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白灼盤算著明日再去夥房要炭火,若是不給就去找楊柳想想辦法。


    如此想著,白灼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日,白灼像往常一樣醒來去寢殿伺候,卻見李熠還沒醒來。


    她不敢打擾,就先去做了早膳,等她回來,李熠仍舊沒有動靜,心底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試探了叫了聲“太子殿下?”


    沒有任何回應。


    白灼快步上前,一把拉開帳子,就見李熠滿臉布著不正常的紅暈,竟是發起了高熱!


    白灼心下一沉,神情焦急喚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不管白灼怎麽叫,李熠都沒有任何反應,而且他的麵頰極燙,渾身都在發著高熱,白灼慌了神,轉身就往外跑要去找太醫!


    可到了門口,白灼又硬生生停下,她就這麽跑去找太醫,太醫定不會來為太子殿下治病,而且讓王興那三個太監知道太子殿下病了,他們一定會報複太子殿下!


    白灼急的一張臉發白,想到什麽,白灼眼睛一亮,關了寢殿門直接跑出了東宮。


    虧得白灼記性不錯,記得東宮到浣衣局的路。


    浣衣局的宮女已經起身,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洗漱,白灼也不敢讓其他人看到她,偷偷蹲在門外,看到楊柳出來,白灼抓起個石子扔過去。


    楊柳睡眼惺忪的,忽然被什麽東西砸了,頓時黑了臉,她一轉身就看到白灼在門外朝她招手。


    楊柳一驚,趁著人不注意快步走出去。


    “白灼!你怎麽跑出來了?是不是廢太子折磨你了?!”楊柳撿白灼一張臉白的像鬼,嚇的不輕,拉著白灼就要查看。


    第5章 硬生生挺過去嗎?


    “不是,太子殿下很好的。”白灼拉著楊柳焦急道:“楊柳你幫幫我,你不是認識太醫院的太監嗎?你幫我從太醫院弄一些治療風寒的藥。”


    楊柳急忙抬手抹白灼的額頭,擔憂道:“白灼你病了?”


    “不是我,是太子殿下!”


    “啊?”楊柳一呆。


    “楊柳,等我以後再告訴你,你先幫我從太醫院弄一些治療風寒的藥好不好?求求你了!”


    楊柳忙道:“好好,我給你弄!”


    白灼這才鬆了口氣,不過她不能在浣衣局多待,忙道:“楊柳,等晚些時候,我再來拿藥。”說完腳下生風的走了。


    楊柳有些懵,不過她記著白灼的話,正巧這時院中傳來齊姑姑的催促聲,楊柳拍了拍臉,一臉虛弱的進了院中。


    白灼跑回東宮,剛進門就被王勝抓了個正著。


    “醜八怪!大早上的你跑哪去了?!”


    白灼渾身一顫,她像往日一樣,低著頭看上去唯唯諾諾的,低聲道:“奴婢本是想去領一些肉,好為王興公公補補,但奴婢沒本事沒有領上……”


    東宮一應用度幾乎全斷了,眼看著東宮膳房的糧食和菜就要斷了,白灼這麽說倒是也說得過去。


    王勝嗤笑一聲,睨著白灼一臉鄙夷:“倒沒看出你這憨貨還挺狗腿,放心,膳房的東西沒了,我們自會弄來,你隻管好好伺候我們!”


    白灼連忙點頭,她心中放心不下李熠,就要去寢殿,卻被王勝攔下,催促道:“你去哪?還不快去做飯?”


    “奴婢已經做好早飯……”


    “做好就完事了?去給我們端進屋內!”王勝說完,又對著白灼啐了口斥道:“真是個憨貨!”


    這天氣見天的涼了,王勝幾個人屋內有炭火,也不願意去膳房吃飯了。


    怕惹惱他們,白灼隻能忍著焦急,跑到膳房,將飯食盛好,給王興他們送過去。


    進了屋就聽到王勝幾個人在說什麽‘很快就能離開’‘東宮這種鬼地方的話’


    白灼一心想著李熠,也沒細想,離開屋子,白灼端著給李熠盛的飯食,趕去寢殿。


    李熠還在昏迷,而且身體熱度似乎更高了,一張臉燒的通紅,這樣根本不能進食。


    白灼飛快打來一盆溫水,擰濕了帕子給李熠擦臉,擦手,


    這寢殿溫度極低,還不能讓李熠受涼,等白灼擦完一遍,忙將被子掖好。


    如此反複了十幾次,李熠身上的熱度似乎退了些,人也有了些反應,緩緩睜開了眼睛。


    見李熠醒來,白灼險些哭出來,她紅著眼睛哽咽道:“太子殿下您終於醒了!太好了!”


    “太子殿下放心,晚一些奴婢就給您熬藥,您先忍一會兒。”


    李熠眼前是模糊的,他隻覺渾身灼燙的厲害,喉嚨更是猶如火燒一般,十分痛苦。


    “水……”


    白灼又哭又笑,連忙點頭:“奴婢這就給您倒!”


    白灼跑到桌邊,剛拿起杯子的手卻是一抖,杯子就這麽摔下去,再看白灼的雙手竟是顫抖的厲害。


    她強忍著哆嗦的雙手,倒好水就跑過去,扶著李熠喝水。


    等李熠潤了喉嚨,眼前也漸漸清明,他看到白灼哭花了一張臉,一雙眼睛就像是兔子眼似的,又紅又腫。


    “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太子殿下,昨晚奴婢要是攔著您不沐浴,太子殿下就不會生病!是奴婢沒有守好太子殿下。”


    白灼心底自責的厲害,都是她的錯,天氣這麽冷,這寢殿也沒有炭火,太子殿下沐浴後怎會不生病?


    說著說著,白灼的眼淚又流下來。


    李熠神情看上去卻是比平日裏更柔和一些,因為發熱,那張蒼白的麵容多了幾分紅潤,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卻又多了一絲孱弱的美感。


    沾著水珠的嘴唇輕彎了一下,李熠啞聲道:“不怪你。”


    李熠若是罵她一頓,像之前那樣惡語相向也好,可李熠沒有斥責,竟是寬慰她,這讓白灼更自責了。


    “孤沒事,你為何哭的這麽慘,若讓他們看到,說不定會以為孤死了。”難得的,李熠竟調侃了兩句。


    白灼卻是嚇的一臉煞白,顫聲道:“太子殿下您不會有事的,奴婢一定不會讓太子殿下有事!”


    李熠躺在床上,微微側頭看著白灼認真堅定的神情,那雙總是染著陰鬱目光的眼睛多了些什麽。


    他自嘲一笑,低聲喃喃:“現如今,整個皇宮怕隻有你這個傻丫頭將孤當做太子,希望孤活著。”


    白灼沒聽清,想到什麽焦急道:“太子殿下,奴婢服侍您吃些東西,吃些東西身體才能受得住,您放心,很快奴婢就給您熬藥。”


    她將盛好的肉粥端過來,又扶著李熠坐好,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喂李熠喝粥。


    李熠麵色蒼白虛弱,臉上不正常的紅暈退了些,然就這麽輕輕動了動,麵容又白了幾分。


    李熠垂眸看了一眼粥,張嘴吃下。


    白灼見李熠終於吃東西,自己也高興的笑起來,她動作溫柔又耐心的一勺一勺吹涼,喂李熠喝下。


    見李熠喝了一碗粥,白灼看著比自己吃飯還高興。


    “太子殿下,膳房還有一些,奴婢再去給您盛一些。”


    李熠拉住白灼,虛弱一笑:“孤已經吃飽了。”


    白灼高興的點頭,又摸了摸李熠的額頭,驚喜道:“太子殿下,您的高熱好像真的退了!”


    李熠沒說話,隻直直看著白灼。


    白灼笑意一僵,想到臉上的傷疤,忙低下頭,結結巴巴道:“太子殿下,奴婢扶您躺下吧。”


    李熠抬手製止,他望著白灼,薄唇輕勾,一張玉容愈發的俊美奪人,他指了指白灼的臉,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小花貓。”


    “……啊?”白灼微微偏頭,將有傷疤的一側臉擋住。


    “你的臉很髒。”


    白灼一呆,反應過來急忙抬手擦臉,然她擦的太急,根本擦不幹淨。


    就在這時,一隻玉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擦了擦,白灼整個人呆坐著,隻愣愣看著那隻漂亮的手掌。


    李熠的手指很軟,動作很輕,白灼隻覺被李熠手指觸過的地方,猶如星火一般,眨眼間就燒紅了一張臉。


    “幹淨了。”李熠收回手,那雙桃花眸微彎,似乎在笑。


    白灼自小也讀過一些書,看著眼前的李熠,腦海中出現一些詞。


    ‘皎如玉樹’


    ‘麵如冠玉’


    ‘風姿獨秀’


    描繪的便是眼前的男子吧。


    心跳驀的加快,白灼趕忙低下頭,結結巴巴說:“太,太子殿下奴婢扶您躺下休息……”


    李熠頷首,誰知他剛動,麵容突的一變,像是終於承受不住痛苦一般,雙手撐在床邊,猛的轉頭就將方才喝下的粥全部吐出來!


    “太子殿下!”白灼大驚,急忙去扶李熠。


    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一樣,李熠的身體又開始抽搐,他卷縮著身體,口中發出痛苦聲,麵白如紙,看上去極為痛苦!


    “怎麽會這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白灼嚇壞了。


    李熠此時的模樣就同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一樣,她也不知道李熠這是得了什麽病,


    “孤,孤沒事。”李熠因為痛苦,麵容近乎扭曲,他用力按著胃部,不過瞬間,冷汗便浸濕了衣裳。


    “怎麽會沒事?太子殿下您這是怎麽了?”白灼急的麵色發白!


    “不行,奴婢這就去找太醫!”她不能等了,就是冒犯太醫,她也得將太醫拉到東宮!


    然不等她走,李熠忽然抬手一把拉住白灼,他揚起那張比紙還白的麵容,忍著痛苦啞聲道:“太醫不會來的。”


    “可是,可是……”白灼又急又怕,眼淚像決堤一般。


    李熠苦笑一聲,手仍舊緊緊拉著白灼,低聲道:“沒事的,孤這隻是……老毛病,過一會兒就好了。”


    過一會兒,又像之前那次一樣,硬生生挺過去嗎?


    “你就在這裏陪,陪著孤……”李熠神情痛苦,那雙幽不見底的眼眸直直盯著白灼。


    白灼哭著點頭,李熠這才像放心,胃部又是一陣抽痛,直疼的李熠身體一陣抽搐,不過一會兒,李熠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起來一樣,渾身冷汗。


    白灼用溫水一遍一遍為李熠擦拭,看著李熠咬牙忍痛的模樣,心中隻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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