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過頭,目光在望見那座神廟的時候,周謙有了答案帝芙能讀出逃兵之間的戒備與敵意,她故意把互相有敵意的兩個人或者數個人放在一起,當然是為了進一步引導他們通過“詛咒”互相殘殺。  雲想容在短暫的恍神後,往四周看了一眼,便往神廟方向走了一步。  同一時刻,察覺到身邊的白宙似乎有動作,周謙及時按住他的手。  說話的時候他看著白宙,但這話明顯是說給雲想容聽的。“她不敢。她跑過去的速度絕對沒有你的劍快。”  周謙說完這句話,雲想容視線望過來,兩個人就這麽短暫地對視了一眼。  此時兩個人顯然遇到了同樣的疑問在這種副本裏,在賭徒們可以看到的情況下,該如何把這場戲演下去呢?  帝芙女神的力量會隨著謊言、背叛等負麵因素的增多而實現正向增長。  這意味著,周謙他們如果繼續說謊演戲,會進一步助長帝芙的力量,繼而增加通關的難度。  在帝芙本體是金色鳥,已經處在不可殺的狀態下,如果她的力量進一步加強,通關條件到底該是什麽、又該如何達成,答案就更顯得渺茫了。  瞥向雲想容,周謙開口道:“我們互相廝殺,隻會讓帝芙力量更強大。先一起合作吧。我猜,你是不想和我同歸於盡的。何況有白宙我身邊,你根本殺不了我。”  仿佛是有些氣急敗壞,雲想容停下了腳步皺了眉,什麽都沒說。  周謙也沒再理會她,隻是又看向白宙:“我們先一起找到通關的辦法比較重要。你覺得,怎麽才能在不殺死帝芙的情況下,除掉她的力量?”  白宙道:“帝芙本體是金色鳥,誕生於世間至惡,並且活了很多年。她的力量過於強大,無法正麵與之為敵的情況下,我們隻能想迂回的辦法。”  側頭看向那些雕像,他再道:“現在我們要做的事,第一,找到使用這樣法器的辦法,回到真正屬於我們的時空;第二,想辦法把神廟裏從前鎖住過帝芙的那根鎖鏈,重新鎖起來。”  “那咱們先進神廟看看。”  周謙往神廟走去的時候,又回頭朝雲想容看了一眼,“你就別進去了。我怕你趁亂詛咒我。你在這兒看著點外麵吧。‘黃光’代表未來,但我們並不知道被帶到了未來的哪個時間點。謹防意外,這裏需要有人看守。”  語畢,周謙與白宙一起走進神廟內。  他用私聊道具對白宙道:“其實我挺懶的跟她演戲的。沒什麽意義。在我看來,桃紅軍團根本不會信她會真的背叛。”  白宙道:“那你就要考慮在這種情況下,桃紅軍團還派她來的意義了。”  “是。所以我這不也配合著麽。”  周謙眨了下眼睛,拿起手電筒往裏麵甬道裏照了去。  甬道兩邊的石壁上仍是各式各樣的詛咒碑文。  周謙第一次進神廟的時候,雖然來不及看完並記住所有碑文,但對於很多碑文,他依然有著很深的印象。  此時,同樣的碑文還被刻在同樣的地方。  看來他走進的確實是同一個神廟。隻不過按帝芙的意思,這個神廟會同時存在於很多不同的時空。  等把帝芙重新鎖住,這種混亂的現象或許才會結束神廟與女神,都無法再在各個時空中穿梭。  不過很快周謙發現了一個異常這條甬道比起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變得更寬了、也更長了。  拿起手電筒往前方一照,周謙很快把這點發現告訴了白宙。  之後,在即將走出甬道的時候,他讓白宙停了下來,再放緩腳步,一步步走向神殿。每步之間的距離,周謙都刻意留得很均勻。於是他發現,從他讓白宙停下來的地方走到神殿入口,他走了十步。  想到什麽,隔著十步的距離,周謙在漆黑的甬道中,借著手電筒的微光看向白宙完美的五官,忽然開口道:“宙哥,告訴你個事兒  “其實我後來去打聽過,隔壁班花沒給你寄過情書。但你為什麽又會收到一封呢?因為那是我寄給你的。”  白宙看向他:“?”  周謙:“我在信上畫了個鬼臉。其實我就是想看你有沒有拆情書。如果你真拆了,覺得奇怪,要找當時作為兄弟的我討論,甚至要去隔壁班問人家為什麽給你畫鬼臉,就表示你對人家班花有意思。”  聞言,白宙淡淡笑了。  半晌後他問周謙:“所以,還有嗎?”  “還有?還有什麽……我想想啊。”周謙笑了,從神殿門口一步步走回白宙身邊,然後別有意味地看向他,“我從那邊走回來的時候,隻走了九步半。”  他們之間,隔了十步的距離。  每解除一個謊言,隨著神廟的變小,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會更近一些。  此情此景儼然構造出了一個玄妙的意象  就好像那七年的漫漫時光把他們拉開的距離,真的可以一點點被消除一樣。  在這種意象中,白宙望向周謙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  之後他深深注視著周謙,再道:“嗯,再承認點別的試試。”  周謙佯作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種副本可真是不適合我這樣的人。我也就隻能在你麵前說說實話了。換做其他人……那帝芙的力量增強就增強吧。”  笑著看白宙一眼,周謙重新轉過身,背對著他說了一句:“宙哥,有些事情,你真的想多了。我是真的喜歡你。喜歡一個人,跟喜歡吃吃喝喝的,怎麽能放在一起比較?其實我挺長情的。你別不信。”  那一瞬間,白宙的身體幾乎僵了片刻。  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總算才能活動了,於是立刻伸出手朝周謙握去。  周謙卻故意收回手,及時往前邁了幾步,再回頭給白宙做了個止步的動作:“誒,實驗還沒完成呢。不許動。”  白宙果然沒動。周謙朝他挑了下眉毛,再轉過身繼續往前。  一步步重新走到神殿口,他開口道:“這回隻有九步了。所以你看”  回過頭,周謙朝白宙一笑。“我沒有騙你哦,宙哥。我剛才說的是真話。”  神殿裏透出的金色光芒,沿著周謙的身體描摹出一道金色的光線,他站在逆光裏,其實表情本該叫人看不清楚的。  可那一瞬白宙覺得,他的笑容燦爛更甚天際最美的雲霞。  周謙永遠有著最引人注目的能力。  白宙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這麽覺得了。哪怕兩個人那時候年紀都那麽小。  沿著周謙走過的路,白宙一步步踏過去,緊緊攥住他的手。  與白宙對視片刻,周謙沒再耽誤,拉著他進入了神殿。  神殿中央,金色的女神雕像猶在,腳邊的鎖鏈也依然呈現打開的狀態。  周謙走到雕像跟前,蹲下身體撿起鎖鏈,試著把它重新往女神的腳踝上扣去,但他發現自己沒法做到,每次他把鎖扣上,片刻後它都會自行彈開來。  “應該還有線索沒找到。”周謙抬頭看向白宙,“我們得找到讓鎖鏈重新鎖住女神的魔法、咒語,又或者要一把鑰匙才行。”  “嗯。其實我們可以再去村子裏逛逛。”白宙舉起一枚手電筒,看向周圍各式各樣的碑文,“你們之前有把這些看完嗎?”  “沒有,還沒來得及,神廟就消失了。”周謙道,“我們現在確實可以再一起看看。”  再過了片刻,甬道方向傳來了雲想容的聲音。  周謙與白宙對視一眼,為防神廟再一次消失,他拿出了一樣道具,那竟赫然是一枚眼珠,這枚眼珠幾乎有成人的巴掌那麽大,且有著極黑的瞳孔,看上去頗為人。  【道具:記憶眼珠】  【作用:比照相機和錄像機還厲害的眼珠,傳說中的記憶之王是誰?就是它!它能記錄所看見的一切】  【備注:非消耗品,但一天隻能用一次,每天可調取三次記憶】  【等級:s級;非常稀有】  帶著這顆眼珠快速在神殿四周轉了一遍,周謙再與白宙一起離開。  經過甬道的時候,周謙一邊讓眼珠記錄著道路兩邊石壁上的文字,一邊揚聲問道:“雲想容?你有什麽發現?”  甬道出口方向傳來雲想容的聲音:“廣場方向有動靜。”    一分鍾以後,周謙、白宙與雲想容三人一起往廣場方向走去。  從雕像和旅店到廣場的路線,他們已經輕車熟路。  沒走出多久,周謙已經發現了異狀廣場方向竟傳來了巨大的紅光,幾乎把天際都映紅了。  周謙正懷疑這是不是跟紅神阿媚有關的時候,聽見白宙道:“是阿蓮的力量。”  “阿蓮?”周謙心知白宙這麽說,是因為他憑借神級玩家敏銳的聽力,聽到了廣場那邊的具體人聲。  心中先前關於阿蓮的某些猜測此刻又浮了出來,果然,周謙聽到白宙道:“她在討伐所有村民。咱們要小心些。”  其後,三人並沒有繼續往廣場方向走,而是轉而走上了側邊的山坡,在半山腰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借石頭掩蓋身形後,往山下望了去。  這個位置,能讓他們把廣場上發生了什麽看得清清楚楚。周謙隻是聽不太清阿蓮等人說的話,便由白宙一一進行了轉述。  偌大的廣場之上,一朵巨大的蓮花開放在半空中,紅光染紅了大地,更染紅了夜空,就像是鋪滿天空的紅霞。  阿蓮坐在紅蓮上俯瞰眾人,就像是神明站在雲端之上俯視眾生。  此時的她看上去大概也不過才十三、四歲了。  容顏尚顯稚嫩,但她的眼神已經顯出了超出這個年齡的成熟。  在她的麵前,數百村民全部朝她跪下了,其中赫然包括了阿卜、甚至她的親生父親。  阿卜正帶領所有人在哀求阿媚。  他們不斷朝她叩拜,就像是叩拜神明一樣,哪怕頭破血流,他們也無所顧忌。  “求求你,不要殺我們!”  “是啊。放過我吧!”  “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啊!”  “你是四大家族的後輩,你不能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啊!”  阿蓮看也不看眾人,隻冷冷道:“祁雲斯大哥死的時候,我母親被你們逼死的時候……甚至我親生父親出賣我,讓我為全村人去死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樣說的。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們逼的。  “阿卜大人,你不是說,神諭指示,我是拯救無名村的希望嗎?  “我覺得我正在達成神諭啊。殺了你們這些惡徒,無名村從此就幹淨了!隻要你們死光了,這裏才有恢複光明與希望的可能!”  半山腰上,從一塊石頭後方探出去,遙遙望著廣場上的一幕幕,周謙對白宙道:“所以,原來祁雲斯扮演的角色,也別有用意。”  白宙點頭:“無名村的這段曆史中,並沒有我們的存在。所以你沒有偷走小女孩阿蓮的手絹,我也沒有替阿蓮去守夜。”  周謙道:“嗯,阿蓮跟祁雲斯關係那麽好,那麽可以大膽假設……那晚其實是祁雲斯替她參加的守夜,並且死了。  “那一晚,或許是阿蓮恨無名村的第一步。”  真正的曆史中,在阿蓮八歲的那一年,薩溫節即將來臨的這晚,廣場上照例舉行了“丟手絹”的比賽。  盡管有日月聯盟,但阿蓮所在的日家族還是輸了。  如此,阿蓮得去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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