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林強雲聽到自己呼痛的聲音,試探著扭動了一下身體。一陣酸痛麻痹的感覺從上半身傳到大腦,似乎軀體和腦袋還完好無損。


    林強雲努力克製住睜開眼睛的衝動,生怕睜開了眼睛之後看到的是自己不希望看到的景象,還是先閉著眼來得更保險些。


    還好,自己還活著。啊哈!活著的感覺真好。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右手,“嘶”林強雲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是左手,除了疼痛麻痹之外,也還是能動。


    接下來是左右雙腳,伸縮了一下。咦,居然不是那麽疼痛,不像上身和雙手那樣動一動就鑽心地痛。


    既然自己還能動,那就不能老是這樣躺著,應該是時候看看所處的環境了。


    慢慢地把右眼睜開了一條縫。


    沒有,什麽也沒有,眼縫中看到的隻是黑暗。


    林強雲心裏一驚,趕緊把眼睛閉上。


    “怎麽會什麽也看不到,難道是眼睛瞎了不成?”想到這裏,林強雲再也沉不住氣了,一下把雙眼睜開。


    令他失望得很,在他的眼中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真的是什麽也看不到。


    不死心的抬起右手,忍著疼痛從上衣口袋裏摸出火柴,閉上眼睛抖動著雙手劃擦了好幾下,這才聽到“嘶”的一聲火柴點燃的聲音,眼皮外也透過了一片光明。


    林強雲立即睜開眼睛,這一根火柴點燃的火焰晃得他除了火光外什麽也看不見。


    總算放心了,眼睛並沒有瞎掉,隻不過剛才是太黑暗才看不見的。


    林強雲丟掉快燒完的火柴梗,四下摸了一下。


    挎包,還在,扣帶也沒有鬆脫,裏麵還是鼓鼓的裝滿了放進去的東西。


    牛皮子彈盒,還在右腰上掛著呢,旋扣也扣得好好的,拍動一下裏麵“嘩嘩”的直響,想來子彈也沒有受到損失。


    左腰部牛皮槍套裏二十五公分長的雙筒短管獵槍靜靜的呆在槍套裏一動不動,等著自己動用它。


    啊哈,連背著的長獵槍也沒有丟失,難怪剛才躺在地上時被硌得難受。


    靜靜地坐了一會,林強雲心想還是快點回去,說不定天一亮生產隊已經派人來通知決定成立醫療室,以後就不用再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下田了。


    強忍渾身的酸痛爬起來,取出挎包內的手電筒四下裏照了照。


    上麵是不見頂的空洞,自己所在的地方大約有四五十平方米,繞著走了一圈後,現有三個不知通向哪裏的岩洞。有一個洞僅隻人頭般大,絕對是不能鑽出去的。還有一個雖然大得夠兩個人並肩走的,卻是朝下而去。林強雲走了幾步後,現朝下的洞越來越陡,趕緊退了出來。


    確認地上已經沒有自己的東西後,別無選擇地往那最後一個傾斜朝上的洞口走去。


    用了將近半小時,前麵可以看到白光,原本狹窄得勉強能擠過的山洞漸漸寬敞多了。看到出洞有望,林強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天,確實是亮了,但陰沉沉的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時間。


    想到時間,林強雲這才抬起左手,手腕上的表停在九點二十八分。他沒法得出正確的時間,連條也懶得去開,摘下手表就塞入挎包中。


    取下背著的獵槍,撥開勾住槍管的壓扣,讓槍管的後部翹起,拉出那個打空了的子彈殼,再從子彈皮盒中拿出一顆子彈裝進槍裏,在槍管前部一托,鎖死了。


    抓住槍把的右手按下擊錘,用槍管撥開洞口濃密的藤蔓,警惕而緩慢地走出洞外。


    洞口位於一個山穀中部一堵七八十米高的石灰岩壁底下,石壁上從疏到密垂下許多山藤,密集的山藤把這個洞口掩蓋得嚴嚴實實。若不是林強雲自己從那兒鑽出來,而且立身之處距洞口隻有七八步,估計多走遠些的話,林強雲也很難一下子找到這個洞口的。


    對麵也是一堵峭壁,距離大約有三四百米,左右兩麵遠遠的看來是高山,也不知道從左邊能夠走出去呢,還是往右走好。


    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物,可以肯定的說,這個山穀林強雲從來沒有到過。提著獵槍信步走了一下,他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又想不出來。


    沒有太陽,東南西北也就沒法分辨,他隻管往山穀較高的一麵走去。沒有路的山穀,也不見有人來過的跡象。攀上爬下的費了好大的勁才走了二裏左右,累得他出了一身大汗。


    脫下裏麵穿的毛線衣,一陣微微的風吹過來,林強雲這才恍然:天氣不對,現在是公曆十二月呀,怎麽這風吹來一點都不冷?原來自己一直的感覺是對的,這個山穀很暖和,這就是覺得不對的地方了。


    再走了百米左右,耳中聽到了流水的聲音,林強雲高興地加快了腳步。隻要有水,順著水路就一定能走到有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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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水聲傳出的地方,林強雲傻了眼。


    高高的石壁上一股山水從數十丈的高處往下瀉,形成一段又一段的細小瀑布,水流到了石壁下順著一條二三尺寬的小水溝朝下流去。


    這一麵是絕路,隻有從那一個方向走了。


    出了山洞已經有一個多小時,林強雲肚子“咕嚕嚕”地響了起來。天色比剛出洞的時候暗了一些,是要找東西填肚子了,接下去天色再暗些的話今天就隻有挨餓羅。這一路走過來沒有現大野獸的蹤跡,山雞、鬆鼠倒是見到了幾隻。


    林強雲把獵槍中的子彈換成霰彈,回頭朝來路走去,很快就打中了一隻七八斤重,而且不怕人的雄山雞。


    吱吱喳喳的小鳥鳴叫聲把林強雲從睡夢中吵醒,他伸了個懶腰後睜開雙眼。


    天方亮不久,各種各樣形狀的白雲被太陽照得紅紅的,使得山穀裏的青山綠樹也蒙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影。


    揉了下痛的眼睛,林強雲挺身坐了起來,心想自己真是見了鬼,好沒來由地落到這荒山野嶺來睡了一夜。


    山裏的夜真的是很涼,一晚上林強雲被凍醒了好幾次。現在起來了才現衣褲都被露水打濕,難怪覺得這麽冷。


    脫下表麵幾乎可以滴出水來的衣服晾在石頭上,把毛衣小心地放在昨夜用來做枕頭的挎包上,伸展手足扭頭擴胸擺腰地作了下準備,開始了每天例行的晨跑活動。


    這裏能跑的地方不大,就這小溝邊十多二十米的長度稍平坦一點,荒草也長得較為低矮。在這麽短的長度來來回回地跑了幾百趟,連汗也沒有出得平常在石頭路上跑三公裏的一半那麽多。


    吃掉昨天剩下的半隻烤雞,林強雲穿紮停當便順著水溝朝下走。


    已經是下午二三點了,一路下來讓林強雲走得懊惱不已,昨天一個多小時好歹也走了二三裏地,想不到今天走了大半天,估計連十裏都沒有出頭。前麵卻還是一片山林,一點都沒有人的蹤跡。


    在水溝中前行了百十步,前麵不遠處出現了一道用石頭堆起的溝堰,使流到這裏的水形成一個二三平方米的小水池。再下一點是一片十來畝大的平地,這片平地上不見灌木和大樹,連丈許高的小樹也僅有十來棵。地上滿是二尺左右的雜草,一看就知道這是經過人工開墾出來,而又被拋棄荒蕪了的田地。這樣的拋荒地林強雲在賴源可見得多了,不但有隻能種一二十叢稻穀的鬥笠丘,甚至連麵積達半畝的水田也有拋荒的。


    從水溝上來越過平地,一座內外長滿了雜草的陳舊竹棚顯現在眼前。


    林強雲大步朝這廢棄的竹棚走去,剛走到竹棚前四五步,腳下踩中了什麽,哢哢數聲響起。


    他停下腳步低頭一看,一具骸骨被踩斷了好幾根肋骨。


    林強雲歎息道:“這裏的人不知遭到了什麽禍事,死了連個收屍的也沒有。”四下打量了一下,對著地上的骸骨說:“今天看來又找不到人家了,這位老兄莫怪,借你的竹棚用用,我安頓好後會替你收拾安葬,這樣就兩不相欠了。”


    取下背著的獵槍,向右邊走了十幾步,“噗嚕嚕”,一下從雜草中飛起一隻山雞朝平地邊的竹林飛去。


    林強雲一順獵槍,“碰”地一槍就把山雞打下,笑道:“晚飯有了,還算是有點運氣。”


    清理竹棚的時候,林強雲才驚奇地現,竹棚內竟然有一座打鐵爐,爐上架了一口隻剩下一圈邊的鐵鍋。這裏不但風箱、鐵砧、鐵鉗和鐵錘全有,而且還在一角找出了一大堆怕是有三四百斤鏽得厲害的鐵料,就連打鐵的木炭都高高的堆滿了竹棚的一角。


    竹棚緊挨著一個石灰岩洞口搭起,岩洞裏黑沉沉的不知道有多深。


    除了外麵被林強雲踩破的骸骨外,竹棚內還有三具骸骨,其中一具骨頭間有一個看來像是箭頭的三角形鐵塊。


    讓林強雲迷惑不解的是,這幾具骸骨都沒有頭,他怎麽都想不出這些人的頭骨都到哪裏去了。看這些人骨的情況,決不可能是被野獸拖走的,總不可能野獸們光吃人頭不吃人體吧?


    清除掉棚內的雜草和骨頭,天已經暗了下來。林強雲把在這棚內收集到的各種東西一件件地拿到火堆邊,仔細研究。


    兩把與書上的圖片極為相似的弩,它上麵的木弓和木製弩臂都快要爛掉,隻有長滿黃綠色銅鏽的青銅板機還完好,扣動時也還相當靈活。兩把弩弓大約七十公分長,弩上安著弦的弓也有六七十公分。這兩把弩上黑乎乎長著許多綠白色黴的弦倒是看來還好好的,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


    林強雲邊看邊自顧自地說:“原來弩弓就是這個樣子的,比我製造獵槍可容易多了。嘿,還有瞄準的標尺和準星呢,不知道它的箭能射到多遠。”


    除了這兩把弩外,其他的刀呀、鋤頭等等的東西全都鏽蝕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隻能依稀看得出有幾把似乎是過去的兵器或家具——刀、鋤——罷了。


    林強雲和身躺在找來的幹草堆上,小心地撫摸著一把比較完好的弩弓,心想:“如果把這種弩上的弓改成鋼板,弓弦用細鋼絲繩來做不知道能不能比用木頭做的更好……”


    次日,林強雲早早起來在平地上清出一小塊地方的雜草,活動了一下後,決定進入石洞裏看看有些什麽東西。


    這個石洞很幹燥也很淺,走了四五十米就到底,除了幾支還沒有爛掉的箭支外,再沒有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回頭準備出洞的時候,他的手電筒無意中照在洞底的頂部,似乎看到七八米高的頂上,一個突出來的地方有一條東西從石縫中伸了出來。


    林強雲認真地看了一下,這麽高的地方人是不可能就這樣能直接爬上去的。


    既然有了現,林強雲怎麽也要上去看個清楚明白。


    跑到外麵找了些枯枝和鬆明,用鬆明紮了個火把,並在洞裏點起了一堆火。四處一找,果然被他現了幾十個人工挖鑿的小窩,從山洞左壁成斜線可以到達那個伸出東西的地方。


    林強雲想道:“自己這樣爬上去是可以,要下來可就有點難度了。要有繩索才能安全下來。”急忙又跑出洞去找了一粗一細的兩條山藤,好不容易用石頭砸斷了拖到山洞裏。


    他把兩條山藤結在一起,細藤的一頭紮在腰上,沒點著的火把紮在細藤七八米的地方,跳動了一下覺得還利索,就開始沿著那些石窩往洞頂爬去。


    總算還好,鑿石窩的人並沒有偷工減料,每個石窩都能讓人的腳踏實,而且還有抓手穩定身體的縫隙。


    爬到上麵一用手電照著一看,這裏又是一個低矮的小山洞,朝外的地方隻有六七十公分的高度,進去一米多的地方則可以讓人站立起來走動。


    他在下麵看到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屍骨,這孩子手中拿著一把標槍,標槍伸出外麵才讓林強雲看到。估計這個孩子是事時被大人藏在這裏,大人都死了之後沒人把他帶下去,是饑渴而死的。


    林強雲拉動小山藤把火把和粗藤扯上,點著了火把,把粗藤綁在一個鍾乳石上。這才在小洞裏搜索起來。


    小洞總共也就二百來平方米,除了幾個大小不一的陶罐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辛苦了一場爬到這裏,怎麽也要看看陶罐,就是沒有東西也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


    兩個較大、約五十來公分高的陶罐是空的,林強雲失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順手去拿一個隻有十多公分高,有蓋的小陶罐。咦,有點重量,肯定有東西!打開蓋子用手電一照,“啊哈”一聲叫了起來:“好像是鹽。”


    伸手抓出幾粒捏了捏,再用舌頭一舔,果然是鹽。大半罐的鹽大約有三四斤。這可是現在用得著的好東西,萬一還找不到人家的話,以後還要靠它過日子呢。


    “還有兩個,也都是帶蓋的,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啊。”林強雲盯著最後的兩個小陶罐笑嗬嗬地說。


    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點著了火狠狠地吸了一口,林強雲要把最後的驚喜或是失望留到過足了煙癮之後,心理上的承受能力也更大些。


    丟掉快燒著手的煙屁股,蹲到兩個陶罐前麵,迅快打開一個蓋子。


    空的,陶罐裏麵什麽也沒有。


    死了心的林強雲百無聊賴地揭開另一個陶蓋,在斜插在大陶罐口的火把光照耀下,裏麵好像有東西。


    林強雲一下子來了精神,三不管伸手進去,掏出了幾本薄薄的線裝書後,陶罐裏再沒有東西了。


    他大略地看了一下,書共有三本。一本上寫著“陰陽養生決”。


    翻開書頁,裏麵的圖畫看得林強雲臉紅耳熱,長到二十多歲他還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一類的東西。書裏畫了十多幅男女交合的圖畫,姿態各異,栩栩如生,圖畫的旁邊還有說明,然後就是二三十個藥方和製藥的方法、用處等。


    “天!這可是黃得不能再黃了的黃色書籍,”林強雲自言自語的說:“被別人看到了我有這樣的一本書,肯定要被打成現行反革命,不被打死也一定會被關進牢房住一輩子,隻被關在牛棚裏就算前世燒了不知多少香才求得的好運氣了。”


    雖然有這樣的擔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決定還是先留下來看看再說,等回到中村的家裏時,看情況再處理掉它不遲。


    一本“天師道符錄”,裏麵有少量不知道說些什麽的文字說明,大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符錄,還有不少是讀起來極為拗口的咒語,怎麽也看不懂這些符文是作什麽用的。


    另一本最厚的沒有書名,書皮左下角上隻寫著“大宋嘉定八年戴雲子恭錄”一行小字,第一頁中也寫著“嘉定二年己巳十二月十二,某與七軍將率部護李帥元礪公六齡之子衝突,殺叛賊而出圍,羅孟傳遣部一路追殺。某等赴贛入汀,隱於此山中而得保全公子……”


    再下去的書裏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地名和人名。


    原來這裏寫的是一個叫戴雲子的人,帶領一批人保護一個叫李元礪的六歲兒子衝出包圍,又被一個叫羅孟傳的派人追殺,逃到汀州的山裏,最後隻剩下小孩和四個人,準備在這裏招兵買馬、打造兵器,然後再去找那羅孟傳報仇。


    這些幾百年前的事對林強雲沒有絲毫用處,看過了便算。不過,轉念一想,既然要招兵買馬,總有不少金銀財寶吧,怎麽都沒有找到啊。回想下麵的地上那麽零亂,可能是被追殺他們的人搜走了吧。


    林強雲用竹棚內的鐵條在外麵的平地上挖了個坑,他在收拾幾具沒有頭的骸骨時,現在這些人骨的旁邊有三塊磁石,把磁石放進包裏心想:“帶回去村裏給孩子們玩也好。”


    望著不高的墳頭,林強雲輕聲祝道:“各位,安息吧!雖然我不清楚你們是些什麽人,但願你們在天之靈能自己找到應該去的地方。”


    林強雲走到竹棚內,坐在幹草堆上沉思:


    大宋嘉定八年,這是哪一年啊,總有好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了吧,可惜自己的曆史成績太差了,上課時根本就沒有認真聽過,每次的考試都是考前趕工看書,幸運地是每次的成績都剛剛能達到六十多分——及格。


    幾百年的東西放在陶罐裏沒有被風化掉,這倒是還可以理解。可在這竹棚裏的刀啊、弓弩啊,還有這些鐵器什麽的,怎麽看也不像是放了幾百年的樣子啊。在這竹棚裏放了一二十年,最多也就三四十年吧,否則在這樣潮濕的地方,哪還不早就鏽得變成塵土,被一陣風給吹走了?


    肚子又開始叫喚,林強雲抓起獵槍就走出竹棚,當他要裝子彈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子彈已經用掉了三,除了十一單彈頭的子彈外,用來打小獵物的霰彈隻剩下十二了。萬一再有幾天找不到回家的路,或是找不到人家的話,沒了霰彈,要打下山雞、野兔等等小的動物可就沒有什麽把握,到時候將會餓肚子的。


    不行,一定要再去找到人家,最起碼也要想個辦法解決還沒有找到人家時的吃飯問題。以現在的情況,又有什麽好的辦法呢?


    他回頭看了看竹棚,當掃視到棚中那堆草木灰邊上的弓弩時,眼睛一亮。弓弩!對,就是弓弩。


    這裏不但有工具、有材料,還有現成的樣品放在這裏讓自己仿製。憑著打鐵和鉗工的手藝,做出個把弓弩絕不是什麽難事。


    心裏想開了,渾身也顯得輕鬆了很多,再加上這個山穀裏的山雞也實在是很多,不過半個小時,林強雲就用一霰彈打回了兩隻山雞。


    既然找到有鹽,吃的那就好得多了,不但烤出了香噴噴的烤雞,還用鋁飯盒煮了雞湯。比前兩天沒放鹽的雞,味道不知好了多。難怪從林強雲懂事時開始,社會上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的謠言,左鄰右舍和鄉下的親戚們無不盡其所有的搶購食鹽。


    就連自己堅信**和人民政府的父母,也有過兩三次跟風購鹽的事情生。


    吃過了三天來第一頓有滋味的飯,林強雲馬上就拆開弓弩,對它們進行研究。看清楚那比較複雜的板機結構後,他覺得這弓弩的構造並不比自己的獵槍難做,而是簡單得多了。最起碼自己獵槍帶動擊錘的條彈簧,在這兩把弓弩上就沒有。


    修好了打鐵的風箱和爐子,原以為馬上就可以打出需要用的工具呢。可讓林強雲沒想到的是,那看起來一大堆的鐵料,除掉鐵鏽後隻有四五十斤不成樣子的鐵疙瘩、手一用力就斷的鐵條。選出較大塊的放入爐裏燒紅了用鐵錘一打,竟然全部都是熟鐵,雜質還多得要命,一錘子打下去鐵渣子亂飛。非但沒有可打製刀具鋼板的高碳鋼,就連中碳鋼或是低碳鋼也沒有。


    林強雲連著抽了二支煙後,一拍大腿說道:“不就是鋼和純鐵嗎,那有什麽好想的,把鋼煉出來就是了。”


    說是這樣說,可要把鋼煉出來也並不是那麽容易的。據林強雲打鐵師傅所教會他的煉鋼方法,還得要找些材料才行。


    生鐵。那口破鐵鍋用鐵錘一砸,拿起碎片看了下斷口。就是它,生鐵有了。


    鐵料,有現成的,入爐煉就是了。


    石灰石,這裏有的是,用鐵錘隨便砸。


    再有就是適合做坩堝的粘土和螢石、石英砂等等需要去找的材料。


    一個下午的時間,製作坩堝的粘土倒是找著了,但螢石、石英砂卻是沒有。


    少了材料也可以煉出鋼來,雖然質量不能保證能有多好,但想來製作刀具和弓弩還是不太成問題的。


    連夜做出了三個容量二升左右的小坩堝和四個澆注鋼坯的泥槽,放到竹棚裏讓它們陰幹,


    此後的連續幾天,林強雲沿著小水溝分開濃密的樹枝藤蔓向下遊探索。


    到第四天中午,千辛萬苦來到一個石灰岩壁麵前時,他徹底放棄了沿著水溝出去的努力。因為這個小水溝到了這個石壁下就一頭鑽進地下,不知道流到哪裏去了。


    看著十二三米高,平滑光潔的一塊大石頭成九十度地矗立在麵前,林強雲連繞道爬上去看的念頭都沒有。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滿懷著失望,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回走。


    原來這一段隻要一個鍾頭的路,林強雲走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回到竹棚。


    林強雲在失望之餘,隻好安下心來做好在這裏長住的打算。


    實在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那幾個死鬼,他們當初是從哪裏來到這個沒有任何通路的絕地的?難道是從天上飛下來的嗎?


    吃完今天的晚餐,點上最後的一根香煙,心想:“既然一時之間不能回去,也暫時找不到人家,剩下的二十多根火柴就要留住不能再用掉。獵槍的霰彈還有八,能不用就盡量不用。單彈頭的子彈十一全在,也必須要省著點,最不濟的時候可以用這裏的鐵料做些鐵珠,把彈頭取出來換上,到時候可以救急。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地把弓弩和所用的箭做出來,練習到能夠熟練地使用,那樣打獵時就能用以代替威力強大的獵槍,節省數量極少而又暫時無法補充的子彈了。


    胡思亂想的考慮中,連澡也沒有洗就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起來,林強雲連每天必做的晨練也免了,走到水溝邊匆匆用手舀起水在臉上衝洗了一下,就回到竹棚。


    想了想要做的事情,地那堆廢鐵料中挑出一根長鐵條,到竹棚外底窪地裏挖了一個坑,再把前幾天挖到不遠處的水溝完成,將水引到坑裏。


    看看水放滿了水坑馬上堵上水溝,回到竹棚取出一個用細山藤編的小筐,到二十多米的石壁下裝取黃泥倒入土坑,用木棍將黃泥攪拌成漿。


    然後,奔跑著把棚內選好的碎木炭倒入泥漿坑內漿上黃泥。


    利用這半天的時間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林強雲餓得前胸貼後背。匆匆跑去花了一個多小時,用去了兩霰彈打回兩隻山雞。林強雲心痛得狠地將兩隻山雞摜到竹棚的地上。恨恨地說:“死山雞,越來越鬼靈精,遠遠地看到人就四散逃跑。害我一子彈隻能打中一隻。唉!”


    雖然材料、工具都不順手,經過一下午的努力,總算讓林強雲煉成了五六斤高碳鋼。


    這一條紅紅的鋼坯,讓林強雲興奮得飯也顧不上吃,直到將鋼料打成了一塊一米來長,厚度約四毫米左右的扁鋼條,這才準備吃的。


    要說日子過得快麽,開始的十來天還好一點,閑時看看那本“黃書”打一下無聊的時間。到了看著那本“黃書”膩味後,林強雲就每天都覺得是度日如年了。


    可要說日子過得慢呢,到這裏已經半年多。


    按現時的氣溫來說,應該是冬天。可他卻又清楚地記得自己那天上山打獵是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十九日。真是不可思議,自己在冬天的時候來到這裏,過了半年了又迎來了一個冬天。


    就是林強雲再怎麽小心的行動,身上的勞動布工作服也已經破損得不成樣子。以至於每次出外打獵,他為了保住其他的衣物,都把毛線衣和作為外衣的一身運動服脫下來,小心翼翼地折好。


    半年多的時間,讓他對於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無比的熟悉,隻要人能去的地方都讓他走遍了,就是找不到走出這個絕地的路。


    他孤零零地在這個不過二三平方公裏的絕穀,所見到的除了樹木、毛竹、山藤、灌木、野草外,會活動的隻有小溝裏的水。動物則是山雞、鬆鼠、小鳥,還有就是自己這麽一個為了填飽肚子的一已私欲,而殺戮那些美麗可愛山雞、鬆鼠的家夥。


    可憐的是,他所賴以生存的子彈隻剩下七顆,主要的、而又必不可少的食鹽也快見底了,最多還能吃上十天半月的。


    最讓他恐慌的是,這絕穀裏的山雞和鬆鼠已經快要絕跡。這一個月多月以來,他的食物除了打到的獵物外,還有這山穀中能找得到的葛藤根砸爛洗出來的澱粉,以及為數不多的幾種野果。


    幸虧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在這裏長住的打算,在食物還沒有缺乏之前,第一個月便做出了一把鋼弩和三十多支無羽箭,還有一把山鋤和一把柴刀、一把匕。這才得以保住最後的幾顆子彈,也能用那把山鋤去挖掘找到的葛藤根。


    還別說,現在的林強雲使用那把鋼弩已經是非常熟練了,在弓弩的有效射程二十多三十米內,幾乎達到了百五六十中的地步。他所看到的動物,隻要被接近到一定的距離之內,那就十有六七逃脫不了成為果腹食物的命運。


    說到那些弓弩所用的箭,絕對是花了林強雲最多時間的東西了。第一支箭做出來後,林強雲用做好的弓弩試射了幾十次,距離一過十米就怎麽也不能打中目標,甚至於有好幾次射出去後,林強雲清楚地看到那支箭在落地前是橫著飛去的。


    這樣的效果讓林強雲苦惱得幾乎瘋,差一點就把剛做好的弓弩給砸碎了。


    經過幾天幾乎不眠不休的打製、試射,又按自己獵槍彈頭旋轉尾翼的原理,把箭頭製成四棱的旋轉箭鏃,才做成了現在這種無羽箭。


    這天,林強雲又來到水溝的盡頭,放下兩隻打到的鬆鼠,取下背著的獵槍,解下腰間的皮帶,連同弓弩和幾支箭放在身邊,坐在石壁下呆呆地看著鑽入石壁底下的流水。


    一時之間心裏覺得空蕩蕩地,他仰躺在草地上閉上雙眼,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到有動物折斷樹枝的“劈啪”聲和“吱吱”叫聲,聽到這麽大的聲響,那絕不是小動物的行動所能弄出來的。


    “一定是有大的動物。”林強雲心想:“這下可好了,隻要能把這東西打到,過個幾天沒有問題。但得小心些,別讓這畜牲給跑了。”


    林強雲強忍住馬上跳起來的衝動,把右眼張開一條縫,極為緩慢地轉動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很可惜,聲音是從身後右方傳來的,以林強雲現在這樣躺著的姿勢根本沒有辦法看到。


    他小心地轉動身體翻了個身,一點、一點地抬起頭,入目的赫然是一隻小猴子在十多米遠的一棵小樹上掛著。


    那棵小樹已經被小猴子折騰得葉落枝折,它還不罷休,竄上跳下的“吱吱”亂叫。


    林強雲悄悄地抓起獵槍,想了想又把獵槍放下換上弓弩,眼盯著小猴子摸索著慢慢地踩住腳蹬拉開弓弦,“噠”地一聲輕聲響,扣住了。


    這一聲細微的響聲似乎驚動了小猴子,竄跳的它身體頓了一下,轉動猴頭四下張望。


    當它的頭看往林強雲這個方向時,明顯地呆了一下,與林強雲四目相對地互相呆看著。忽然,小猴子“吱”地一聲慘厲的尖叫,飛快地縱身而起逃向樹叢。


    林強雲狠狠地敲了下頭,罵道:“該死的,這麽不小心,好幾天的食物從口邊溜走了。”


    不死心的林強雲丟下弓弩,抓起獵槍朝著小猴子逃走的方向就追。


    嘩啦啦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趕了十多二十步後,連聲音也聽不到了,林強雲追趕的腳步也越來越是無力。抱著萬一的想法,還是拖著腳步勉強向小猴子逃走的方向走去。


    再走十多步,已經到了石壁前,幾條從石壁上垂下的小山藤還在不住地晃動。林強雲前些時候來過這個地方,隻不過沒有走近石壁下罷了。


    這時他好奇地走了過去,抬頭朝石壁頂上看,山藤是在石壁半腰的石縫中垂下來的。心想:“那隻猴子是從這裏攀藤而上的吧,我可沒有這樣的能耐從光滑的石壁爬上去。”


    思忖間,忽然覺得不對,那樣光滑的石壁,就是猴子也沒有可能在沒有攀附的情況下上去的呀。


    走到山藤前仔細一看,啊哈,一叢灌木後麵原來是一個底一米六七十公分寬,高有三米多,上尖下闊的石縫。退後幾步再看,那道石縫到了六七米的地方變成了一條線直達頂部。


    林強雲探頭看了看,黑洞洞的視線不及三米,目光所及,大小石塊不規則地散亂在洞內。


    太陽當頂,還有半天的時間,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能進入這道石縫一探究竟。


    放下長槍,拿出幹電池裝入已經鏽爛了半邊的手電筒,在雙管短槍裏裝上子彈,閃身進入這道不知深淺的石縫。


    手電筒射出微弱的光線,深入十多步,石縫轉了一個彎,前麵的腳下已是斜斜朝上。再走一段二十米左右,前麵出現了亮光,將到光線的所在,又是一個彎轉過,頂上一道三四米長、四五十公分寬的石縫,被濃密的青藤綠葉掩蓋著,枝葉間透下幾束陽光照射在地上。


    通路到這裏為止,地上散落著不少剛折下的枝葉,想必是那個小猴子做的好事。不過,讓林強雲感到驚喜的是,地麵距離頂上的高度隻有四五米,而且還有不少山藤從上麵的裂縫中垂下來,要想從這裏爬出去決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林強雲把手電筒拿到眼前看了看,電珠出的光比個螢火蟲還不如。他歎著氣拆下電筒上的圓玻璃片和電珠放進挎包裏,隨手把用了三年多的破電筒丟在了一角。


    把短槍插回槍套裏,林強雲抓住兩條較粗的山藤,手腳並用向上奮力攀去。


    呼嘯的山風吹得林強雲眯起雙眼,雖然是太陽當頂的中午,凜冽的山風還是讓人覺得很涼。


    好久沒有吹過這麽強勁的風了,林強雲冷得上下牙“得得”地直響,但他還是忍著四下走動打量了一遍。


    這是一道山梁的中部,他的身後就是那個找了半年多沒找到路的絕穀。往前麵走十多米是直上直下的一堵絕壁,絕壁下十多米一條小溪在林木間時隱時現。


    左邊同樣是陡峭的石灰岩山壁,雖然並沒有那麽樣的垂直上下,想從那兒爬上去也是困難得很。


    右邊的坡度望過去倒不是很陡,而且最高的地方也比左邊的高度低了不少。看來隻有從右邊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看著麵前茫茫的林海,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困住了自己達六個多月的絕穀,很快就要回到插隊的賴源中村生產隊,不久又可以回到連城縣城關看望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們。林強雲高興得仰天長嘯,“哦啊……啊……啊”


    “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林強雲想:“還是先把獵槍和毛衣帶上來吧,如果就這樣能走出去到有人家的地方,自己帶出來的東西也不會少了什麽。”


    放下背著的挎包,他回頭趕到快要倒塌的竹棚,把運動衫和毛衣全都穿上,把那三本陶罐裏找出來的線裝書塞入毛衣內。匆匆走到那堵石壁下背上獵槍,提著那把弓弩和剩下的四五支箭,走向那道充滿脫困希?


    ??的石縫。


    就要爬出石縫時,綁在一起弓弩和箭被身邊的石頭一碰,那根小藤啪地一下斷了,石縫底下“哢啦”一聲響,弩與箭一起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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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就讓你們留在這裏吧。”他有些不舍地想,但也不願再爬下去揀上來,帶著一臉自嘲的笑容對著下麵說:“希望不要再回到這裏,沒有再使用你們的機會。”


    把懷中的三本書放進挎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把腦袋轉向右邊,看到數十米外一直到山上搖擺晃動的林木枝葉,淡淡一笑。抽出槍套裏的短槍,邁開大步向右邊走去。他要爬到山上去看一看,山的那一邊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能不能離開這困住自己半年多的絕穀,就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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