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強雲就以幾天前的戰事,利用現成的沙盤,假設了好幾XXx向武誠等人請教。雖說林強雲自認對打仗的事一竅不通,但這次能以總數才一萬餘人的兵力,全殲了六萬多李壇的賊兵和蒙古韃子的騎兵,其中固然有得力於其先進武器的因素在內,但武誠等人卻是半點不敢小看這位才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


    越說大家越覺得投機,真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林強雲也就在此不失時機地向武誠等人探詢:“武大俠,你們既是來到我們這裏已經幾天時間了,除了有關打仗的事以外,不知對此地的其他事物有何看法?”


    “這……”武誠到了膠西四五天,說實在的對這裏的一切除了覺得新奇外,心裏隻有由衷的佩服。不說別的,光是能看到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是衣衫整齊、臉色康健。凡百入目的麵容俱是笑多愁少,就能大致知道此地的人已經衣食不愁、飽暖得到了保證。以他年已四十餘歲,出道近二十餘年來在金國、宋境各地行走的閱曆,還從沒在一處看到細民百姓的笑臉有如此之多的。他和帶來的數百江湖豪士們,早對林強雲這人的所作所為甚是口服心服,有意投效雙木旗下,隻是在還沒見到林強雲本人之前還有些猶豫罷了。


    打鐵趁熱,林強雲立即離座走到武誠他們麵前,深深躬身施禮,態度極為誠懇地說:“若是武大俠及貴伴當不嫌棄的話,林飛川墾請諸位大俠們。到我們這裏來共襄義舉,一同奉獻我們地力量,為天下百姓謀取福祉,建出一個不分貧富貴賤人人平等,各自安居樂業的盛世家園。”


    “這話講出我們的心聲,說得好!”武誠向左右的人看了一眼。見他們都朝自己微微點頭,立時鼓掌而起,豪聲說道:“我們一夥粗人,沒學識也不會說話,但總歸還算明是非知好歹,都是有血性、頂天立地的男兒漢。過去。有心為天下百姓盡些心力卻苦無良法,隻能憑著一股血氣之勇在江湖上打抱不平,做些懲小惡、行小善之事,對一地細民略有小補,於天下百姓無甚大益。”


    挽起林強雲的手臂,將他按到主位坐下,返身向後退出數步。對十多位同伴一揮手,領先朝林強雲拜下:“武誠以下四百二十一人。願投入雙木旗下奉林強雲為主,為建出一個不分貧富貴賤人人平等。各自安居樂業地盛世,為天下百姓謀取福祉效力。”


    武誠身後的十多人齊聲高叫:“願追隨我主為天下百姓謀取福祉效力!”


    九月十一日,晴,天空中萬裏無雲…不對,好像北天隱約有一線濃濃的、如墨般的黑色泛起,多看一會就似是有逐漸擴展之勢。


    “日有彩暈,仍大吉之兆。“這話不知是那一位堪輿先生說的,也不知道此話是針對什麽人而言。反正林強雲覺得這話沒一點道理,最起碼呼呼作響連著吹刮了十多天的南風就讓他沒有一點吉地兆頭,若是老天改吹北風麽。他還是會有點疑惑地讚同此說的。


    這幾天,林強雲雖然去向好些老者探問過天時的變化,大部分人都說這種天的南風沒長勁,不要多久就會改轉風向,還說什麽“南風吹到底,北風來還禮”。但從臨安起程時就吹得歡快的南風,直到今天也還沒有一點止歇的跡像,更別說會有北風吹來了。


    升到半天高的太陽到了辰時,才把套在他身上地一圈彩枷甩脫,將其沒了多少熱量的光線投射到人們地身上。


    林強雲十多個人,吃完早飯後不久便施施然踱著方步走出子城,信步往東而行。今天的南風很盛,太早去碼頭也沒什麽用,反正事情還不急,遲點去沒關係,他也不想逆風行船浪費太多石炭。隨行南下地五十艘海鶻,有三十條還沒裝上深鼎,如果就這樣隻憑五兩艘可以駛入大河的大艦和二十條海鶻,去與數百李蜂頭的戰船作戰,在巨艦又不能進入大河助戰的情況下,林強雲實在是沒有必勝的把握。所謂“蟻多咬死像”啊,故而,林強雲非得要等起北風時,大隊船隻一起走。


    昨天多了武誠他們四百多位會武功的好手後,林強雲又及時對南下參戰的艦船作出了調整,隻留下一艘大艦留守,其餘的五艘大艦全部隨隊南下。武誠帶來的四百多人,除留下幾位對鎧甲有涉獵的人和吳炎一起研究外,也請他們一起南下到臨安、福建路去。


    估計這次南下要辦地事情很多,到淮南去打掉李蜂頭的水軍,可能沒個十天半月的還沒法辦好。到臨安處理一下皇宮大內太後和皇帝趙購的事,相信也需一點時間。何況自己早已經派人到棗陽,去約請了丁家良和應俊豪等人,請他們派出高手到行在相助,準備清除掉薛極的部分爪牙,借此削弱史老奸的部分實力。再下來,還得回福建老家走一趟,想辦法保全家鄉父老,讓樟叔們得以平安渡過這次匪亂兵禍。看來,今年肯定是回不到山東來了。??和親衛早早就被林強雲趕到東城門外相候,隻留下山都、石親衛和武誠十個人跟在身邊,在自己的地盤上沒必要跟著那麽多人前呼後擁。那種架式不但會嚇著別人,而且大有招搖過市之嫌,自林強雲自己也覺十分不舒服。他還是認為三幾個人有說有笑,自由自在的信步亂走的好。嘿嘿,一邊隨意閑走,看看市麵上的熱鬧景象,與陌生的農人、商販、手藝工匠講些家長裏短、時趣話題,口幹舌燥時喝上一碗“老茶婆”,掏十數文錢買幾顆張嫂做的糖果分食。或是三兩塊壽糕、雞蛋餅,你一角我一塊地爭搶一番,真是有夠愜意,其樂融融呐。


    自二月在膠西城內走了一趟後,林強雲今天是第二次在城內走動,他想趁著出東門去與親衛們會合的機會。再看看這大半年時間這裏有什麽變化。


    已經得到恩人答應,回到臨安就為他娶蔡錦兒做老婆的山都,此刻是一下都不肯離開林強雲的身邊,拉著恩人的衣袂不放。用山都自己的話說:“怕你像上次一樣,騙得我去照看孩兒兵,自己卻又偷偷溜去什麽耳朵水邊。害我被三菊好一陣埋怨,連著五六天每頓隻給吃一小碗飯,真是受不了。她還說,如果敢去偷吃地話,以後就要叫蔡錦兒不做我的老婆了……”


    子城外的廣場空蕩蕩的沒見幾個人,本來以廣場為遊樂場的孩子們,自昨天午時末。他們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一一沈南鬆一一大統領地招兵榜文一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全跑去城北的孩兒兵營了。在那榜文張貼出來的一個時辰內,這個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連膠西縣城附近三五裏的村鎮,也有很多孩子得到消息往城北趕。


    向東走十來丈就是東大街,進街口直行五六丈是改為縣衙的民宅大院,這時已經有人出入辦事了。


    直到出了東門,街上也沒見到幾個人,這讓林強雲覺得很喪氣。此時才想起一場仗打完後,大部分本地人都應募去高密,卻也怪不得行人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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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孩兒臉,說變就變。


    從子城出來不過半個多時辰,北方的黑雲就已經向南漲大了小半個天空。未被占據的中天也多了不少白雲。勁吹地南風此刻也變得有氣無力,似是眼看著氣勢洶洶壓過來的黑影感到膽怯,做出了一副隨時準備逃之夭夭地姿態。


    武誠朝天空細看了半晌,向林強雲高叫道:“局主,很快將有北風吹到,怕是還會有大雨呢,我們得趕快到碼頭上船去才好。”


    “哦,武大俠是如何知道的?”林強雲抬頭看了看天,除北邊地遠處有小半是黑沉沉的烏雲外,這裏還是一片陽光明媚,不見得有將會下雨的跡象呐。


    “烏雲腳底白,定有大雨來”,另一位叫武青的大漢朝北一指,向林強雲解說道:“局主請看,那裏的烏雲下麵呈黃白底色,不出半個時辰肯定有雨,而且這雨勢還不會小,我們確是要緊趕幾步才好。”


    東門外半裏,盤國柱的親衛隊一百二十多人和武誠帶來的四百人分成兩處,相隔數丈各排成整整齊齊的兩個騎兵方陣。


    武誠看了一眼就明白,自己帶來的四百餘人全是身具武功、久經戰陣考驗的壯年老兵,若是論起戰力來,或許會比局主這一百餘二十多歲地親衛更狠、更強上不少。但就以隊列和氣勢來說,這百多年輕人卻絲毫不比自己的子弟兵差多少,所缺的不過是少了那麽一點經過敵人血肉培養出來的凶厲殺氣而已。


    武誠沒見過大小雷神的威力,不清楚親衛們背著的長布囊內有什麽,還有數十匹備用馬上的鐵筒、木箱裝的是什麽,也不知那些看來怪裏怪氣的物事做什麽用的。不過他卻見到過親衛們從扁囊袋裏取出未上弦的鋼弩來擦拭,也有親衛告訴他這種小鋼弩的射程最遠可達二百多近三百步。按他的想法,若是人數相當,親衛們有遠擊的弩箭在手,自己的這些子弟兵則勝在敢拚敢殺且身具武功,孰勝孰負還難說得很呢。


    還有每人腰間裝在曲柄上的小鐵管子,武誠知道是兵器,但還是將話憋在心裏,忍住了沒問。


    總算趕完十多裏路到達碼頭,在雨下來之前所有人馬全都上了船,免去了雨淋之苦。午後不久,北風開始吹動,聚集於碼頭和數裏外海灣內的船隊開始啟航。


    九月十五日,大河下遊距漣水城十多裏的蘇水鎮碼頭廣場上,擺著三四十張四方桌,不少人圍站在桌邊大吃狠喝。水中有四條張燈掛彩大小不一的船艦停泊,一艘六千斛的兩樓牙艦上。人來人往顯得十分熱鬧。穿便服披彩授地幾個大漢,不時高聲吆喝,將捧禮單、提禮包,一臉苦笑強裝歡容的人客引導到一側的條桌前。那些交過禮單、禮包後的人匆匆下船,加入到四方桌前搶過碗筷就吃喝起來。


    所有來來去去的人中,隻有少數掛刀佩劍的人才是一臉酒足飯飽的喜色。還有人邊打著飽嗝邊向左右的同伴大聲相約,三五結群的往漣水城中東歪西倒地行去。


    今天,是鄭衍德稟得大帥和姑姑首肯,特準他納第四房妾侍的日子。雖然他請來選取日子的算命先生勸過他,說這一個月來都不宜嫁娶,特別是不能在女家和兵營內娶親。硬要娶妾的話,男方將會有不測之禍。為保吉利起見,應該把納妾的日期拖後,等到十月十四才是適宜嫁娶地大吉之日。


    但鄭衍德可等不了這麽久的時間,十月十一是大帥定好了起兵南下攻奪江山的大吉之日,那窮酸竟然要堂堂鄭大將軍在出征後才娶妾,這不是明擺著想壞了自己的好事麽。定然是那窮酸受鞏大戶請托。說這些鬼話來搪寨,好讓那鞏家的女兒另尋去處。不過。為保險起見,鄭大將軍還是讓手下的軍兵們。客客氣氣地請來了遊雲觀的道士,好言安慰這些不小心被軍卒們碰傷地道士們一番,要他們作法為自己祛邪驅煞。自以為經過這一番做作後,就能放心地將那嬌滴滴的十五歲女子收入私寵。


    鄭衍德到誰南後到底納了二十還是三十房侍妾,連他自己也說不太清楚,他知道地是現下留在兵營自己屋內的隻有三個,其他地女人不是自盡死了,就是不能滿他的意被丟給部下軍卒們消火去了。但有一點他是明白的,無論自己納了多少妾侍,他這將軍總比不過管著自己的大帥。他對大帥和姑姑真的是打從心眼裏服氣。這夫妻兩人在這準南寵幸過的男女,合起來即便沒有一千,最低也不會少過八百之數。


    此刻鄭衍德穿了大紅吉服,滿是得意的神色穩坐在廳子內,嘴裏哼哼著任由兩個女人在身後為他捶動肩背。這是大帥特準他由水軍中借來的一艘兩樓牙艦,雖然花掉他既嫌棄太重又舍不得丟掉的一千編鐵錢,但水軍孛堇也還算會做人,收了錢後便換了一副麵孔,為了讓他擺顯威風,另外多借了三條海鶻戰船相護新郎官。


    這裏離水軍大營隻有四裏水程,大營裏的二百二十艘海鶻,三十艘兩樓六千斛‘牙艦’是這次南下奪取宋室花花江山地海戰水軍主力。運兵的河艦、車船則留在楚州另一處設於大河的大營內,準備時間一到就將大軍裝上,沿淮揚運河直放揚州。隻須奪得了誰南東路的首府,這大江以北的淮東地麵就盡在手中了。到了那時,按已定的計策水陸兩路並進,臨安指日可下。


    “嘿嘿,不能在女家和兵營內娶親?”鄭衍德一邊轉著念頭一邊自語:“你道老子就會沒法子消解了麽,這是牙艦,既非兵營又不屬女家,老子娶親連陸地也不沾,看有什麽妖魔鬼怪敢來惹我,既弄來了小娘子取樂,又讓那些不測之禍連我的影也沾不上。”


    得意之餘,鄭衍德腦子裏想的是那嬌滴滴、嫩生生的小女人,尋思花轎抬來後,是先弄翻新娘子呢,還是像過去一樣當著新人的麵,將帶到艦上的兩個妾侍先行寵幸,引動未經人道女娃的淫興後,再向其挺槍開苞,美美地廝殺一番。


    “將……將軍,來……來……來了……”一個被委做禮官的部將驚慌地衝進廳內,指著河麵上結結巴巴的向他報告:“來……來了好……好多……好……


    “來了就好。”鄭衍德高興的話語聲才出口,就發現不對,罵道:“該死的,你指向哪裏,我的新人會從河麵上來的麽,還不快去將人客迎上船來!”


    那部將被罵,神情更顯慌亂:“不……是……是,是……是……”


    “天哪!‘宋字白雲旗,!”此時又一個部將跌跌撞撞地衝入廳內,大叫:“幾百艘掛有雙木鏢旗的戰船向我們急駛來了。”


    “宋字白雲旗”五字一入耳,鄭衍德立即跳到窗前朝河麵上看,下遊方向能看到的幾艘數幹斛冒黑煙的大船,沒掛風帆逆水而上,朝自己這裏行來。大船後麵還有數不清的船隻隨行,黑蒙蒙的陰霾把原本陰沉的河麵熏得更顯昏暗。


    “快,快起綻,傳令啟程立即回水軍大營。”鄭衍德狂吼,脫下行動不便的大紅吉服,飛快地衝入準備作為新房的船艙裏,手忙腳亂地結紮披掛。


    好在雙木鏢局的戰船還遠在兩裏外,應該來得及逃回水軍大營罷。鄭衍德心裏暗暗焦急,這四船戰船因為是來辦喜事的,有一半的水軍此時喝夠了酒,溜到一裏多外的漣水城內去尋歡作樂了。還留在船上的人也有相當一部分醉得連站也站不穩,鄭衍德起綻啟航的命令沒能及時實施。


    “怎麽辦?”鄭衍德在前甲板上團團轉,眼看不知來意的戰船越行越近,就他披掛好的片刻間已經進到兩裏內,再不走就來不及逃了。


    忽然,鄭衍德的眼珠子定在駛來的五條最大的大船上,隻見最前一條船上冒出好幾股白煙。接著,這裏四周水麵上騰升起四條衝天水柱,轟天巨響隨之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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