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房裏曾經是有一麵鏡子的,它就掛在牆上。隻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有人把鏡子砸碎了。碎片被扔進了垃圾桶,而原本用來裝鏡子的木框,則被放進了立櫃之中。  出於什麽原因,鏡子會被打碎呢?  周謙也暫時沒想到原因。  他隨後去了書桌旁找線索。  暫時沒管桌麵上的諸多細節。他拉開了一個抽屜查看。  抽屜裏有幾根發帶、數個發卡,此外,居然也有一麵鏡子。  不比剛才那麵鏡子那麵大,這個鏡子就很小了,大概是人的巴掌大,呈橢圓形。  這麵鏡子同樣很奇怪,它被人用某種顏料塗黑了,以至於完全無法充當鏡子的功能。  一麵大鏡子被人打碎了,一麵小鏡子被人塗黑了。  似乎有人在避免自己照鏡子?  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印證了周謙的猜測。  那是殷酒酒不知從那裏找出一個類似於女生用的粉餅盒的東西。  粉餅盒裏也有一麵鏡子,但它同樣碎了。  細碎的鏡片直接掉在了盒子裏,把粉底紮得千瘡百孔,再混在了一起,看上去無比淩亂。  此時,幾人聚在一起,做了簡短的討論。  “為什麽她不敢照鏡子?難道她是吸血鬼?”  “在沒找到新的東西前,沒必要亂猜測。”  “同意。我們目前隻知道她可能是邪靈。但這邪靈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她會不會怕鏡子,還完全說不好。”  “等等,你們來看看這個。”  就在這個時候,書桌旁忽然傳來了殷酒酒的聲音。  隻見她舉起了一張照片,正是周謙之前瞥見放在書桌上,但他還沒有直接端起來細看的那張。  照片正麵是疑似女巫被處刑的畫麵。  此刻殷酒酒念出口的,則是照片背麵的文字  “邪惡的女巫們……就是這個小鎮中像傳染病一樣的惡之花!她們在不斷地壯大,在不斷地殘害好人。他們會被懲罰的!  “我媽媽也是可怕的女巫!她居然說我是邪靈……她說要殺了我,封印我!  “可惡,我明明就隻是一個純粹的活生生的人。我不是邪靈!  “我媽瘋了……她是個瘋子!  “我會向鎮長舉報她的!在我被殺之前……我要去舉報她!那樣她就會像這個照片上的女人一樣,被烈火燒死!那麽我就不會死了!”  念完這段文字,殷酒酒蹙眉道:“我感覺……殺了小女孩的,似乎就是她的媽媽。應該沒有錯了。看來她的媽媽,並沒有被抓走。至少在她死前,沒有。”  點數第二多的李不悔立刻道:“那還等什麽?我去開門試試。也許告訴她這件事,她就會放了我們,讓我們出去了!然後我們趕緊去其他地方探索。  “也許開門的動作,依然會讓我損失生命點數,但也可能,我解決了小女孩的問題,她會獎勵我生命點數呢?又或者提前從這書房出去探索,我能找到很多點數。  “反正我點數還挺多,我可以試試。我覺得劃算!”  這回阻止李不悔的人倒是柯宇簫了。  “不行。停下。”  柯宇簫是個十分溫和的人,周謙對他的印象,就是他很適合澆花逗鳥,很安靜閑適地度過這一生。不過他這時候的語氣頗為嚴肅,語氣幾乎帶了幾分嗬斥。  可見他覺得情況是十分嚴重的。  李不悔被他吼得一愣,問:“怎麽了?”  柯宇簫開口道:“假設這個推論成立,這屋子的主人就是個女巫。她認為女兒是邪靈,所以殺了女兒、將她身體的不同部位,藏在了這屋子裏的不同地方,以此封印這個‘邪靈’。  “按這個推論,現在困住我們的,就是這個‘女兒’的靈魂。可是我們真的要幫她嗎?  “她隻是聲稱自己不是邪靈,可萬一她真的是邪靈……  “我們如果就這麽貿然把她放出去,會發生什麽?”第47章 惡之花4  柯宇簫的話似乎很有道理。  聽完他的講述,李不悔立刻停止了動作。  他道:“可是這樣很奇怪啊。困住我們的小女孩,如果是邪靈,不幫她,我們出不去。幫了她……可能導致出其他問題。這、這怎麽辦?”  聽罷他的話,殷酒酒便道:“現在猜測也沒用。我們別茫然開門,先去找線索吧。”    五分鍾後。  周謙沒找任何線索,倒是拉著吳仁坐在靠近窗戶的角落裏嘰嘰咕咕。  末了他說:“所以你懂了嗎?咱們位於奇數位的人,其實應該聯合起來。”  “你就扯吧。你講的我根本聽不懂。”吳仁道,“按戰力排名的1、3、5、7的奇數位聯合起來?但第3和第5,本來就是你的人。2、4、6裏麵,那個第2的司徒晴,好像也是你帶來的吧。”  “時間會流逝,每個人的點數都會越來越少,真走到最後那步。我說的就是最可能發生的情況。首先,真到最後關頭了,為了爭取點數,大家大概率不會合作,而是各自為戰。這是其一。  “其二,核心問題,厲害的人一旦沒藍,大概率會先被不厲害的人反殺,因為比起爭奪點數,後者的動機更強。所以  “真到那個地步,偶數位的人大概率會先對我下手。”  吳仁的小眼睛眯起來,問他:“他們對你下手,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周謙小聲道:“你殺了我,肯定會被人殺。這怎麽跟你無關?其實我倆當這排名一頭一尾的兩個人,都是同樣的倒黴。”  吳仁根本也不想演算周謙剛才說的那一套。  他覺得自己腦子已經炸了。  但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發現了自己賭徒發來的話。  【他說的不錯;不過那隻是在排除各種特例,將複雜情況抽象為簡單模型後的結果,就算到了最後,也還有巨大變數;另外,你的重點是獲取生命點數,不妨聽聽周謙到底想做什麽】  看到這裏,輕咳一聲,吳仁問周謙:“行吧。你跟我扯這麽多……到底想讓我幹嘛?”  “我剛才說的一係列問題,有一個方法,可以徹底解決。”周謙笑著道,“你是戰力第一的人……那麽你來強製統領我們。”  吳仁給了周謙一個非常詫異的眼神。  周謙道:“各自為戰,誰都不能獨善其身。可組隊可以打破我剛才說的所有邏輯。而當我們七人全部組成一個隊,就可以徹底破局。”  稍作停頓後,周謙用那雙漆黑的瞳孔盯著吳仁,道:“把這個副本看做一個王國,現在我和我的人會擁戴你當國王。我們一起充當你的護衛軍,但凡有反抗我們的人,我們就全部除掉。  “作為國王,你需要把這句話宣讀出去‘誰敢對其他人動手,你就直接殺了誰。’”  “吳哥,隻有實力最強的你有資格當國王,也隻有你說出這句話,才有真正的震懾力。  “在這之後,你就可以要求你的護衛軍,比如我,為你搜集這副本裏暗藏的所有生命點數。我們都會是替你跑腿的人……”  最後周謙用一個非常具有蠱惑性的口吻總結道:“吳哥,你仔細考慮一下。隻要你說出這句話,天下都是你的。”  吳仁又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對周謙道:“天下都是我的?嗬,但我會受製於你吧?我當個狗屁國王。我是被你操控的傀儡還差不多!”  “錯了。我們是互相製約的關係。”周謙認真道,“所有人中,你是最容易殺我的。可我也是你最不敢殺的人。因此,其實我們二人之間的合作,反而是最靠譜最穩定的。我們,完全可以互相信任。”  吳仁,乃至他的賭徒,暫時都沒能從周謙的話裏找到任何邏輯漏洞。  周謙確實是他最不敢殺的人。  他如果殺了第二強的司徒晴,也許反而不怕。剩下的人都比司徒晴弱。等離開這個房間後,大家的行動可能會很分散。就算他沒藍了,撞上攻擊力很弱的人,靠個護具回血藥什麽的,沒準還能勉強苟一命。  相反,如果他殺了最弱的周謙,沒藍時遇見攻擊力強的人的概率,就會大很多,最壞的情況是他撞上司徒晴,那也許就真沒活路了。  最後話又說回來,如果按這麽看,吳仁最該殺的,不是周謙,當然是對他有最大威脅的司徒晴。可現在司徒晴的生命點數或許並不比他多出許多,貿然殺她也並不劃算。  到底該如何抉擇?  難道真該按周謙說的來?  思考許久後,吳仁選擇站起身,暫時選擇遠離了周謙,仿佛覺得他是某種可怕的、太會迷惑人的毒物。“我先找線索。”  望著吳仁的背影,周謙眯眼笑了笑,然後終於開始起身探索了。  周謙先是瞥了一眼在這並不算太大的書房裏各自忙碌的眾人,隨後轉過身,看向了窗台。  窗台被極厚的窗簾遮住了,外麵一點光都照不進來。  這書房裏也沒有鍾表,一時間眾人連現在副本裏到底幾點都不知道。  在走上前打算掀開窗簾的時候,周謙聽到耳機裏傳來齊留行的私聊。“你跟吳仁聊什麽呢?”  聽完周謙的回複,齊留行微有詫異地問:“你真的要擁護他當‘國王’?”  “當然。”  “?”  “我覺得他會很好用的。”  “……”  “不過”在其餘人看不到的地方,周謙瞳孔微沉,“我主要也想試試他。”  “嗯?什麽意思?”齊留行沒理解。”  隻聽周謙道:“有人想對我下手。上次目的沒達到。這次他們……會什麽都不做嗎?”  齊留行不由嚴肅。“你懷疑……雨男吳仁、女戰士殷酒酒、平平無奇李不悔裏麵,有一個會是桃紅軍團的?”  “當然。”周謙道,“以及你說得不對。萬一他們三個都是呢?”  齊留行:“這……”  “不過即便是桃紅軍團的人,首要目的是讓他自己活下去。所以,也不急。先擁戴吳仁當‘國王’吧,讓他罩著我們,從遊戲角度是有好處的。另外,無論他是不是桃紅的人,這都是一步可以走的棋。”  周謙說完這段話的同時,已經抬手直接把窗簾扯了開來。  天鵝絨的窗簾被拉開的刹那,上麵經年累積的灰塵立刻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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