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從小到大,你好像問過我很多次了。”白宙又道。  “是嗎?”周謙雙手往身後一背,“我不記得了呀。”  白宙問:“累不累?我背你?”  周謙笑了:“累。好。”  吳仁:“…………艸。”    這晚,一眾人聚在一起吃了頓晚飯,飯後其餘人回了酒店,周謙則與白宙回到了海邊的小別墅。  連刷兩個副本,周謙確實是累了,外加他吃晚飯的時候喝了幾杯啤酒,泡澡的時候不免有些暈暈乎乎的,躺在浴缸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周謙醒來的時候,正碰上白宙把他從已經變得溫涼的水裏撈出來,裹上浴巾,再抱著他去浴室。  上樓的時候,周謙打了個嗬欠再睜開眼,雙手順勢勾住了白宙的脖子。他不移開視線,就隻望著白宙眼睛笑,眨眼睛的時候,睫毛還會往下滴落著水珠。  “宙哥,把你衣服弄濕了。”周謙開口道。  “不要緊。”白宙道,“你睡吧。明天休息一天,我們要去下個副本了。”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有點不高興?”周謙問他。  “沒有。”白宙抱著他走進臥室,把他放到床上,“我去給你拿吹風機。”  白宙轉身離開的那刻,周謙抓住他的手,握住了。  身體微頓,隨即白宙坐回床邊看向周謙,聲音很溫柔地問:“怎麽了?”  周謙搖搖頭,盯著白宙:“剛才吃飯的時候,我找烏龜妹妹問了一下。”  白宙:“嗯?”  “你不會在吃醋吧?又或者我沒跟你打招呼就去了另一個副本,你生氣了?”周謙抓著他的手說,“他們是我的朋友。”  白宙:“嗯。”  “你跟他們不一樣。”周謙看著他笑,眼裏泛著的光彩像星星一樣,“你是我男朋友。”  “嗯。”白宙點頭,深深看周謙一眼。“我知道。”  周謙瞄一眼白宙的表情,腿伸過來攀住了他的腰,上身再靠過來,下巴放上人肩膀,輕聲開口問:“男朋友這個稱呼還不夠的話,或者你想聽我叫你”  似醉非醉的周謙,眼角眉梢都泛著紅,他的鼻尖抵在白宙的耳廓上,嘴唇就靠在他的耳垂旁邊,是差一點就能親上的距離。  然後周謙順著之前的話,對著白宙喊出了一聲:“老公?”  這兩個字被他刻意放低了,但又拉得很綿長,同時還帶了點醉後的沙啞。  因為距離足夠近的緣故,周謙能感覺到白宙的整個肌肉線條都繃緊了。  “所以……”  周謙再輕輕吹出一口氣,把白宙的耳朵連著脖子那一片都吹紅了,他笑著道,“果然,小說寫得誠不我欺。你喜歡被我這麽喊?”  白宙問他:“你到底在看什麽小說?”  “不告訴你。”周謙正兒八經道,“裏麵有可多渣男了。你不能學。”  白宙:“?”  周謙:“就比如說追妻火葬場文學。要是遇見我,那必須是真火葬場,挫骨揚灰的那種。哪能還給他們機會?”  語畢,側眸瞥見白宙神情仍然有點嚴肅,周謙沒再逗他,把手肘撐在他的肩膀上,轉而問:“宙哥,你今天真的有點不對,你……”  白宙握住周謙的手,撥了一下他額前的頭發,再道:“你誤會了。我沒有不高興。我隻是在想龜兒仙他們帶來的消息。”  “什麽消息?”周謙這回倒是真的正經起來。  “當年我進入x區,接受手術前,見過一個人。”白宙道,“他叫邵川。他訓練了很多人。比如龜兒仙、血魔等。”  周謙問:“隱刀也是嗎?”  白宙倒是搖頭:“隱刀並沒見過邵川,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我最早認識的是血魔龜兒仙他們。隱刀是後來刷本的時候才偶然組隊遇到的。不過最近邵川倒是關注到了隱刀,也許最近就會見他。  “至於邵川最開始組建的那批玩家……他們都有特別擅長的領域。比如血魔擅長暗殺,他的身體能化作萬千滴血。龜兒仙則有特異的預言能力。”  “所以神級玩家也分兩種。一種是隱刀那種默默練級,不知道以後會有多厲害的;還有一種,就是你們這種一開始就展現出了極大天賦的?”  周謙問,“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邵川在有意網羅你們這群人。他這個人到底……”  白宙道:“暫時看上去不像是什麽惡徒。這點龜兒仙一早算過。這方麵我從沒見她出過錯。其實我已經許久沒見過邵川了。他現在忽然提出要見我。這背後的原因值得深思。另外  “我從側麵了解到,他在關注你。”  “他關注我,是因為我是你的訓牧人?”周謙問。  “不止。”白宙道,“從來沒有普通玩家像你那樣,這麽快就集齊了三個跟創世七元素有關的物品。你每次都能進入跟隱藏成就有關副本。雖然這跟你的表現有關,但似乎係統也像是有意在引導你,特意對你開啟了這些副本。  “就像我最開始跟你說的那樣。你像是被它選中的人。”  周謙想了一會兒,問:“這個邵川……似乎非常接近這個遊戲核心的機密。至少他知道你的手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能見他嗎?”  白宙點頭:“好,等刷完下個副本。我帶你一起去。”  正經的事情談完。  周謙又開始不正經起來。  在白宙要重新站起來給他拿吹風機的時候,他又把人手腕抓住了。  “周謙?”  “宙哥,我覺得你吧……還是不太對勁。”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關鍵,周謙從床上站了起來,按著白宙的肩膀讓人坐到床邊,朝他上下仔細打量了過去。  周謙:“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白宙:“什麽問題?”  “我知道了。可能我在某些方麵搞錯了。宙哥你是不是……”周謙的眼眸黑亮黑亮的,“那換做我來?”  怔了好一會兒,白宙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借著坐在床邊的姿勢,白宙順勢按住周謙的腰,抱住他,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感受著白宙指尖的溫度,聽著他的耳語,那晚發生的一幕幕登時炸在了周謙的腦海。  其實白宙也沒說什麽。但他的意思,周謙是聽懂了  那晚僅僅是被……就……自己還怎麽來?  周謙麵子上有點過不去了,本來是他借著酒勁逗白宙的,現在他倒是麵紅耳赤起來。  推開白宙,周謙直接溜進了被子裏。“我要睡了。”  他根本沒好意思說,還在很小的時候,他有次跟著母親去參加了一場特別浪漫的婚禮,回來後他就做夢了夢見他嫁給了白宙。  夢裏周謙穿著一身白色婚紗,在儀式上與白宙交換戒指之後,他去上了個廁所。  然後他發現自己去的居然是男廁所,更讓人震驚的是,他把裙子一掀,發現自己居然長著那玩意兒,他當場就把自己給嚇醒了。  事後周謙覺得夢裏的自己傻死了,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除此之外,他還一度懷疑自己有性別認知障礙之類的問題,特意去問過心理醫生。直到後來他再也沒做過那樣的夢,心裏陰影這才消除。  “你的原生家庭裏,父母的關係不太好。平時你感覺不到他們相愛,因此更加生出了對美好家庭和婚姻的向往,尤其是在看到一場很夢幻美好的婚禮之後,你心裏出現了這樣的憧憬,繼而做了相關的夢,是很正常的。這隻是你對家庭生活的一種向往,並不代表你有性別認知問題。”  那會兒,心理醫生如是說。  周謙很嚴肅地問他:“可我為什麽會夢見我嫁給白宙呢?我是gay嗎?”  心理醫生:“你剛才說,他是你的班長,在學習和生活上都很照顧你,對你也很體貼,對吧?  “其實歸根結底,這還是原生家庭的問題。你在父母那裏缺失了照顧關愛,所以把這方麵的訴求,寄托到了未來伴侶身上。你年紀還小,這並不代表你的取向一定是男人。比如說……  “你有沒有對哪個女生產生過額外的關注呢?”  女生?額外關注?  周謙心說當然有給白宙送過情書的隔壁班花。  此時此刻,泛著困意的周謙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往事。  他不知道他的取向是不是一定是男人。  但他確定他的取向一定是白宙。    次日一大早,周謙醒來後,酒已經徹底醒了。  樓下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大概是白宙在做早飯。  忽然想到昨晚的事情,周謙心裏有點過不去了。  怎麽他都那樣了,白宙還沒那樣呢?  周謙腦中頓時警鈴大作,某個數字一下子飆升到了120%。  跑去浴室洗漱之後,周謙下樓衝著廚房喊了一聲:“我先走了,有點事!”  說完這話,周謙徑直離開別墅,奔向何小偉他們住的酒店,一通敲門把所有人喊醒,再將他們統一帶到了不遠處的茶餐廳吃早飯。  齊留行和柯宇簫去雙排試煉副本了,有幸躲過一劫。  此刻守在早餐桌旁的,就隻剩何小偉和吳仁。  何小偉睡眼惺忪一臉困倦:“謙兒……啥事兒啊?你不是早起的人啊。”  吳仁倒還算精神。“嗯?什麽情況?看上去很緊急?要討論明天過副本的事兒?”  周謙:“也沒什麽,就是有點生宙哥的氣。”  吳仁:“……”  昨天看你倆膩歪成那樣,怎麽?一晚上就吵架了啊?  擺擺頭,吳仁忍不住道:“周謙你果然也不能免俗啊。談戀愛的人都矯情。”  周謙:“……”  何小偉眨兩下眼睛,問他:“到底怎麽了呢?”  然後換周謙愣住了。  看來他這種情況,果然是不能喝酒的。盡管他的酒早該已經醒了,但估計這玩意兒對神經的影響會很持久,以至於早上醒來之後,他的神經又有點亢奮,一個上頭之後,就不管不顧地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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