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七分還是打得太謙虛了,紀燎半誇半認真說:“你哪止七分啊?你是十分,我沒這麽厲害,估計得多努力努力才能夠得上你。” “……你別就知道哄人!”晏存忍笑伸手掐了掐紀燎,“就知道誇,我差點都要信了。” 兩人一塊兒進廚房做飯,他思忖了一會兒,還是叮囑了一句:“練過歸練過,如果真遇上危險還是得跑。你沒配槍,說不準那些人手裏有沒有什麽武器之類的,別衝上去硬剛。” “我知道,”紀燎想起之前晏存腰上的那塊刀傷,有點心疼,也叮囑他,“就算帶了配槍也別太莽,保護好自己,別受傷。” 晏存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支隊下班時間比較晚,出門采買食材也花費太多時間,如今差不多晚上七點,兩人先將這個話題結束,開始動手準備晚飯。 - 第二天上午,東城分局那邊終於等來了審問高奎良和梁衷的機會,摸魚小分隊終於準備開始辦正事兒了。 紀燎被自家隊長拉進東城分局小群之後,沒猶豫選擇了最冷門的‘梁衷’選項,放水似的給其他選項增加了賠率。 江淮細想了好多天,覺得直覺之王晏隊長的說法其實有點道理,糾結片晌,最終選擇跟一票投了‘另有其人’。 經商討過後,眾人決定先由分局這幾個人來對高奎良進行審問,市局這邊審問梁衷,而市局法醫紀燎則跟東城分局的人一塊兒回現場附近搜查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其他的證物證據。 梁衷這邊由刑偵支隊的正隊副隊二人進行審問。 “不、不是……警察同誌……我、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梁衷起先說話有點兒支吾,每說一句話都停頓幾秒,倒也不完全像是想撇清關係:“我以為……我以為……一直以來他脾氣都比較大!我以為他隻是鬧脾氣跑出去玩兒了!他每次……每次如果是他自己想躲別人肯定找不到他,所以我、我也沒花心思特地去找……我以為他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 “……”晏存點了點頭,也沒一上來就提出質疑,先問了點別的,“你和高奎良是遠房親戚?” 梁衷聞言身形一抖,先是不太自然沉默了幾秒,很快回答:“對……我和他是……親戚。” “怎麽會想到跟他一起幹這個?”晏存問,“怎麽會想到碰毒品?” 他想起上回審問,當時聽說蘇海源吸毒,梁衷表麵一副驚恐懼怕不願意碰毒品的模樣,裝得跟真的似的,還讓他誤以為梁衷是真的傻:“當時容留他人吸毒不是怕得很嗎?怎麽?現在不怕了?” 梁衷怔了幾秒,支支吾吾“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結果來,表情複雜,說不清是驚慌還是在斟酌接下來該說什麽。 “繼續問下一個問題,”晏存思索了一會兒,想要試探詐一詐梁衷,清了清嗓子,“我們這邊調查得出結果,梁嘉文被您販毒的合作夥伴高奎良監/禁了快大半年時間,警方發現屍體的時候幾乎都瘦得脫相了,大概率生前遭受過非人的虐待或是拷問……對比你有什麽想問的麽?” 他一邊說一邊直勾勾觀察梁衷神情變化,半天沒得到回答,隻是巧妙從梁衷眸子裏捕捉到一絲遲疑,試探了一句:“意思你是知道這回事?高奎良是不是拿梁嘉文來威脅你?” 梁衷臉色唰白:“……” “說話。” “沒、沒!沒有……”梁衷說話磕磕巴巴,似也覺得自己反應不夠真實,又加碼補了幾句,“怎……怎麽會……嘉文……嘉文他……” “不知道是麽?” “不、不知道……”梁衷答了一句。 “好,下一個問題,”晏存點了點頭,稍微收斂了一下攻擊性,切換話題,“你平時經常和梁嘉文鬧矛盾多嗎?” “啊……對、對。”梁衷倒也配合,深呼一口氣,組織好語言開始辯解:“不是……警……警察同誌……我有話想說!雖然……雖然我和我兒子平時關係不太親近,但是血濃於水,我和他有感情,我、我沒理由害他,我不至於殺害我自己的孩子,這點你們要相信我。” 梁衷話說得挺誠懇,語氣裏確實也隱隱透出來一絲悲傷難過,其中似乎並無心虛情緒。 不過刑偵支隊這邊審問犯罪嫌疑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表麵上這點情緒變化說明不了什麽,關鍵是警方這邊還並未掌握太多線索。 “我們當然相信你,”晏存歎了口氣,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梁衷肩膀,“我們沒懷疑過你,這不正在調查階段麽?隻要你好好配合,積極主動給警方提供線索,我們一定能盡快抓到凶手,你說是不是?” “啊……”梁衷聞言低了低眸,很快答了一句,“好……好的警官。” “嗯,最後一個問題,”晏存想了一會兒,嚐試誘導梁衷,“對於你的合作夥伴高奎良監/禁你的孩子,你心裏怎麽想?你還有什麽想說嗎?你覺得你這個遠房親戚會是殺你兒子的凶手嗎?” 江淮也補了一句:“需要到高奎良那兒親自問問他嗎?我們可以給你個機會。”第101章 透雨十七 g立得太早。 “不, 不!我……他……不可能……”梁衷讓他倆一連串問題給問傻了,半天也沒支吾出個結果來,“高……高奎良他……” “一個個回答, ”晏存打斷他, “你覺得高奎良會是殺你兒子的凶手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梁衷答非所問,看起來有點緊張激動, 額頭冷汗直冒,“他……她沒有理由這麽做……” “有,”晏存說,“他可以用梁嘉文來牽製住你,威脅你, 由此來保證你倆之間合作順利,也有可能梁嘉文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對梁嘉文痛下殺手兩種可能性, 你選哪個?” “……”梁衷不敢說話, “我……” “或者說,你選擇親自去問問高奎良本人?”晏存冷笑一聲,伸手拍拍江淮, 嚴肅正經來了一句,“江淮, 去把高奎良叫來。” “不是、我!我不知道!”見江淮應了聲“好”,梁衷登時急了,迅速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不是……我、我的意思是!我還沒有想好怎麽麵對他!我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警、警察同誌……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讓我、讓我想想!” 達到嚇唬人的目的,晏存點了點頭, 誘導似的提醒了幾句:“那你最好快一點想,想想自己還知道些什麽, 想想還有沒有什麽信息沒有提供給警方。” 江淮補了一句:“如果你的嫌疑到最後都沒法洗脫,如果讓我們發現你還有隱瞞,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和高奎良其實是一夥的。” 梁衷略微發怔,眼神打轉,這會兒反應倒也快,急切先回了句“我知道”。 審問完梁衷,兩人離開審訊室,高奎良那邊還未審訊出結果來,反倒是紀燎先從命案現場回到了市局,並且還真找到了一些不太尋常的線索。 “死者頸部有瘀痕,頭部有被重擊過的痕跡之前東城分局的人隻是在危房和地下倉庫內部找了找,似乎並沒有發現類似於凶器的東西,所以我們這回到附近草叢以及不遠處河邊找了找。” 由於證物交給東城分局那邊保管,紀燎將現場拍攝的照片傳到電腦上,繼續說:“小河邊上的泥土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我們在附近翻了一下,在土裏找到梁嘉文的身份證以及駕駛證之類證件,上麵沒有提取出任何指紋,包括梁嘉文本人的,很大概率是讓人給抹去了。” “唔……”晏存怔愣片晌,似是想起什麽,先轉頭問了張景澤一句,“之前東城分局有查過梁嘉文手機以及車子的定位係統嗎?” “查過的。”張景澤上前匯報:“接到報案之後,東城分局的人到梁嘉文家進行搜查,在床頭抽屜裏找到了梁嘉文的手機。自半年前開始,手機和車子都被人用技術抹除了定位記錄,最後一次定位記錄的地方是他家附近某個24小時快捷酒店,車子現在也還停在快捷酒店附近。” “快捷酒店?”晏存問。 “對,”張景澤說,“當天入住房間的隻有梁嘉文一個人,那家快捷酒店的前台對於這個客人並沒有什麽印象,東城分局的人之前也讓技術人員調取過酒店監控,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梁嘉文入住當天的監控記錄全部丟失。” “是去見什麽人麽?”晏存問,“有去當時他住的那間房搜查過麽?” “還沒有。” “明天去查一下。”晏存點了點頭,細想了一會兒,還是先問完紀燎這邊,“你繼續說。” 紀燎應了一聲“好”,將照片往後劃了幾張,跳轉到重點:“我們在河邊土裏陸陸續續翻出了一些梁嘉文的私人物品,上麵均未提取出指紋,隻好先行作罷。之後我們回到事發現場附近草叢邊上找了幾輪,最終在地下倉庫銜接地麵的窗口草叢附近發現了一枚子彈,看起來應該是最近才掉落在那兒。” “……”江淮驚了,“子彈??!” “不是吧……”晏存倏地有點緊張,“子彈?!” 他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礙於人多沒敢問,悄悄和紀燎交換了一個眼神。 “什麽什麽什麽?”張景澤複讀機,“子彈?!” “非法持槍?”江淮麵色凝重問,“出過膛的嗎?子彈上有血跡嗎?” “出過膛的,上麵沒有血跡。”紀燎說,“我們走訪了附近住戶,沒有人聽到過槍聲,梁嘉文身上也並無槍傷,無法判斷持槍者和案件是否有關。” 他非常默契和晏存對上了頻道,補了一句:“槍型以及其他線索現在由東城分局那邊技術人員進行檢驗,有結果之後會通知我們。” 門外同時傳來聲響,高奎良那邊似乎也已經審問完畢了。 眾人各自陷入思索,在辦公室等了一會兒,沒過兩分鍾,樓羽和葉瑜明也一塊兒推門進入辦公室。 樓羽拉張椅子坐了下來,先問他們:“梁衷那邊怎麽樣?” “唔……”晏存終於回過神來,“他還挺配合,雖然全程說話還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明白。”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之前案件我們審問過他一次,這回他態度倒和上回不太一樣上回全程都隻是在推卸責任,這回看起來並沒有太過可疑,但態度有點奇怪,行為不太合邏輯。” “?”樓羽問,“怎麽說。” “表麵看起來確實悲傷,但不太夠,眼眶壓根沒紅,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為親人去世難過。”晏存說。 他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我剛剛詐了他一下,他應該還知道一些別的什麽事兒,不過估計有什麽顧慮,看起來有點緊張不安。” “唔……”樓羽點了點頭,“我倒也想詐一詐高奎良,但詐不動,高奎良首先就沒承認自己去過那地方,從頭到尾始終堅持梁嘉文的死與他無關,表示梁嘉文被監/禁不關他事,說自己和梁嘉文關係沒有這麽親近,隻是遠房親戚而已。” 不過也都在意料之中,高奎良是塊硬骨頭,估計還得耐心多啃幾下。 “嗯,”晏存說,“主要還是手頭沒有證據,不過非法賭場和販毒的事兒他應該跑不了。” 前兩天他去找何糾問了一下情況,目前隻有顏沛風口頭上證明自己和高奎良有過合作關係,但實際上高奎良精明得很,非法賭場流出的資金壓根沒進過他口袋,非要查還真不一定能查出來。 目前來說,汪原始終沒鬆口說是高奎良指使他殺人,高奎良也堅持說顏沛風在誣陷他。 兩方陷入僵持,目前唯一線索應該就是紀燎在草叢裏撿到的那枚子彈,以及何糾那邊對於他們販毒合作進行的審問。 今天的審問先告一段落,差不多也到傍晚六點,眾人決定先收工下班。如今線索不足,急不來,其餘工作過幾天再繼續或許更有效率。 趁其他人先離開了辦公室,屋裏隻剩他和紀燎二人,兩人一塊兒往停車場方向行去,他終於來得及問出方才想問的問題:“要不你先給我個準話,不會是咱們公安配槍打出來的子彈吧?!” 媽的緊張。 “大概率不是,”紀燎伸手摟住支隊長肩膀,輕輕拍了拍,讓他先放寬心,“別緊張,小直徑子彈,跟咱們的不一樣。” “……你可別騙我,”晏存鬆了口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是我腦洞太大了。” “別想太多,”紀燎剛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手機收到消息,他轉頭問了一句,“我哥問你今晚要不要和他一塊兒吃個飯。” “?” “他說上回有點抱歉,”紀燎說,“確實也沒提前說一聲,太突然了,說這回要不要正正經經吃個飯。” “??”又被勾起上回尷尬記憶,晏存緩緩“呃”了一聲,猶豫糾結了快半分鍾。 實際上也不止是因為社恐,當然也不止尷尬這個原因在,自從先前聽說紀珩和方語山還有過合作之後,他條件反射有點疑神疑鬼。 短時間內他都不太想接觸任何跟方語山有關的事兒了。 “不想去也沒關係,”紀燎非常貼心補了一句,“其實我也不太想去,今天太累了,等下回放假吧。” “……真的嗎?你別老慣著我,”晏存歎了口氣,“好吧我確實不太想去,還沒從尷尬勁兒中緩過來……拒絕會不會有點不禮貌啊?” “不會,他比較粗線條,沒關係的,”紀燎問,“家裏還有些牛肉和青菜,還有什麽別的想吃麽?要不要去買?” “不用不用,”晏存打了個哈欠,“不去了吧,我有點兒困了,先回家吧。” 紀燎點點頭說了聲“好”。 回到紀燎家樓下,拿出鑰匙開門,由於紀燎白天去事發現場附近翻了個土,決定還是先回臥室換個衣服再下樓做飯。 兩人一塊兒往樓上行去,晏存先將領帶扯了下來,想起來件事兒:“要不要在門外裝個監控?” “嗯?” “就上回顏沛風家那事兒,”晏存說,“這安保實在有夠差,誰都能進去逛兩圈,不太安全……況且現在也算是特殊時期,還是小心點為妙。” “其實我也之前想過事兒,”紀燎一邊往上行一邊說,“最近確實不太安全,這幾天回家離家前得記得檢查一下門鎖,回頭我讓人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