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熱鬧,你知道的,她家那麽有錢,婚禮在農家樂裏辦的,連縣長都來了。”


    “是嗎?搞的這麽盛大?”我驚訝的看著他。


    “沒辦法,人家有錢。”


    我聽著他的話笑了笑,確實是。像夏言那種家境好,父母又有錢,即使沒考上大學,也不用為未來發愁。不像我隻能靠讀書這條唯一的出路,以前聽到“人各有命”還會嗤之以鼻,不屑一顧。而現在不得不認清現實,人家就是命好。同樣都是24歲的年紀,夏言卻已步入婚姻,而我還要為那看不到的未來努力打拚。


    我羨慕的說道:“夏言應該是我們同學中最早結婚的吧?”


    郝秋點了一下頭,隨即又搖頭說道:“她不算最早,最早結婚的是劉治。”


    “劉治?”我迷茫的看著他,有點想不起這位同學。


    “以前的物理課代表,你不記得了?”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整個高中階段,我基本上都圍著夏言,蔣樂,吳倩轉,他和李帥也是因為他們長的帥才關注,其餘的同學我基本上都沒有關注過,所以很多同學我都想不起來。


    郝秋見我搖頭,還想在進一步描述劉治,服務員就端著菜走了過來,於是我們的談話從劉治轉到了對飯菜的評價。這家川菜館我吃過很多次,味道雖然不能跟地道的川菜相比,但能在北京吃到這樣味道的川菜已經很不錯了。


    吃完飯後,我又帶郝秋去我住的地下室。郝秋大概是第一次來地下室,他滿眼好奇的望著四周。我看著他,想起了我第一次跟房東來看房的時候,也跟他一樣,滿眼好奇,我從沒想過地下室也能住人,而且比我想象中大。我帶著郝秋拐了兩個角才走到我住的宿舍門口,我打開門,隻見河北的那位室友已經醒了,正躺在床上拿著ipad看電視劇。我衝她打了聲招呼,說我要帶個朋友進來,問她可不可以。


    她說沒關係。


    於是我把郝秋迎了進去。我睡的是下鋪,我讓郝秋先坐,我倒了杯開水。剛才吃飯有點口渴,我問郝秋要不要喝水,他點了點頭。我把杯子遞給他,又倒了一杯,我們坐在床上,他打量著四周。我住的這個房間雖然隻有20平方米,但五髒俱全,除了兩張上下床外,還有一張書桌。書桌上擺放著我們的生活用品和化妝品,其餘空的地方放著行李,還有一些電磁爐,電飯鍋之類的。當然這些電器是那位河北女孩的,她平時喜歡做飯,我其實也喜歡做飯,但除了周末休息,平時根本沒有時間做飯。每天起的又早,晚上下班回來又晚,周末隻想睡覺,哪還有閑情雅致去做飯。


    我和郝秋坐了一會兒便帶他去參觀別的房間,參觀完我看了看手機已經1點半了,便問郝秋什麽時候回學校?


    他說現在回,我說那我送你。


    我們一起出了地下室,並排向公交站走去,到了公交站郝秋詢問的看著我說道:“我們走過去吧?我剛才來的時候看了路線,其實走過去也不遠。”


    聽著郝秋的話,我當然義不容辭,其實我很想跟他再多待會兒,於是我點了點頭,我們又走路去他學校。


    第5章


    一路上我們天南海北的聊著,我問他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他說想考研,但又不想再花母親的錢,所以可能會先找份工作,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考研。


    我說:“大哥,時間不等人,你等以後有機會再考,到那時你有心考,也沒心上學了,我看你不如繼續考研,而且讀研究生其實花不了多少錢。”


    他笑了笑,沒在說話。


    見他不說話,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在他麵前說三道四,雖然我和他是老同學,但我跟他實際接觸的機會也就三次,一次是我高一化學考40幾分,一次是今年春節的時候,最後一次就是今日。


    我正想跟他道歉,他突然問我道:“你感冒了?”


    我吸了吸鼻子,搖頭,“沒有。”


    “沒有才怪。”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衣服,“你穿的好少。”說完他摘下帽子戴在我頭上。


    我錯愕的看著他,說實話我確實感冒了,因為剛才在地下室呆了一陣,地下室是有暖氣的,而出來後迎接我的是一陣風寒。我是個很容易感冒的人,從小體質就弱,所以不一會兒就流起了清鼻涕,他大概是聽到我吸鼻子的聲音,才意識到我感冒。


    “不好意思,害你感冒,早知道就不讓你送我了。”


    我連忙說道:“沒關係,其實我挺想走路的。”是的,我想走路,因為我想跟他多待會兒,但我沒有說出口。


    他看著我,忽然他把我揣在衣服兜裏的左手拉了出來,隨即握著我的左手揣進了他右邊的衣服兜裏。


    我詫異的看著他,他衝我笑了笑,拉著我繼續往前走說道:“你在公司做什麽工作?”


    我紅著臉,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做銷售。”這是我第一次被男性握著手,而且還是放在對方的衣服兜裏,重點是還是我喜歡的人,雖然我不知道郝秋為什麽要把我的手放進他的衣服兜裏,但我的手被他握在手心裏,我感覺很溫暖。


    他看著我道:“上班一定很辛苦,很累吧?”


    我說:“還好,你知道銷售本來工資就跟業績掛鉤,每個月都要完成一定的銷售額,不然每個月隻能領底薪。”


    他笑了笑,說道:“真佩服你,我反正是做不了銷售這行的,因為我口才不行。”


    我說:“把人逼急了,什麽都能做的,我剛來北京時,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本來想找個文員助理工作,但我學曆太低,人家不是一本就是研究生,我根本比不過,最後隻能去做銷售了。你不知道我第一個月的工資就隻有底薪,老板說你下個月還沒業績,那不好意思,你自己卷鋪蓋走,那時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隻能拚命努力,我的口才就是那段時間鍛煉出來的。那段時間我每天上班也在想工作,下班也在想工作,第一次給客戶打電話介紹我們公司的產品,你不知道那時我有多緊張,連話都說不利落,結結巴巴,窘迫的不行,遇到有禮貌的客戶,會好言跟你聊幾句,遇到不禮貌的客戶,會罵你一頓。真的,銷售簡直不是人幹的活,如果你沒有一份堅持,沒有一絲毅力,你真的幹不好銷售。”


    他默默的聽著我的話,笑著說道:“難怪,你現在比上高中的時候性格開朗多了,以前你挺文靜的,不太愛說話。”


    “是嗎?”我詫異的看著他,我沒想到我高中的時候在他印象中是這個樣子。


    他認真的說道:“當然了,記得那時你整天跟夏言,蔣樂,吳倩她們在一起,但我總覺得你跟她們不是一路人。”


    我聽著他的話笑了笑,確實是,我跟她們不是一路人。她們有錢,她們可以為所欲為,她們想做什麽不用考慮後果,想請假就請假,哪天不想上課就以生病請假。但我不行,我就算生病了還得堅持上課,因為我隻有讀書這條唯一出路。在還沒工作前,我做任何事都會先考慮後果,尤其是涉及到錢的問題,我更加謹慎。並不是說我有多愛錢,而是在我沒有足夠的經濟支配前,我不敢去放縱自己。


    我一路講著公司裏的事,講我遇到的那些奇葩又刁鑽的客戶,郝秋默默的聽著。到最後我實在不知道該講什麽了,於是我也不說話了。他見我停下來,便說道你怎麽不講了?


    我看著他:“都是我在講,你都不講你學校的事。”


    他笑著說道:“你講的那些客戶的事挺搞笑的。”


    “是嗎?”


    “嗯。”他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我們已走到他學校門口,他指著校門對我說道:“這就是我學校。”


    我看著“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還有後麵那塊白色碑石上的校訓:艱苦樸素,勤奮好學,全麵發展,勇於創新。感歎的說道:“名校就是不一樣,連校門都這麽莊嚴肅穆,不像我讀的那個二本學校,校門就跟工廠大門口一樣。”


    並不是我有意貶低自己的學校,而是它真的少了一絲莊嚴。我不知道別的二本學校是不是也是這樣,反正我讀的那個學校是這樣的。好在有幾個專業還不錯,尤其是計算機,記得當時計算機係的一位教授帶領了幾個學生,他們還申請了一項專利。


    郝秋聽著我的話說道:“學校再好有什麽用?還不是要看你能不能畢業。”


    我連忙說道:“你最近正在寫論文吧?”


    他點了點頭。


    “那是挺辛苦的。”記得當初我寫論文的時候不知找了多少資料才好不容易湊出一篇論文,可想而知像北航這樣的名校,郝秋想要順利畢業恐怕更難。


    我正想著,他就問我,“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連忙搖了搖頭。


    他說道:“沒關係,我可以帶你進去的。”


    我連忙說道:“不了,我不想進去。”我說:“你趕緊進去吧!我也該回去了。”說完我脫下帽子還給他。


    他接過帽子道:“那我送你。”


    我連忙說道:“不用,我剛送完你,你又送我,送來送去,咱們今天別想回各自的窩了,你趕緊進去吧,我等下坐公交車就走。”


    他聽完我的話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明天幾點鍾下班?”


    我看著他,“有什麽事嗎?我一般下班挺晚的。”


    “大概什麽時候?”


    “不加班的話6點半,加班的話8點下班,然後從我公司到我住的地方差不多要一個多小時,反正最早的話基本上8點鍾了。”


    “那我明天晚上8點鍾再來找你。”


    我疑惑的看著他,“有什麽重要的事嗎?如果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你周末來找我吧,我周末有時間,還可以陪你。”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反正你就別管了,明天晚上我等你。”


    我見他如此堅持,隻好說道:“好吧!”


    其實我一再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主要是擔心他冷,畢竟北京的晚上挺冷的,我怕他受涼。


    他看著我,“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先進去了。”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走進學校,直到看不見我才轉身向公交站走去。


    這天晚上,我睡的很香,夢裏還夢到了郝秋,我夢到我也考上了北航,跟郝秋一個專業,我還夢到我跟他一起走在校園裏,醒來後才發現是個夢。不過第二天上班我精神非常好,我從來沒有精神那麽好過,我早早的做完工作,一到6點半我就拎起包往家裏趕,我怕郝秋冒著風寒等我,坐在車上我本想發微信問郝秋幾點鍾到?如果到的早的話就到裏麵去等,畢竟地下室有暖氣,但又怕他覺得我是在刻意等他,於是我隻好放下手機。


    下車後我買了兩份炒河粉,一份麻辣燙,又買了10串燒烤,一起打包向我租的地方趕去。剛走到地下室入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我背後傳來,我轉頭一看,正是郝秋。


    他站在我昨日等他的花台邊,看到我,他跨上花台向我走了過來。我望著他凍的通紅的鼻子道:“你怎麽不到裏麵去等?外麵這麽冷?”


    他笑了笑,看著我說:“你果然下班很晚,你每天都是這個時間下班嗎?”


    我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讓你星期天找我,因為我星期天休息。”


    他笑了笑,說道:“我們先吃飯吧!你還沒吃吧?”


    我揚了揚手上買的炒河粉說道:“我買了炒河粉,麻辣燙和燒烤,你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吃吧?”


    他笑著點了點頭,跟我一起進了地下室。回到宿舍,我的那兩位室友都在,河北室友是見過郝秋的,所以她並沒有驚訝。天津室友沒見過,所以看到我帶郝秋進來,她愣了愣,一臉好奇的看著我。我連忙說道:“是我高中同學,待一會兒就走。”


    她笑了笑,說道:“高中同學你們還在聯係啊?”


    我說:“他正好在北京上學,過年回去才聯係上的。”


    她一臉很懂的笑了笑。


    我將打包的外賣放在桌上,郝秋走到我的床上坐了下來,我正將炒河粉,麻辣燙,燒烤一一拿出來,他就打開背包將一包東西遞給我。我一看隻見是一雙紅色裏麵加絨的毛絨手套,還有一條紅色針織羊毛圍巾和一頂紅色的針織線帽。


    我看著他,“你怎麽買這些啊?”


    他說道:“我看你挺怕冷的,你又不好好照顧自己,衣服也穿的那麽少,不感冒才怪。”


    說完他又掏出一包東西給我,我接過一看,裏麵是兩盒感冒藥,一盒風熱感冒顆粒,一盒是抗病毒顆粒。


    我感動的看著他,說實話,來北京一年,我早已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無論是生病也好,被客戶罵也好,沒有業績被老板吼著滾蛋也好。總之無論什麽心酸血淚史都習慣了自己忍耐,如今突然有一個人關心我,可想而知我有多感動。


    第6章


    我連忙說道:“你怎麽還買這些?其實我的感冒已經快好了。”說完我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多少錢?我轉給你。”


    他聽完我的話,瞪了我一眼說道:“又來,李俞,你能不能別跟我客氣?我特意送你的,別浪費我的心意。”說完他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炒河粉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我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連忙說道:“好好好,我不跟你客氣,那我收下了,謝謝。”說完我又說道:“你吃麻辣燙吧,還有燒烤。”


    他點了點頭,看著我笑了笑。


    吃完飯歇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9點了,我送郝秋,他還要回學校。我剛走出地下室,他就衝我說道:“你別送了,回去吧!外麵冷,別弄感冒了。”


    我說我就送你到公交站,他見我執意要送他,也就沒在推辭。我們並排向公交站走去,盡管是晚上9點,可是等車的人依然很多,經過郝秋學校的公交有好幾條路線,我正望著公交站牌,打算哪輛車先到就提醒郝秋坐哪輛車回去。突然郝秋一把抱住我,我愣愣的看著他,街邊的路燈將他的臉照的一片朦朧,隻聽他說道:“李俞,你現在的樣子真美。”


    我呆呆的看著他,還沒回過神,他就說道:“車來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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