝沿著腳印跑到家,回到山洞後就抓著黑毛胡言亂語,說完就暈毫不含糊。她直接就暈倒是輕輕鬆鬆,卻讓黑毛聽得一頭霧水,還莫名憂心起來。他擔心溫迪的身體,又擔心她說的熊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熊”,還跑出去等了半天,但既沒有等到熊出現,也沒有等到溫迪蘇醒。


    幸好溫迪一直用平穩的呼吸自證沒死,不然他也該急死了。


    黑毛這個問題正好問到了溫迪的癢處,抱著秘密的人遇到樹洞上門,立馬滔滔不絕。


    她由發現怪異的石頭以及地洞入口說起,說到地洞見聞,說到冬眠的熊。


    “那絕對是一隻棕熊!我看德清清楚楚!”溫迪驚恐地說,“曠野上竟然有熊洞!”


    溫迪越想越後怕,她竟然與一隻棕熊做了這麽久的鄰居!


    那麽龐大的生物,連野豬在它麵前都不算什麽,這種危險的生物竟然離山洞那麽近!她簡直天天都是死裏逃生啊!更不用提,她和黑毛往返山洞與竹林那麽多次,竟然沒有一次遇到過棕熊,這是多大的好運!


    黑毛聽完,寬慰道:“既然這麽久沒遇到過,看來曠野真的很大,它的活動範圍離我們很遠。”


    溫迪搖頭:“萬一呢?”


    她要是沒親眼看到熊洞還好,昨天她親眼見到了棕熊出現在她麵前,那麽龐大,就像是一座小山!它待在地洞裏還好,但它難道不用進餐嗎?也許,這一百多天裏,他的活動範圍比較小,但那是因為附近有果樹。等到春天來了,隻開花不結果,附近的生物也少,它會不會擴大範圍到更遠的地方找吃的?它總有一成可能會來到山洞。


    溫迪目測了一下,它很大,但硬要鑽也不是鑽不進山洞裏來。


    到時候,她和黑毛就等於被探囊取的物,被甕中捉的鱉,被關門打的狗……


    “等等等等等一下,物就算了,我們怎麽突然成鱉成狗了?”


    “打個比方。”


    “那你換個比方行不行?”


    “反正就那意思,你照著探囊取物來理解嘛!”溫迪說。


    “那你想怎麽辦?”黑毛反問道,“你不打算坐以待斃,難道要和它拚命?”


    “嘶!呃……”溫迪的眼珠在眼眶裏滴溜溜地轉。


    黑毛看出她未說出口的話,一語道破:“你真想和它拚命?”


    溫迪馬上搖頭:“誰想拚命啦?”


    她頓了頓,接著說,“為什麽要拚命?我們可以殺掉它嘛,提前解決後患。”


    “那不還是拚命?”黑毛說,“你把它說得那麽強,比野豬還厲害,我們怎麽殺?難道挖陷阱?那我們這個陷阱得挖得多大,多深?它要是比野豬還大,皮會不會比野豬還厚?石矛能夠刺穿它嗎?如果一次殺不了它,我們一定會被記恨並被記住,接下來它一定會在附近找我們。現在它還不知道我們的存在,等我們惹了它就不一定了。”


    他說得非常懇切,主要目的就是輕溫迪放棄她的想法。


    但那怎麽可能呢?


    溫迪說出口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經過深思熟慮就意味著她認為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


    果然溫迪仍是搖頭,說道:“要殺它也不一定非要拚命,更不隻有挖陷阱這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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