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林強雲果然記起那本《陰陽養生訣》中,一些自己不明其意的詞句,確是對女人的體貌特征、言行舉止進行過描述,不由得心中歎息道:“看來古代的人並不如我想象的那樣,在很多方麵都是有許多重大的研究成果出來的……”


    沉思中,隻聽姬豔還在繼續講說道:“另外,上次小應公子還在此地時同弟子講起過,他說局主在泉州開有一家名為‘含香苑’的行院,那院內也有男伎。所以弟子就也收了幾個年輕力壯本錢又大的浪蕩子,授他一二項悅女法門,也可讓他們去泉州為局主賺些富家婆娘的風月錢。這些事都是沈大人首肯了的,可不是弟子膽大妄為暗自為之。再說,弟子為了局主那治癢病的仙膏,也不敢自作主張胡來呐。”


    滔滔而言的姬豔見林強雲閉目低頭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這位祖師局主——他心裏還是認為,林強雲肯定是本門的薪傳祖師——是否在聽自己所說的話,隻好先將嘴閉上看看林強雲有何吩咐再說。


    等到了一會,林強雲忽然開聲問道:“怎麽不講了,繼續說下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姬豔嚇了一跳,連忙收懾心神,咽下嘴裏的口水說:“是,是,弟子繼續說下去。弟子在想,局主是個做大生意的人,大可利用行院裏我們自己的粉頭和男伎,向來嫖娼取樂,招伎泄火的那些男女客人們不動聲色的探問,或許能得到些於局主生意上有用的消息,也能在生意場上多些勝算……”


    “嗬嗬,好,好得很呐。”林強雲“啪”地一聲猛擊身側的茶幾,長身而起對姬豔笑道:“這話真是說到我心裏去了,姬豔聽令。”


    姬豔一聽林強雲叫他聽令,先是愣了一下,但立即就大喜若狂,心知祖師局主已經把他當成了親信之人,所以才會直接向自己下令,當下毫不遲遲的跪下應道:“弟子姬豔在,恭候局主諭令。”


    林強雲一臉嚴肅的沉聲道“自今日起,明麵上還是為雙木旗下勾管營伎、行院,另外,先予你五萬緡為本錢,許你暗中自立一個門派,以勾欄行院等玩耍遊樂諸般行當為業,賺錢之外還須以此為耳目,替我探聽各地的商賈、官府、軍隊、民情風俗、天時地勢各類消息。”


    皮肉生意最容易賺錢了,能開上一家行院,風風光光的當老板,這是姬豔夢寐以求的最大心願。過去他是隻能這樣想而沒法做,如今這樣的機會來到眼前,而且不是一家,隻要自己有能耐就可以開他十家、二十家至於一二百家。這會子他才不管是自己賺錢還是為別人辦事,自然是喜出望外沒口子的應承不迭。有祖師爺的巨大財力,會有什麽辦不成的事,而且還可以自立門派,往後自己就是一派之主了。若是自己能在短時間內調教出一批精於房中術的粉頭、男伎,盡快為局主賺到大筆銀錢,又能利用這些粉頭、男伎們探得一些有用的消息,肯定能得局主的重用。到時候,那可就必定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呀,說不定局主一高興起來,不但會盡傳《陰陽養生訣》中的養生秘技,還大有可能把自己手腳上的癢病給治斷根呢。


    姬豔即時跪下地去重重地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語音微顫地大聲說:“弟子姬豔遵命,待此地的事情一安頓好,就立即赴臨安選收門下,定然會在數年之內為局主建成一個既能賺大錢,又可以刺探消息的門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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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這座房屋的大門,天色已經暗了。林強雲這才發現肚子咕嚕嚕的直響,敢情他和兩名親衛連中午飯都還沒吃呢。


    兩名親衛臉上的笑意還殘留著,那位拿了林強雲金牌當成金子的老婦人,一聽說這個被她看成是浪蕩子的年輕人,竟然是比都總管沈大官人和提點三州經略安撫使張大人還要大的官後,嚇得連話也說不出,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拉都拉不起來。直到姬豔大聲叱罵,說她再不起來將金牌交回,就要滅九族時,她才止住了條件反射似的磕頭,將那塊金牌從包了六七層布的一個小包裏取出。


    林強雲取回金牌後,讓親兵給了老婦人一串錢作為交換,在姬豔陪同下走向這座房屋的大門。


    大門位於東西直通的大街上,這裏還是位於膠西縣城的西門,到城正中的子城衙門還有裏餘路要走。看看各家店鋪門前已經零零散散點燃的燈籠,估計不可能再和道士們多作談論了。這一天下來,總算讓自己辦了兩件實在的事。雖說目前還不知道種下的這兩顆種子,在它們長成之後,最終是能長出梅子呢,還是隻長葉不結果的竹子,都能讓人心裏有一種熱切的期待。隻要下了種,不管是梅是竹,都是一項讓人覺得興奮的事,即使是竹子,也能在它成長後砍下來製成竹器使用,最不濟挖根筍總成吧。


    想起前些日子在臨安時,正月初六就讓從楚州運了四十多萬斤白泥麵來的花衝糾纏上,好不容易才想出讓他帶著一艘二千斛的小船,除了現買的一些瓷器、布帛綢緞外,還裝上三千多把各式釘鋼打製的刀具——菜刀、柴刀、腰刀、樸刀——和百餘壇用酒糟蒸餾出來的高度數、烈得使林強雲聞到就頭暈的白酒,以及兩萬多雙布底鞋往東廈國去探探商路,借機也了解一下東廈國的實力。


    臨行前,林強雲交給花衝四個兩尺大的沉重白木箱子,小聲對他說:“這裏麵共有一百二十枚‘雷火箭’鏃,你帶去的三具鋼弩隻要將無羽箭的箭矢拔下換上它,點著火就能發揮威力遠擊敵人。若是一路上沒遇上海盜,可將此箱內的一半賣與東廈國,用以換取那裏的人參、皮毛。”


    花衝:“局主放心,‘雷火箭’已經由護衛隊的幾位官長大哥教會小的如何使用,不會誤事的。至於去到東廈國那裏的事麽,隻要能賺到錢的東西,花衝都會帶些回來試試。這些天在臨安城內也走了不少商鋪,知道何種物事能在大宋賣到好價錢。”


    林強雲笑道:“那就好,不過我們最主要的還是想辦法多弄些戰馬,沒有的話那也隻好換些值錢的東西了。再沒有其他東西的話,年輕力壯能打仗的人也要,隻是千萬別把金銀帶回來就行。記得了,他們如果需要兵器,不管是‘雷火箭’也好,刀槍劍戟也罷,我們都可以大量供應。不過,兵器的價錢麽,怎麽也得有大些的利錢才劃算。到那裏以後你要隨機應變,盡量為我們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去了一個多月,應該也快回來了。”林強雲心想:“不知花衝從那個天寒地凍的地方能有什麽東西帶回來給我們。”


    “大哥!”一個很熟悉,又有點陌生,好像一個人,又好像兩三個人同時發出,帶著抑製不住驚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入耳中。林強雲如受重擊般渾身一顫,朝前踉蹌了兩步,勉強站穩身體,眼睛模模糊糊地望著從六七丈遠處疾飄過來的兩朵彩雲,刹時間腦海裏一片空白,雙臂伸張,大開著口發不出一絲聲音。


    兩朵彩雲飄近到七八尺時停下了,正是應君蕙和比她高出兩寸的三菊,她們見林強雲張大雙手似是要迎接擁抱兩人,但又這麽長的時間都不言不動的傻站著。三菊仔細一看就發現不對,林強雲的眼睛呆澀無神沒有一絲變化,嘴唇微微顫動不知在說些什麽。


    “大哥!哇……”三菊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和慟哭聲伴隨她前撲的身體一齊暴發,把還在七八丈外大門前的沈念宗、陳君華、張國明三人嚇得魂飛魄散,一同起步朝這裏急跑。


    眼急手快的應君蕙一把拉住三菊嬌叱道:“不可妄動,收聲,待我想想。”


    “為什麽大哥會這樣,我該怎麽辦?”應君蕙想起三富和自己說起過,大哥打了老虎後用兩耳光打醒那個什麽三癩子的事,不由得把心一橫,推開三菊走到林強雲身前,揚手就朝他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啪!”


    “君蕙姐,你……你瘋了……”身形高瘦的三菊,此時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躍五尺,淩空一把抱住應君蕙再度揚起的右手死命扳下。


    “哇”林強雲嘴裏噴出的一大口鮮血灑到應君蕙和三菊兩人一頭一臉,隻見他眼睛瞪得大大盯住三菊嘶聲叫道:“鳳兒……你是鳳兒,媽呢?你不是和媽在一起的麽,媽她怎麽不和你一起回來看我,她不要我了麽?媽……”


    林強雲的哭聲才出口,“噗通”一聲倒下地,哭聲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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