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利益和業務員的利益是對立的,老人花得錢越多,享受的服務越多,活得越久,業務員得到的錢就越少。 跳動著減少的數字,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人們的心態,造成矛盾。 這種看似近在眼前,卻又無法得到的金錢,會讓業務員無比痛苦,日夜備受折磨。 他們會變成狂徒喪失理智,和老人們產生難以化解的矛盾。 隨著時間變長,矛盾會升級,那些老人們仿佛不是在花自己的錢,而是在花業務員們的錢。 那時候稍加引導,就會讓業務員意識到。 最便捷的獲利方法就是老人死去,這樣,他們就可以穩妥得到這筆遺產,因為死去的人就不會消費了! 如果對方不死呢? 是否可以殺了他? 明明已經老到步履蹣跚,可是還在喘氣,還在吃飯…… 很多人根本無法做到,等著老人們自然死去。 日積月累的貪婪與惡意足以把一個正常人壓垮。 一旦墮入了這種模式,業務員就會逐漸被魔化,被自己的貪婪吞噬,顯出魔形。 殺人,放火,又有什麽是幹不出來的? 坐在沈君辭身邊的顧言琛也明白了那些凶手的殺機。 孟師製造了一個完美的殺人陷阱,誘使人們犯罪。 這樣的講座和引導肯定不止一次。他們會逐層篩選出他們想要的人,隨著被洗腦的次數增多,人心會發生變化。 隨後,這些經過多次洗腦的瘋子就會被放回塵世。 那些業務員每一次接近那些老人,嘴角滿是笑意,心裏想的都是你們怎麽還不死!一旦你死了!你的錢,你的房子,就全部都是我的了! 那樣的人怎麽能夠稱之為人? 煉化完成,他們變成了披著人皮的魔鬼。 比如張立傑。 他知道趙傳文和魏森有錢,就拉著他們簽約,他對那些老人的照顧,也應該是簽約前做的。 一旦老人簽約,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了。 當他的孫子需要做手術,當他的生活窘迫,他就想到殺掉老人來搞錢。 他會覺得殺人的想法源自他的內心,並沒有人強行要求他去殺人,可是又有一隻無形的手推動著他做出了殘忍的事。 殺掉了趙傳文以後,張立傑想的竟然是我要再殺掉魏森,多殺一個多賺一些。 行凶前,凶手會有僥幸心理,他們會覺得,如果不被發現他們就是安全的。 萬一被發現了以後,他們也不會把基金會和養老公司供出去,因為他們天真地以為,他們的家人還可以得到那些錢。 他們甚至會在殺人之後感到幸福和滿足,因為折磨人的倒計減數終於停止了!那些日思夜想的錢,似乎終於屬於他們了! 可其實就算對方不給呢?他們還可以去狀告對方嗎? 就算走上法庭,他們也說不清那些獎勵金是什麽。 最後他們將會人財兩失。 人心經不起考驗。 業務員墜入魔道。 老人們會被無情屠殺。 業務員和老人都是輸家。 真正的贏家隻有背後的人,等到塵埃落定,他們才會拿出老人當初公證過的遺產捐贈協議,拿走那些錢財。 他們甚至不需要做很多事,就會漁翁得利,獲得大額的遺產。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基金會洗錢,你抓不出他們的其他把柄。 他們甚至會說,老人是自願捐獻遺產給基金會的。業務員殺人是個人矛盾,洗錢是工作人員自行操作。 一切與他們無關。 可是他們才是始作俑者,是他們埋下了惡的種子,在城市裏長出了果實。 顧言琛在腦內理清了這種新型的犯罪模式,他覺得遍體生寒。 整個過程經過了洗腦,殺人,洗錢等數個步驟,牽扯到了無數的人。 殺戮在城市裏蔓延,社會動蕩,公序良俗被破壞殆盡。年邁老人們猶如待宰的牲畜,被人們推入了深淵。 而且城市裏大部分的人們還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一無所知。 可怕的是,這樣的事在這座城市裏已經存在了數個輪回。 更為可怕的是,今日年輕的人們也會終將老去。 不斷有人淪為新的牲畜。 源源不斷地被榨幹每一寸血肉,每一分資產。 打開了這個潘多拉魔盒的人正是夢師。 這才是金悅文獲知的真相,也是他不得不去死的原因。 隨後顧言琛意識到,金悅文就算偶然知道了真相。也會因為證據鏈複雜,難以找到證據,無法報警。 誰會相信有人能夠利用一種模式,讓普通人步步深陷,變成殺人犯? 甚至就算金悅文報給普通的下層警察,那些人也會覺得這隻是天方夜譚,無法立案,不會上報處理。 呈現在警方眼前的永遠隻有一具又一具被害老人的屍體。 整個城市逐漸墮落下去,卻找不到罪魁禍首。 而他們如果沒有進入這個新人培訓,就永遠無法獲知背後的真相。 監控畫麵另一端的丁局也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其餘的警員圍在一旁,良久無聲。 他們都被這樣的事實所震撼。 丁局深吸一口氣。 他的聲音從耳麥傳了過去:“從現在起,這一案升級為綜合案件,我已經親自向省廳匯報。你們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果培訓結束就……隨著那些人……迅速從裏麵撤……我們會……” 剛聽到這裏,顧言琛的微型耳機裏傳出了一陣尖利鳴音,電流聲作響。 沈君辭也皺眉感應到了什麽。 他們的監聽被幹擾,通話中斷。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有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二十四章 “所謂原始積累”第六節的寫作注釋中,引用的英國經濟評論家鄧寧格《工會與罷工》文中的句子。第99章 驅魔 半個小時前,檳城市局。 已經是深夜,今晚月明星稀。 街道上的車輛來來往往,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檳城市局側麵對麵的一家小吃店裏,一位四十多歲的女店主忙碌完了,開始準備收攤。她的租期快要到了,這是她最後幾天在這裏。 她名叫陳阿苗,已經在這裏十幾年了,市局裏的警員們很多都認識她,叫她阿苗嫂。 從她所在的這個方向,可以看到市局主樓裏麵亮著的燈,一個一個透出光的窗口,代表著有些人在加班。 隻要看著這一幕,陳阿苗就覺得這座城市被人守衛著。 陳阿苗眨了下眼睛,忽然觀察到,今晚的市局好像格外忙碌,有許多窗口的燈都是亮著的。 而且那燈在樓上的形狀有些奇怪,形成了一個“l”形。 她順手拍了下來,發給一位熟客。 那男人過去經常在她的攤位上吃東西,後來還加了她的微信。 幾年前有一天,男人和她說:“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她很好奇:“什麽?” 中年男人道:“你看對麵這棟樓,你每天晚上十點左右撤攤子的時候拍一下,微信發給我,我回頭每個月給你三百塊錢。” 阿苗那時候猶豫了,她覺得眼前的人是個騙子,否則怎麽有人會這麽閑,讓人做這種事。 男人道:“我並不是為了騙你,我現在就先給你付上三百塊錢,作為這個月的定金。你可以先收錢再給我照片。” 說著話,男人真的拿出來三百塊錢,放在桌子上。 “你為什麽要關注對麵的燈?”陳阿苗有些不敢接那錢,她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判斷著他是不是壞人。 男人解釋道:“我真的沒有什麽壞心,我兒子在市局工作,他所在的辦公室,就在三樓,我兒子叛逆,報喜不報憂,我就經常來這裏,看著樓上的燈,想知道他工作忙不忙,是不是在加班。” 原來,隻是一個惦記兒子的父親。 阿苗放心下來,也是啊,就是亮個燈,這也不是什麽機密的事,大街上的人都能看到。 如果是警局機密的事,她也不會知道。 阿苗自己也有個兒子在老家,非常牽掛,她認識很多市局裏麵的警員,看著他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樣。 她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也有點感同身受。 她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普通中年婦女,沒有念過什麽書。 她不答應這件事,對方就會找旁邊賣水果的阿四,後麵開服裝店的小唐。想著她的丈夫生了病,家裏一直缺錢。還不如自己掙這個錢。 於是阿苗就收下了那三百。 從那天起,阿苗就每天拍圖發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