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蜂頭一個人策馬又到城下十餘丈處向城上喊道:“林飛川,我們把賭法改動一下,你下城出來,我們以一對一,雙方各派一人押陣,不得以多勝少;在半個時辰內,你若不能勝則算敗。”


    林強雲心中暗暗叫苦:“這個主意肯定是那兩個該死的李元鎧和秦仲涪給他出的,這下糟糕透了,聽說李蜂頭武功高強,我這從來沒學過武功的人如何會是他的對手。”


    林強雲再往城下看了一眼暗自思量:“而且這李蜂頭還騎著馬,往來行走的的速度極快,即使有長槍和手銃可以遠擊近攻,也難保這麽高大的家夥在受傷後被他衝至近前。不行,我不能去冒這個險,得想個辦法讓他改變主意。”


    正用子母炮瞄準的陳君華一聽李蜂頭的話就急了,大叫道:“強雲,且慢答應。”


    陳君華急急走到林強雲身邊,小聲道:“這一戰由為叔去,看這李蜂頭的模樣,無論馬戰步戰都不是我陳君華的對手,我有把握在五十招內將他刺於馬下。”


    林強雲巴不得自己不去麵對李蜂頭呢,自然是順水推舟地答應。


    陳君華轉向李蜂頭喝道:“哈哈,麵對麵的以武功相鬥麽,何用我們東主出麵,就是本人也能在百招內勝過你。李全,你自號鐵槍無敵,可敢與陳君華一比高低麽?”


    李蜂頭正要回答時,又是那個蒙麵人出來打岔,隻見他策馬衝到李蜂頭身邊向牆上的陳君華拱手問道:“閣下可是十多年前縱橫荊湖、江南諸路無敵手,人稱霸王槍的陳統製陳君華大人?”


    陳君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的陳君華隻是雙木鏢局的……一個小小鏢頭而已。”


    蒙麵道:“既是霸王槍在此,這場比鬥就此作罷。還是按前議由林東主行道術、祭法寶,看他是否能遠在城牆上傷得了我家大帥。如何?”


    林強雲裝作一臉不願的樣子說道:“可惜呀,明明可以很快取勝的好事,卻又被你這人給壞了。也罷,就由本人在城上作法,祭起道家寶貝給你們看看天師門道術的厲害。先說好了,我修煉的法力還不是很精純,傷不到李大帥不要笑我,大帥若是傷得太重而一命歸西也不能反悔。”


    李蜂頭哇哇大叫:“說這麽多的廢話,若是本帥真個死於你林飛川的道術法寶之下,也是命該如此,與人無幹。但在一刻時辰之內,你的狗屁道術法寶還傷不到本帥的話,就算你輸。”


    林強雲:“好,一刻時辰內還無法傷得了你李大帥,就算我輸。但大帥在此期間也不得脫出我的視線範圍之外,否則就算大帥輸了。”


    李蜂頭:“本帥保證會留在廣場內你看得見的地方,決不遠走。既然你那麽有把握能傷得了本帥,這個賭注的彩頭就由我來開出。若是你勝了,本軍付給你五十萬石糧、五萬老少丁口,並代你送至萊州境內。若是本帥勝了,你便立即交出那把‘獵鹿刀’,不得再向本帥索取剛才答應給你的三個州賞賜。”


    “啊!不成,這樁生意做不得。”林強雲跳起來大叫:“不公平,不賭,不賭!”


    李蜂頭道:“那……你要如何才肯賭?”


    林強雲:“我用一個州對你的五十萬石糧、十萬老少丁口。我若勝了,除了三個州照樣接收外,另收你五十萬石糧、十萬丁口的彩頭。大帥若是勝了時,我則隻收取兩個州的地方。隻有這樣,才算得上是公平對賭。還有,你輸了後可不能用那三州原來的丁口充抵,也不得到各處擄人來湊數,必須是你們這裏現有的丁口送去才能算數。”


    雖然獅子開大口的向李蜂頭要十萬丁口,林強雲怕李蜂頭的丁口不夠數量時又到附近去擄掠,讓沒受賊禍的當地百姓再遭受一次災殃,故而先用話把李蜂頭說死了,以免因為自己的疏忽造成天大的憾事。


    蒙麵人一拍手掌,大聲說:“這也還算得上公平,大帥,和他賭了。”


    李蜂頭問道:“和他賭了?”


    “是,和他賭了。”蒙麵人肯定的點點頭,掉轉馬頭大聲說:“從我回到大帥的大旗下開始計時,你們兩位準備了。”


    林強雲小聲對陳君華說:“君華叔,你用子母炮守著一個點,李蜂頭若是不到這個點便罷,一旦到這個點時隻管向他發炮。”


    陳君華應聲去後,林強雲又對身邊的親衛道:“你們去選一些火銃打得準的親衛,隱起身形不可露麵,不管是人或是馬,按我的口令向李蜂頭射擊。”


    林強雲探手接過親衛遞來的長銃,撥開卡鉤翹起雙筒銃管,取出兩顆子彈看清不是霰彈後塞入槍管內,嘴裏喃喃地祝道:“叔媽、鳳兒,強雲今天有機會為你們報一半仇,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這兩顆子彈都打得準,射入李蜂頭的心髒。免得他再去害死其他無辜的人,也可免去淮南一帶生靈再遭塗炭。”


    十多二十丈的距離,打固定目標起碼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林強雲為了更保險些,故意走到堞口探出身體向李蜂頭高叫:“李大帥,能不能走近些呀,你這樣離得太遠了些吧。”


    李蜂頭得意地笑道:“哈哈!飛川小兒,本帥可是依約留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內,就是再遠些你也不能說本帥違約,若是你的道術法寶不能及遠,那就幹脆認輸罷。”


    林強雲舉長銃過頂,怒聲道:“胡說,就是明知輸定了,我也要盡力試上一試。你小心些,我要祭起法寶了。”


    林強雲回頭看了一眼子母炮,陳君華對他點頭示意可以動手。再看左右,新加入護衛隊的大軍擠在城牆的堞口處作掩護,親衛們則伏低身子將火銃從人縫中伸出架在城牆上瞄準。還有人不停地從敵樓內和城牆下搬來各種器械,做好守城的準備。護衛隊的弩手們也將雷火箭安到拉開弦的弩臂上,隨時可以發射。


    林強雲將槍靠在堞垛上,略一瞄準就扣下扳機,同時喝令:“射擊!”


    “劈劈啪啪”的響聲猶如急火爆炒豆子,靜立於對麵廣場的李軍賊兵方陣中起了些許騷動,許多人吃驚地瞪大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態。


    蒙麵人眼看城牆上的林飛川舉起他手中鑲於木柄上的黑棍子,一股白煙噴出的同時,他兩側城牆上擁擠的人群中,另外還冒出一排相同的白煙。


    再看李蜂頭時,他已經連人帶馬倒在地上,人、馬身上都有十數個孔洞正往外冒著鮮血,似乎能聽到鮮血冒出的“咕嚕”聲。那杆李蜂頭的鐵槍,則跌落在屍體數尺外。


    猛然間,蒙麵人好像看到有個冒煙的黑色物事一閃而過,似乎是紮入李蜂頭的身上。剛想自己是不是看花眼時,李蜂頭的屍身上已經爆裂出一朵紅白相間的煙花,這時耳中方聽到“通、轟”的兩聲悶響。


    所有人再定睛看李蜂頭時,他的身體已經碎裂成不知多少塊,飛散在方圓三四丈的地麵上。


    一時間,城牆上下雙方的人都靜靜地看著這恐怖的場景,沒有人打破這刻的沉默。


    “怎麽會這樣?”蒙麵人小聲自問,心裏卻在急速地轉著念頭:“道術加法寶的威力竟然有如此之大麽?難怪蒙古人那麽著緊這林飛川,連著數次下嚴令不得傷害他及他的家人。哼,這樣的人與其讓蒙古人得去,還不如由我收為己用。且先將其穩住,然後再徐圖收服。好在天意讓此人將他的基業選落到山東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必須殺之以除後患。”


    “田四,”蒙麵人小聲叫,聽得田四也是小聲的應了,便目注子城上的林飛川小聲吩咐道:“待會我走之後,你去同林飛川說,由夫人帶一千兵押送糧草、丁口赴山東東路,時間以一個月為限。你則陪他們接收的人一起走,交割完三個州和糧草、丁口後立即將‘獵鹿刀’帶回此地。”


    蒙麵人說畢,沒等田四回答就掉轉馬頭朝東門方向急馳而去,那群跟隨李蜂頭一起來的幕僚和將領,對廣場上成了一堆碎肉的主帥看都不看一眼,也跟著蒙麵人策馬走了。廣場上的賊兵,自蒙麵人一走,就又和來時一樣,由那百來個執旗的騎兵先行引導,順序往來路退去,不多時便走了個一幹二淨。廣場上剩下騎馬站立於原地的田四,和牆前李蜂頭的碎屍及一匹死馬,再有就是幾灘紅色的血跡。


    淚流滿麵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林強雲忽然“哎呀”一聲怪叫,大聲說道:“有問題,這裏肯定有問題,下麵被擊斃的一定不是李蜂頭本人。否則,賊兵們不可能連主帥的屍也不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撤走。”


    張國明和陳君華對望了一眼,看到陳君華對自己微微點頭,便走到林強雲身邊說:“公子終於想到了,下官在賊首們一進廣場就猜測,那個蒙著臉不以真麵目示人的大漢,可能才是真正的李鐵槍。到公子賜給‘千裏眼’,看清這個死鬼的手十指齊全後,方才比較有把握確定……”


    陳君華走過來摟著林強雲的肩膀,柔聲說:“強雲,君華叔看了他的氣勢和騎在馬上的身手後,也早猜出那人絕非李蜂頭。張大人後來又將他的判斷與我說了,我們都認為不宜將此事立即告訴你。你別怪君華叔和張大人,我們都是為你好啊。你想過沒有,我們現時連這些剛投入雙木鏢局的大軍,在這裏能戰的隻有不到兩千人,況且子母炮和雷火箭也不足以抗拒李蜂頭的數萬賊兵。為了你和我們大家的安全計,雖然明知此人是假,也隻好隱忍不說,以免你一時衝動壞了我們這裏兩千多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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