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金見走回來,在林強雲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林強雲臉色一變,說:“張大哥,你和金見去盯著。不要惹事,如果有機會就將人救出來。”


    金見是少年心性,本是個惹事的主,一見有熱鬧,早就想過去湊上一腳。現在有了公子的吩咐,興高采烈地應聲“是”,樂滋滋地拉著張本忠轉身就走。


    林強雲對黃春玉說:“黃先生,我們走吧。”


    黃春玉原想問林強雲,張本忠和金見去幹什麽,想了想沒開口。聽得林強雲叫走,巴不得趕快離開,連忙說:“好,我們走,上熙春樓去,走了有一個時辰,真是有些餓了。”


    這熙春樓確是算得上是臨安城內有數的酒樓,看起來大得很。樓分二層,四開間的店麵有近七丈,內外打通的縱深近四丈。


    熙春樓的門臉裝飾也算還好,畫著五光十色的花草人物圖畫,外麵支著數十根紅紅綠綠的杆子,杆上掛了各色長條小旗、風燈,照得門前一片光亮。


    走進店內,一陣酒菜香味撲鼻而來。店堂裏熱氣騰騰,水霧繚繞,不走到麵前絕難看清人物。


    店堂內七、八成座位都坐著人,店夥們送酒、端菜穿梭著,小販捧盤、提籃吆喝叫賣,喧嘩熱鬧。


    黃春玉領先穿過店堂朝樓梯走去,有站在樓梯上的店夥迎著:“三位?是否雅座?”


    黃春玉大咧咧地說:“閣子間,設五個座。”


    店夥一麵帶路,一麵高聲吆喝:“貴客三位,二樓福字閣子間,設五座!”


    這是間靠街的包間,包間門上掛著緋綠色的布簾。林強雲坐定後,任由得黃春玉去與店夥打交道,對王四海說:“四海,你去跟張大哥他們說,不要鬧得太大,辦完事後就到這裏進食。你馬上回來,告訴我具體情況。”


    王四海應聲:起身匆匆走了。


    那邊黃春玉指點著食牌,和店夥叨嘮要這要哪。


    林強雲走到窗前,街上的景物一目了然,剛才那一圈圍著瞧熱鬧的人叢中,不時暴出一陣叫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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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見得了公子首肯,拉著張本忠擠進人叢中,見二個粗壯的漢子在打人,被打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那男子被打得口鼻出血,躺在地上縮成一團。


    另一個二十多歲的,仰麵被二個滿臉橫肉的壯漢踩在地上,不言不動。身下一大灘血,大腿上血跡斑斑,顯然是被打昏過去。


    傍邊一個衣著華麗,不到二十歲的矮小少年,揮舞一把沾血匕首大聲喝罵:“今天不把兩個小賤人送來,我叫你父子二人死在這裏。”


    那中年人哀聲說:“少爺,十貫錢要我兩個女兒,不嫌太過麽?”


    矮小少年昂著頭,恨聲說:“那天是十貫,已經過了三天,今天是十四貫了。打,給我打,打死為止,他們死了還有那兩個賤人抵債。”


    金見看到那矮小少年就覺得不順眼,這時聽他還要喊打喊殺,不由喝道:“且慢,這人欠你多少錢,我代他還了,放開他。”


    那幾個粗壯漢子轉過身,獰笑著朝金見圍了過來。


    矮小少年怒聲道:“你這賊囚,敢來管我的事,當真討死!”


    金見一聽他罵人,他本就是無事都要生非的人,這時猛然衝了過去,左閃右避縱跳蹲低的讓開個幾粗漢,竄前一把勒住那矮小少年。


    矮小少年手中的匕首,不知如何竟到了金見的手上。他將匕首壓在他的脖子上,凶狠地喝道:“再敢出口傷人,我叫你見不到明天的日頭。”


    張本忠也不怠慢,見四個壯漢圍過來,三不管地衝上去左右開弓,在每人下巴、麵頰上各一衝拳,打了再說。


    圍觀的眾人隻見一人衝出去,身形閃動間便把那矮小少年製住,齊聲叫起好來。


    叫好聲還未落,隨即又有一條大漢衝出,左右手齊揮,僅動了兩下,也沒有看清楚如何動作,那四個壯漢便躺到了地上嚎哭鬼叫,不由大聲喝起彩來。


    金見製著矮小少年,又見張本忠三兩下打倒壯漢,也不由喝彩:“大哥確是了得,這些人別被你打死了。”


    張本忠笑笑,說:“大哥手底有分寸,這些人死是死不了的,不過他們吃食就得苦上幾天了,以後說話也難保不會漏風。”


    金見放開矮小少年,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問道:“這位少爺,請教貴姓大名,家中還有些什麽人呀?麻煩你告訴我好不好?”


    那矮小少年本就嚇得雙腿哆嗦,這看金見臉帶笑容的問他,一時間膽又壯了,挺起胸膛說:“我的祖叔公是吏部尚書莫公,你快放開我,不要管我的事,以免若禍上身,死無葬身之地。”


    傍邊有人叫道:“這位壯士,這人是‘三凶’莫澤的家人,仗著那莫澤是吏部尚書兼台諫官之勢,便如此肆無忌憚地當街行凶,不能放過他!”


    這時四海匆匆走過來,附在張本忠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就去為那父子檢視包紮。


    張本忠畢竟老成,知道公子要在臨安做生意,不願樹敵,便抱拳對周圍的人們說:“眾位官人,這父子二人欠了這位公子的錢。有道是欠債還錢,天公地道。現我們願代他們父子二人將錢還了,煩請各位做個見證。”


    一位三十多歲文士模樣的人走了出來,對張本忠抱拳施禮,說:“這個自然,請問這位壯士,這父子二人被打傷又如何處置?若是這位莫公子事後不肯善了,豈不是還為他們父子留下禍根?總要有個妥善之法才好。”


    張本忠見這人談吐不凡,顯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心中想起公子常常歎息找不到好的人材。心道:“定要將這人給公子引見,以後能幫公子的大忙也說不定。”


    張本忠想到這兒,連忙拱手為禮,說:“這位先生說得是,還要請教先生尊姓大名。不如煩請先生為我們想個妥善的辦法。可以麽?”


    那文士說道:“不敢當得請教二字,小姓冉,名琥,播州(今貴州省桐梓縣)人。以在下看,壯士代為還債,這公子必是心不甘情不願。即使一時無奈下應承了,難保過後翻悔。應叫他當眾立下字據,書明:欠款本息已經收回,今後不得再尋釁生事。至於這父子被打傷的事麽……”


    張本忠接口說:“就這樣辦。這父子二人倒不必多慮,救人救徹,由我們負責施救療傷就是。這裏也有幾人被我打傷,這樣就兩清了。”


    圍觀的眾人齊聲叫好,立即有人出來幫忙扶起受傷的中年人。


    金見對那矮小少年笑著說:“莫公子你聽見了……”


    那矮小少年不等金見說完,就急忙說:“聽見了,聽見了,我照辦,照辦。”


    張本忠等人處理完這些事情,取出兩串銅錢遞給那受傷的中年男子,和聲說道:“這位大哥,我家公子說了,高利貸萬萬不可去借,憑你父子二人哪裏掙不到吃的。這些錢拿回去,先把傷養好。”


    那中年男子聽說是位公子叫他們救了自己,嘴裏千恩萬謝,非要帶著兒子去拜謝恩公。張本忠推托不過,隻好叫金見扶著他們一同前去。


    張本忠轉身對冉琥說:“冉先生,我想為你引見我們公子,望請先生移貴步一同到熙春樓坐坐如何?”


    冉琥本來對他們挺身救人大有好感,早就想和他們結識,再聽說他們還有個主人,更是想結識這位他們口中的公子。當下欣然答應:“我正想與貴上結識,如此便請壯士先容。”


    張本忠說道:“冉先生,別叫我壯士,我姓張,叫本忠。你叫我張本忠就好了。”


    冉琥說:“叫姓名未免太過不敬,你年紀比我大,不如叫你張大哥如何?”


    張本忠高興地說:“好,冉先生就叫我兄弟好了,我們的年紀差不多的。我們這就走,一起去見公子。”


    兩人邊走邊談,朝熙春樓走去。


    林強雲站在窗前,張本忠與那文士打交道的情景,都被他看到。這時看到金見和四海扶著那父子進了店,轉身對店夥說道:“夥計,我的同伴扶著兩個受傷的人,你去幫著招呼一下。”


    店夥正被黃春玉糾纏得心煩意亂,聽得這話,連忙對黃春玉說:“客官,你先想好了,回頭我再來侍候。”緊趕著跑出去。


    黃春玉聽到強雲這樣說,有點奇怪地問:“林公子,你還有客人麽?”


    林強雲說:“就是剛才那被人打的父子兩個,看來受傷重了些,四海和金見正扶他們上來。”


    正說間,那店夥和四海等已將那對父子扶了進來。四海對兩人說:“這位就是我們公子。”


    那父子兩人,也不顧身上的傷,掙紮著就要跪下,口中說:“小人餘順及小兒餘金生拜見公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強雲搶上兩步,將他們扶到椅上坐下,問道:“餘大叔,你怎麽會得罪那些人的?弄到如此地步。”


    餘順歎了口氣,說道:“小人不敢當得公子如此稱呼,公子叫小人餘順就好。小人開了家小酒鋪,從灑庫販些酒賣了得些許利錢勉強度日。去年賤內得了重病,向人借了三貫錢,賤內病沒治好死了,反欠了債。前些日小兒餘金生不知如何得罪了那莫公子。他使人將借據買去,每天加一的利息,並立逼還錢,要將小女姊妹倆拉去抵債。我們隻好躲著他,小鋪也不敢再開。今天我父子來此尋人,想將鋪子賣了還債,被莫公子碰上。若不是公子相救,定會被他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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