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是深色牛仔褲+深色短袖上衣的簡單搭配,肩上搭著一件白色羊毛衫,早、晚天氣涼的時候可以穿上,其餘時間則披在肩膀上,十分具有時尚感。 搭在肩上的白色羊毛衫的袖子垂下來,隨行走而前後甩動,有一下沒一下的碰著李瓚的手背。 被碰到的位置不知怎麽回事就開始癢,不是特別難忍受的癢,但是不容忽略。 李瓚被攪得有些心神不寧,踏上上樓的階梯,聽到陳婕和季成嶺他們遠遠落在後麵的對話,不知不覺和他們產生一層樓的距離,現在這一層樓偌大空曠的空間裏,隻有他和江蘅。 胡思亂想之際,右手忽然被包裹住,李瓚回神,看向一張湊近放大的笑臉,下意識向後仰:“後麵還有人,別太放肆。” 本來就隻是想握握手,順便說點情話感動李瓚那顆不通風情的心,沒想做其他,但見李瓚皺著眉冷聲嗬斥的模樣,江蘅忍不住,就想放肆點,欺負、欺負裝正經的李隊。 “我想親一下你的手背。”江蘅笑眯眯的說。 李瓚鬆了一口氣,“別作。” 江蘅盯著他,笑而不語。 李瓚不自在:“你發什麽神經。” 江蘅屈起手指,撐著潔白的下巴,打量李瓚:“可我現在想放肆點了怎麽辦?” “忍著。” 江蘅湊得更近了,近得彼此鼻息糾纏,好整以暇:“為什麽?你讓我別太放肆,意思是說稍微輕一點的放肆就可以了,對吧。” “讓——” 江蘅飛速的啄了一下李瓚的嘴,李瓚愕然,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膽子這麽大,下麵同僚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再多走幾步,抬頭就能看到他們姿勢親密。 “嘖!被看到了怎——” 江蘅又飛快的啄了一下李瓚的嘴,笑意如風吹過湖麵時漾開的漣漪般推開,用咬耳朵的音量說:“被看到了會怎麽樣?他們知道我們的關係,是李隊親口給的名分啊。小兩口親親熱熱,天經地義,理所當然,被看到了會怎麽樣。” 李瓚冷冷憋出一句:“傷風敗俗!” 江蘅頓時哆嗦著肩膀吭哧吭哧憋笑,幾秒後,沒憋住,扶牆哈哈大笑。 原來囂張不可一世的李隊在這方麵竟然是驚人的傳統保守,原來他在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親熱,居然也有臉皮薄的時候。 李瓚抿唇,越過江蘅快步向上走,而拐過彎上樓的陳婕等人就見到扶牆笑得很奇怪的江蘅,麵麵相覷。 陳婕:“我剛在鎮子裏一家小賣店買水,店主說這棟大樓很邪。季成嶺,你說江蘅是不是中邪了?” 季成嶺:“我們是警察,警察一身正氣、百邪不侵。在我們的包圍圈下,你覺得有可能中邪嗎?” 陳婕沉默,“你說的有道理。”她上前詢問:“江先生,你沒毛病吧?” 江蘅止住笑:“哦,我沒事。剛剛李瓚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情不自禁。”說完就繼續走。 陳婕嘀咕:“奇奇怪怪。” 一行人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終於爬上十五層,站在樓梯口眺望整棟爛尾樓的結構。爛尾樓結構呈簡單的‘凵’字型,兩豎末端是樓梯和安裝電梯的位置,三條杠的兩道則分別是隔開的房間。 左半邊的房間已經砌牆磚,右半邊的外層的鐵架甚至還沒有拆,整體隻澆了水泥,遍地是生活垃圾、牆磚和凝固的水泥。 地麵有些垃圾包裝看得出很新,還有礦泉水瓶,應該經常有人逗留。 不過這很正常,每個城市都有流浪漢和爛尾樓,某種時刻,他們掛鉤在一起。 江蘅領著眾人走向連鐵架都沒拆的、建得七零八落的爛尾樓右邊,來到一處四麵被水泥砌起來、隻留下一個半人高的洞的地方。 陳婕比對爛尾樓的左右兩邊,感覺奇怪:“這是什麽結構?房間不是房間,門不是門,好像砌了一座墳,就差壘個墓碑堵住出口。” “看位置應該是放水表和總閥的水井室,不過也很奇怪。一般來說,門會造成正常大小,方便查總閥。其他房間結構沒砌磚,這裏卻四麵都澆上水泥,確實像一個墳墓。”李瓚舉起手機照明燈,矮身探進密閉的水泥屋內查看。 水泥屋長寬約三、四米,作為水井室,麵積過大了。 屋內中間被一道水泥檻分割成兩邊,那道水泥檻隻淋了一半,工具還扔在裏麵沒來得及帶走。 水泥檻內側存放髒汙的凱蒂公仔,一共十一隻。 加上警局裏的那一隻,一共十二隻公仔存放十二分屍塊。 李瓚聲音冷靜:“找到公仔了。你們別進來,給我物證提取箱。” 季成嶺應聲,蹲下來將物證提取箱遞進去。江蘅也蹲下來朝裏麵看,因為水泥屋麵積不大,粗略一掃就能看清室內的輪廓。 江蘅一邊幫忙裝放李瓚從裏頭帶出來的凱蒂公仔,一邊說:“這裏不是案發現場。” 季成嶺戴上橡膠手套,小心翼翼接過灰撲撲的凱蒂公仔,將其存入物證袋中,聞言接話:“理由。”第136章 江蘅無言地看了季成嶺一眼,後者明顯感覺到那份侮辱,而他也很快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多愚蠢的問題。 根本不需要理由,看這棟四麵漏風沒水沒電的爛尾樓就不是一個殺人分屍的好地方,更何況死者被分屍煮熟藏屍的步驟何其繁瑣。 季成嶺羞愧的搓著鼻子:“昨晚沒睡,腦子不太清醒。” 陳婕要笑不笑:“約炮了?” 季成嶺:“……” 陳婕:“成年人,我懂。” 季成嶺:“掃黃大隊請走你真是積大德。” 再呆下去陳婕不得變成逼逼機。 陳婕嗬一聲以示嘲諷。 過了一會兒,李瓚扔出物證提取箱,從裏頭爬出來,拍拍手掌沾到的塵埃說道:“這是拋屍地點,可能是第三個拋屍地,轉移時間不超過半年。” 陳婕紮緊裝了公仔的物證袋,左手叉著腰說:“屍體經過處理風幹成臘肉,雖然保存時間變長,但看水分損失程度估計得有三四年。問題這是南方,天氣潮濕,每年回南天就夠嗆,這對公仔要是拋裏頭不出一年,裏麵的屍塊就會爛成黑泥。” 李瓚:“分析在理。” 季成嶺撿起地上的生活垃圾袋觀察:“十五層遍地都是生活垃圾,顯然經常有流浪漢在這裏生活,還有像汪小曉那樣的小孩跑進來玩耍。如果公仔被棄置一兩年以上,不可能工工整整擺在裏頭。看地上的食物包裝袋,過期時間大多是今年二三月份左右,而流浪漢一般隻買快過期或已經過期的打折食品,過期食品都有一個待銷時間規定,所以我把這個時間向後推半個月左右,即四月份前後,十五樓沒有流浪漢常住。大膽一點推測,這些公仔有可能是今年四月轉移過來的。” 李瓚點點頭:“也有道理。” 江蘅:“裏麵的水泥砌了一半?” 李瓚眼睛微亮:“注意到了?” 江蘅:“太顯眼了。” 李瓚附和:“是啊,太顯眼了。” 陳婕:“什麽東西太顯眼?” 李瓚:“把東西都帶回去交給老鍾湊一湊,看看能不能還原死者的臉。” 陳婕和其他人一起,扛起幾個重要的物證袋,猶豫再三還是狗腿的詢問:“老大,裏麵都搜幹淨了?有沒有可能落下什麽重要證據?要不咱把它拆了扛回局裏吧。” “嘶……越來越生猛了,陳同誌。”李瓚十分熱心腸:“今年局裏組了好幾次聯誼會,聽說咱們分局幾個年輕的警花都成了就你沒成?” 陳婕頓時露出被冒犯的表情,罵罵咧咧:“至於嗎?什麽人啊,惡毒成啥樣了。mlgb。” 李瓚哼哼冷笑:“爸爸一天不送愛的關懷就忘了長幼有序。” 季成嶺吞咽口水,扛起物證袋默默溜了,留下其他人繼續在周圍鋪開搜索,向整個青山鎮輻射。 李瓚插兜走在前頭,江蘅在後麵跟著,欣賞的目光落在男朋友挺拔的背影,從脖子後邊一塊凸起的脊骨,流暢的線條一路向下收攏在腰肢處,被貼身的衣物包裹住的臀部和長腿,是世間任何事物都比不過的銷魂處。 下至樓梯平台,李瓚突然停下腳步,側身仰頭看江蘅,目光有些隨意的乜他:“你這樣……”語調拖長,慵懶的,慢吞吞的,“是不是戀愛腦?一腦子黃色廢料。” 江蘅眼睛微微睜大:“我什麽都沒說。” 李瓚:“已經夠色了。” 江蘅按住胃的位置,矯揉造作的抱怨:“吃不飽,我也隻能望梅止渴畫餅充饑。” 李瓚自覺臉皮比鋼板厚,江蘅卻比他更無恥,想來以前相處還有所保留,至少看得出批了一層紳士的皮,現在為了求上床什麽偽裝都不要了。 送江蘅一個白眼,李瓚聰明的不搭話,免得江蘅逮著機會得寸進尺。 江蘅見好就收,頂了頂鼻尖就笑著走下去。 兩人離開爛尾樓,走在青山鎮一條鋪好沒多久的瀝青路上,兩側刷白漆的居民樓整齊排列像沉默的騎士,前麵四米高的位置掛著一條黃字紅底橫幅,上寫:平安建設青山鎮,安居樂業新家鄉。 左邊電線杆一團烏雲似的密集電線,右邊則幹幹淨淨,由路燈替換了原來電線杆的位置。再前麵一點的一排房子外麵搭建建築鋼筋,白漆刷到一半,似乎遇到休假而停工一天。 再向前走就是一條大橋,橋的另一邊就是青山鎮小學。 李瓚站立在距離爛尾樓十來米的位置向下眺望,青山鎮地勢中間高四邊低,原本被山巒包圍,後來山巒被開發,而爛尾樓就在中間最高的地方。 以爛尾樓為中心,方圓十米內呈現一種斷壁殘垣的頹勢,十米外,則煥發出不同的生機活力。 雖然眼下看不到什麽人在街上走動,可無論是熱烈喜慶的橫幅還是安裝好的路燈,待拆除的電線團、待刷上白漆的老樓,在在表現出百廢待興的朝氣。 江蘅:“粵江市今年有一個針對城鄉結合部發展的經濟指標,特別指出青山鎮的發展潛力,嗯……你知道我那個公司喜歡東搞西搞,看到什麽有點潛力的,就會投資,青山鎮就在今年投資策劃案名單裏,不過最後評估投資等於做慈善,所以落選了。” 李瓚感覺略奇怪,他總會忘記江蘅也是個霸總的身份,老覺得他遊手好閑是個啃老吃軟飯的。 “你不就喜歡做慈善?” “話是這麽說,隻是青山鎮比較複雜。” 有故事?李瓚:“說說。” 江蘅抬手指向爛尾樓的後麵說:“那裏有一個度假山莊,如果我沒搞錯地理位置的話,秀山福利院就在度假山莊的前麵。” 秀山福利院就是汪小曉他媽媽做義工的那家福利院。 李瓚蹙眉:“在這地方建度假山莊?” 江蘅:“跟這棟爛尾樓一樣,後來變成爛尾工程。你知道青山鎮地理位置最好、土地最廣,為什麽還是城鄉結合部發展最差的嗎?” 李瓚:“跟爛尾工程有關。” “是,也不是。一棟二十層高的摩天大樓和一座度假山莊,當年是青山鎮乃至於粵江市都在關注的大工程,後來被曝涉黑賣淫、錢色交易而突然中止,工程爛尾至今。” 江蘅諷笑:“那棟度假山莊,曾經是一個淫窟。”第137章 “淫窟?”李瓚挑眉。 江蘅握著手機,百度頁麵:“青山鎮紅館,2005年建造,客如雲來,盛極一時,是當時青山鎮的主要收入來源,全國各地大老板一定到這裏來玩。粵江黑市有句老話,青山紅館,蘅蕪瀟湘,四方極樂。紅館倒了,坑水街才昌盛起來。”